在名為紫金印象的大樓56層中庭車庫,李斌下車。
剛一下車,他便看到在這個最尊貴的黑卡VIP客戶才能使用的車庫廊道兩側(cè),是一排排4平方米面積的透明防彈玻璃柜。
每個柜子都被一種純色燈光籠罩,各色的俊男靚女打卡上班后,會從樓上緩緩放進來,在柜子里展示才藝和姣好的面容身材。
他們穿著或華麗或情趣的衣裳,擺出各種造型,投影字幕在客戶駐足于玻璃柜前幾秒后亮起,為客戶介紹這些商品的詳細信息。
雖然李斌沒有任何消費需求,但賈丹還是讓他們出街了,那萬一李老板一時興起呢?
他可以不提,但賈丹不能不做。作為現(xiàn)在城市名義上的話事人,賈丹充分發(fā)揮了自己浪蕩公子的揮霍本性。
但或許是面前這些人身份太過貴重,或許是戰(zhàn)爭的消息讓所有人都緊張兮兮,反正李斌看到的每個人,都帶著畏懼和對未來的茫然。
只有一個擁有一頭酒紅色頭發(fā),手肘生有赤紅羽毛,雙足為爪,減去爪牙,尖牙氏族出身的羽娘(鳥娘),一如既往地,熱情開朗地唱著挑逗的情歌,踩著十幾厘米的恨天高,激情熱舞,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的氣概。
就好像戰(zhàn)爭從來沒有發(fā)生,面前的不是入侵者而是消費者,就好像她的身份并不低賤。
就好像一切都似乎還來得及挽回。
李斌只看了一眼,便笑著過了,但米哈伊爾被這紅發(fā)羽娘那唯我的氣概擊中心巴,站在玻璃柜前遲遲挪不開步子,他看著那姑娘唱歌:
“花只開一季,愛就要徹底……”
就像西伯利亞冰原刺骨寒風(fēng)里,獵人蓬地燃起的火,是天地渺渺的冷中,唯一的暖色調(diào)。
李廠振肘著老獨眼,努嘴示意,捂著嘴偷笑。
老獨眼卻憐憫地摘下嘴邊的煙:“可憐啊,這火爆小子落河了。”
“落什么河師傅?”李廠振茫然,“這里是56層,沒有河,我看了地圖,也沒有人工河,倒是58層有人工河。”
“你懂個6!我說的是愛河,愛河!”老獨眼罵,“虧你都要結(jié)婚了,這都不懂!”
李廠振委屈巴巴地撓頭:“那啷個曉得哦,愛情比砍人復(fù)雜多了。女人的心腸看不見,敵人的心腸一刀自現(xiàn)!
他說著,看了眼銘牌。
【來自尖牙氏族格蘭氏族的長女,曾經(jīng)高貴的酋長女兒,50星幣便只為您獻上一夜婉轉(zhuǎn)歌喉,根據(jù)基因圖譜檢測,這位酋長女,鸚鵡與火烈鳥基因明顯……】
他抬頭去看大哥,見大哥腳步都不帶停,正跟賈丹聊天:
“這條通道,是專門陳列女性的,還是原本男女都有?”
賈丹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
“李老板慧眼,原本是男女都有,男的一邊女的一邊……啊當(dāng)然!面對某些特殊喜好的客戶,這里也會提供少量雙性人,但先天雙性比較罕見,屬于生育工廠判定的‘失敗品’,這些胚胎不好找,得及時打撈,不然就被銷毀了!
“是因為您要來,這里才臨時改的!
“……有心了!贝蟾绲穆曇粲行⿶,“那這個呢?這是人還是玩偶?”
李廠振打眼一看,瞳孔微縮。
只見隔了那紅發(fā)羽娘的展示柜不遠的一間柜子里,一名半個身子透明,能看見盆骨和機械脊椎的短發(fā)姑娘,正趴在玻璃前,帶著明顯義體痕跡的臉面露癡態(tài),用舌頭舔著玻璃,熱氣哈在玻璃上,迷蒙了她的面容。
她將身子緊緊貼著展示柜,胸脯壓得變形,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腰腹。杰夫里摘了眼仿佛默哀,老獨眼默默地把煙換了一邊抽。
那姑娘的肚子、胳膊、大腿完全透明,被某種鈷藍色液體填充,壓根看不見臟器。
不,準確地說,她的內(nèi)臟被大量幾乎透明的人造器官替代,將她的天然盆骨和人造脊椎展現(xiàn)出來。
那些器官,沿著她那纖細到不正常的腰肢曼妙搖晃,在暖燈下,五臟六腑都隱約折射著淡淡的華光。
“這是……”賈丹已經(jīng)看出寰宇聯(lián)合上下的不滿了,但他只能強撐著解釋,努力跟自己撇清關(guān)系:
“有需求就有市場,速子科技百無禁忌是星域有名的,加上技術(shù)先進……咳咳!總之我沒有碰過這些,但架不住總有口味重的……”
他顛三倒四地解釋,卻見那銘牌寫著【血肉與科技,一次付費,兩種滿足,機械姬帶給你電漿環(huán)境體驗】銘牌的玻璃,在機械姬口水舔舐中融化。
“臥槽!”李斌瞪眼,賈丹的話說到一半也說不出來了,利索的嘴變阿巴阿巴。
“臥倒!”老獨眼暴喝一聲,閉上肉眼,義眼飛速掃描四周。
“大哥!”李廠振奪過手下的戰(zhàn)術(shù)盾牌,飛快朝李斌跑來。
只見機械姬率先撞破玻璃,透明腹腔的液體咕嚕冒出氣泡,她秀口一吐,便是半個被融化上半身的倒霉保鏢的尸體,在鈷藍色強效腐蝕液侵蝕中栽倒。
李斌見狀第一反應(yīng)是,這幫子闊佬玩這么大么?這是什么play?
他腦子這么想著,身子下意識地趴下,就地翻滾起來,躲開了機械姬吐出來的第二波腐蝕液。
李斌從后腰拔出鏈鋸劍,本能就要劈砍,但看到機械教那煙行魅視的臉,哆嗦著收劍。
倒不是因為人長得漂亮,而是這人跟個毒爆蟲似的,他這一劍下去,肯定要沾一身腐蝕液,到時候就是個死。
沒看到賈丹的保鏢被噴中,幾秒鐘功夫半個身子都化湯了么?
如果化砍為拍……毒爆蟲最喜歡別人拍自己了,一拍就炸。
如今爺們命太貴,賭不起。
于是李斌拔腿就跑,很快他就為自己的明智而慶幸了。
見機械姬暴起沒有拿下李斌,玻璃柜里的女郎紛紛破窗而出。
破碎的玻璃折射著展示柜里的絢爛燈光,被玻璃隔絕的柜里尖銳的、低沉的、婉約的、豪放的背景音撞進人的耳膜。
那些面容精致故作情欲扭捏的姑娘,現(xiàn)在都活了過來,刺客露出嗜血的酣暢,看客露出刺激地興奮,一個個眼睛似乎都要冒出愛心的紅了。
抬手斬斷纖細的刺劍,鏈鋸劍攮進飽滿的胸大肌,破開的年輕心臟呲出老高的血花,甩出沾血的硅膠假體和滋滋的植入物。
李斌邊跟老獨眼匯合,邊捎帶手砍死幾個不長眼的刺客。
“他媽的,別把老子看扁了!”他咆哮,他不解。
你們又不是毒爆蟲,為了過安檢又沒有攜帶熱兵器,那空氣槍都打不穿老子的船長服,憑什么跟我耀武揚威?
憑人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