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別哭父親母親又不是不回來……”
“啊,好了,我沒事了!
不等謝楹安慰完,謝嬌嬌已經(jīng)抬起頭,松開了阿姐,深呼吸口氣,“我好了!”
謝楹:“……”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從前驕縱的妹妹,她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想了想,也不記得具體是什么時候,她的時間就變得很忙,甚至都沒有來纏她,更沒有天天念叨著去宮里找大哥……
“阿姐,你這么看我做什么?”謝嬌嬌拍著胸脯,粉嫩的臉頰也粉嘟嘟的,像是心虛一樣,“看得我心底發(fā)毛!
“你和從前似乎不太一樣了!
謝嬌嬌松了一口氣,“那,那當(dāng)然了,我現(xiàn)在可是有認(rèn)認(rèn)真真在女學(xué)學(xué)習(xí)的人,肯定和從前不一樣的!
“從前,在族學(xué),你也不是這樣的。”
“族學(xué)和女學(xué)不一樣,思想上就不一樣,女學(xué),我們是為了掙脫身上的枷鎖,我們是想證明自己是有用之人,我們并不是只有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孝順公婆長輩這一個價值!”
“嘿嘿,阿姐,我們也是人!彼Φ锰鹈,但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有一絲難過閃過,“我去找謝云策,父親母親離京的事情,我得和他說一聲。”
“嗯。”
謝嬌嬌已經(jīng)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來,看著謝楹道:“阿姐,自己開心最重要,什么事讓你不開心了,那你就離那件事遠(yuǎn)一點。
勇敢的追求自己喜歡的,而不是將就,因為一輩子很長,將就一陣子可以,將就一輩子很難熬!
將就一陣子可以,將就一輩子很難熬……
謝楹重復(fù)著這句話,也想著這句話好久好久。
明珠作為婢女,將今日主子們說的話都聽得真切,大小姐在涼亭里吹冷風(fēng)發(fā)呆,她就靠著涼亭的柱子發(fā)呆。
皇上要做的事情,是要讓女子們也如男子一樣,讓家人重視,家族重視,乃至與男子一樣享受平等自由嗎?
家里的兄弟姐妹多,被賣掉的全是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們都指著她們的例銀養(yǎng)家糊口。
而她們自己呢?
是跟著主子嫁人做通房,還是主子恩賜嫁個男奴才……
若是做通房,運氣好能平安度日,若是遇見后院腌臜事多的,哪有命活著?
若是嫁給男奴才,不僅要服侍主子,還要服侍作為夫君的男奴才,這日子一眼望不到頭,想著想著明珠眼淚兩行,滾滾而落。
“明珠……”
聽見大小姐的聲音,明珠回神,慌忙的擦了眼淚,跪在謝楹的跟前,“奴婢該死,奴婢有罪!
“你哭什么?”
“奴婢,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分明看起來就很難過,猶豫的樣子,“你不知道,那你哭什么?”
明珠抬眸看向大小姐,“奴婢只是想起了家中的傷心事!
“哦?那你說說!
“奴婢……”
“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怪罪你,”主仆一場,她這點誠信還是有的,“說吧!
她起身,將人給扶了起來。
明珠深呼吸一口氣,就將今日聽了那些話,想到家中的情況,就忍不住眼淚直流的話說了。
“大小姐?”
明珠說完之后,她發(fā)現(xiàn),大小姐更沉默了,“大小姐,奴婢只是突然想著覺得難過,其實,天下的女子,命運都一樣的,誰家女兒不為了自家的兄弟著想呢?
女子命賤,除了大小姐這樣的人物,誰能為自己的命運做主?”
“大小姐,皇上真的是想讓男女平等嗎?”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樣的算平等?
她們這些簽了死契的人,那都不是人,就是主子家的一條狗,好狗就有飯吃,不聽話的狗,那都是要被發(fā)賣的。
誰知道下一次,又會遇到什么樣的人家?
男女平等……
謝楹腦海里新舊思想碰撞著,皇上她敢想,想要做成那得要歷經(jīng)多少朝代?
要爭取的東西太多了,例如要婚嫁自由,要平等最基本的要求便是有經(jīng)濟獨立的能力!
男人獨立很簡單,家族的就是他們的。
可女子呢?
就算能入學(xué),就算能入仕,擺在她們面前的阻礙太多太多。
太多太多了。
謝楹想了許久,然后卻笑了,別說尋常人家,就是京中貴女,又有幾個能做自己的主?
“皇上是這么想的。”她能讓大哥去晉州處理陶文君一案,足見態(tài)度。
除非朝堂的女子與男子各占半壁江山,有女子能為女子說話爭取權(quán)益,否則都是空談。
“大小姐,你去哪兒?”明珠看謝楹忽然起身,連忙跟上。
謝楹道:“去女學(xué),我想,我也應(yīng)該去了解了解!辈徽撌菫樗闹械臒⿶篮筒唤,還是為了支持皇上。
————
晉州,有來客棧。
“父親,母親……”
蕭蓁蓁提著裙擺,沖進了客房之中,身后周軼清也大步跟著,“伯父,伯母。”
蘇妘抬眸看了蕭蓁蓁,急什么?
“云初哥哥發(fā)了一通火,把那些造謠的人都給抓了起來!
蕭陸聲道:“抓得好,早該拿出手段來!”
蕭蓁蓁擰著眉頭,“可是,現(xiàn)在太守府門前,民眾極多,男男女女,那些男子咒罵陶文君姐姐就算了,那些婦人也一個勁的叫罵,都讓官府將陶文君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給浸豬籠!
說著,蕭蓁蓁氣得腮幫子像個球。
周軼清道:“你先別氣,謝鳳君肯定會解決的,不是那些人鬧一鬧,就要聽之任之!
“軼清說得對!笔掙懧暤。
“父親,這山高皇帝遠(yuǎn)的,您就不怕那太守利用民眾輿論欺負(fù)云初哥哥?”
“他要是這么容易被欺負(fù),都是我高看他了!
蘇妘張了張嘴,然后選擇什么都不說。
現(xiàn)在出面,或許并非最佳的時機,再說,夫君的暗線已經(jīng)傳了消息,宸兒已經(jīng)往晉州來了,再有個四五天,應(yīng)該就要到了。
宸兒能走出欽天監(jiān)已經(jīng)很喜出望外了。
他能來晉州處理陶文君一案,更是超出了她和夫君的期望。
“那我們繼續(xù)看戲?”蕭蓁蓁問。
蕭陸聲喝了一口茶,“賞賞花,吃吃美食,看看風(fēng)土人情,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