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本就血脈非凡,恢復(fù)能力驚人,遠非尋常修士可比。
在服下靈韻所贈的靈丹后,不過幾個時辰,他體內(nèi)因強行催動和一路奔逃造成的暗傷便已痊愈,損耗的靈力也恢復(fù)得七七八八,
甚至修為隱隱有所精進,對血脈天賦的感悟似乎都通透了一絲。
他心中暗凜,這丹藥效力之強,遠超他以往服用過的任何靈丹妙藥,其中蘊含的仙靈之氣極其純粹,絕對價值連城。
江塵不由得再次審視了一眼身旁靜坐調(diào)息的靈韻。
此女隨手便能拿出這等神丹,其父靈王作為最強大的十條龍脈之主之一,所擁有的底蘊和資源,恐怕遠超他之前的想象。
也難怪她會遭到天人族那般不惜代價的圍殺,這不僅僅是扼殺敵方天才,恐怕也存了打擊靈王,甚至覬覦其龍脈資源的心思。
靈韻察覺到江塵氣息平復(fù),也睜開了美眸,關(guān)切道:
“恩公,你的傷勢如何了?”
“已無大礙,多謝你的丹藥。”
江塵語氣平靜,心中卻已打定主意,保護好這個女人,說不準(zhǔn)真能拿到圣人法。
他看向一旁正在默默調(diào)息的靈韻,心中盤算如何脫離險境,此刻她雖依舊狼狽,血污沾染衣裙,但那傾國之色卻難以掩蓋,尤其是那份溫婉柔美的氣質(zhì),太過引人注目。
“你這樣不行,目標(biāo)太明顯!
江塵站起身,走到靈韻面前。
靈韻聞言睜開美眸,有些不解。
江塵也不多解釋,直接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些草藥、礦物粉末,雙手快速動作起來。
他并沒使用幻術(shù),那容易引起靈力波動被感知,而是運用了一種源自九域、被他加以改良易容術(shù)。
這種技巧不涉及法則改變,只是通過藥物和面部肌肉的細微調(diào)整改變外貌,在此地反而有奇效。
靈韻起初還有些緊張,但感受到江塵手指穩(wěn)定,動作專注,并無褻瀆之意,便漸漸放松下來。她看著江塵近在咫尺的臉龐,以及他專注的神情,心中那股新奇感愈發(fā)強烈。
這種完全不同于血脈天賦、神通幻術(shù)的小道,難不成真能改變?nèi)说娜菝玻?br>不一會兒,江塵停手,凝聚出一面水鏡,出現(xiàn)在靈韻面前。
靈韻看向水鏡,頓時掩住了小嘴,美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鏡中的女子,五官雖然依舊清秀,但已失去了那份傾國傾城的驚艷,變得平平無奇,屬于丟入人海便再也找不出來的那種,
連她自身那股獨特的靈族血脈氣息,都被巧妙地掩蓋了下去。
“這...太神奇了!”
靈韻驚嘆道,看向江塵的目光更是異彩連連,這個救下自己的男子,除了速度超凡,陣法通神,竟還有如此精妙的易容手段?
江塵也給自己簡單易容,化作一個面容普通、氣息不顯的青年男子。他看了看靈韻,略一沉吟,囑咐道:
“從現(xiàn)在起,我們偽裝成一對游歷的道侶,盡量低調(diào)!
“道...道侶?”
靈韻聞言,臉頰微不可查的一紅,但很快明白這是最不引人懷疑的身份,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準(zhǔn)備妥當(dāng),便悄然離開了山洞,有了易容術(shù)的掩護,他們的行程順利了許多,江塵憑借著多年跑路經(jīng)驗,選擇了一條迂回曲折的路線,
或是貼地疾行,要么借助山林遮蔽,甚至偶爾還故意混入一些零散的古代強者隊伍中短暫同行。
誰也不會想到,那兩個從重圍中殺出、理應(yīng)遠遁百萬里的“重要目標(biāo)”,會如此大膽地折返回來,并且就混跡在眼皮底下。
期間也遇到過幾波天人族的搜查隊伍,但都被江塵提前察覺,以偽裝的身份輕松應(yīng)付過去,有驚無險。
如此前行了兩日,已逐漸靠近靈族龍脈勢力范圍,周圍的天地靈氣明顯變得愈發(fā)濃郁,偶爾能看到一些建立在靈山秀水間的洞府,有古代強者在其中修煉。
這一日,正當(dāng)兩人穿越一片鐘神靈秀的山林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強大的氣機波動,江塵心中一凜,立刻拉住靈韻,收斂氣息,隱匿在一株巨樹之后。
只見遠處天際,一道流光迅速接近,眨眼間便落在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光芒散去,露出七八道身影。
為首者是一位白眉老者,眼神凌厲,威壓迫人,讓周圍虛空都微微動蕩,似有千萬里星河環(huán)繞著他,輪回不止,
“五重星宿劫!”
江塵心中一跳,瞳孔微縮,這是一位絕頂大能,度過了第五重天劫的恐怖存在!
這絕對是極其罕見的強者,在他身后跟著的幾人,修為也極其不凡,至少都是渡過了三重冥火劫,
其中一人尤為年輕,面容俊朗,眼神銳利,看向四周時帶著一股天生的傲氣。
“虞老!”
就在這時,身邊的靈韻卻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喜低呼,猛地從樹后沖了出去。
江塵想攔已來不及,只能悄然戒備,跟了上去。
那白眉老者一行人突然見到兩個陌生修士沖出,立刻警惕起來,氣息鎖定,尤其是那年輕男子,眼神瞬間變得凌厲,上前一步,隱隱帶著殺意,
“秋遠兄長,是我!靈韻!”
靈韻激動之下,也顧不得許多,連忙運轉(zhuǎn)靈力,抹去了臉上的易容。頓時,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重現(xiàn)世間,雖然帶著風(fēng)塵仆仆的痕跡,卻依舊光彩照人。
“小姐!”
“韻兒!”
白眉老者和那名為虞秋遠的年輕男子同時驚呼出聲,他們起初并未認出這突然沖出的“普通女修”,
待靈韻抹去臉上所有偽裝,露出真容時,臉上的警惕瞬間被驚喜取代。
“小姐,你真的逃出來了!太好了!得知你被天人族那些畜生包圍,老朽心急如焚,立刻帶人前來接應(yīng),一路搜尋,幸好蒼天有眼!”
虞老快步上前,激動的須發(fā)微顫,仔細打量著靈韻,確認她并無大礙后,才徹底放下心來。
“韻兒,你無恙就好!可知我有多擔(dān)心你!”
虞秋遠也滿臉熱切地湊上前,眼神中的關(guān)切和愛慕幾乎不加掩飾。
他隨即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靈韻身后的江塵身上,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警惕道:
“這位是...你的護衛(wèi)嗎?以前怎么從未見過!
靈韻連忙側(cè)身引薦,語氣中帶著感激:
“虞老,秋遠兄長,這次多虧了這位江塵江道友!若非他仗義出手,殺入重圍將我救出,又一路護持,穿越百萬里險阻,韻兒恐怕早已遭了天人族的毒手!”
她語速很快,將江塵如何如同神兵天降,以霸烈劍勢轟開音波殺劫,如何以極速帶著她沖出包圍,又如何識破并反制天人族的迷天幻陣,最終逃出生天的經(jīng)過簡要說了一遍。
雖然她已盡量平鋪直敘,但那過程中的驚險與江塵展現(xiàn)出的種種不凡,依舊讓虞老眼中精光連閃,忍不住多看了江塵幾眼。
然而,當(dāng)靈韻說到最后,提及已承諾以一卷《圣人法》作為對江塵的酬謝時,場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虞老臉上的激動和贊許之色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與沉吟,而他身后的虞秋遠,以及另外幾名靈族強者,臉色更是直接冷了下來。
“圣人法?”
虞秋遠率先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
“韻兒,你可知那圣人法乃是我靈族立族之根本,是鎮(zhèn)壓龍脈氣運的至高傳承!即便是我族核心子弟,也需立下不世奇功,經(jīng)過重重考核,才有機會得以一觀!
你怎能如此輕易許諾給一個...外人?”
他話語中的“外人”二字,咬得格外清晰,看向江塵的目光也帶上了明顯排斥。
那虞老雖然表情不像虞秋遠那般難看,但眉宇間也凝著一抹凝重,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些許責(zé)備:
“秋遠說得不錯,小姐,圣人法于我靈族而言,意義重大,關(guān)乎氣運興衰,確實不易外傳。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看向江塵,語氣看似緩和,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
“江塵小友救下小姐,此恩我靈族必當(dāng)厚報,我族傳承萬古,底蘊深厚,除了圣人法,亦有其他神兵、仙料、乃至頂尖神通秘術(shù),皆可任小友挑選,價值絕不會低于一般的圣人法殘卷。
小友,不如先隨我們回返龍脈祖地,再從長計議,如何?”
江塵面色平靜,心中卻是冷笑。
他歷經(jīng)生死,豈會聽不出這虞老話語中的敷衍與算計?
其他寶物再好,又怎能與直指大道盡頭的《圣人法》相提并論?這分明是想用次一等的東西打發(fā)自己。
靈韻見氣氛不對,連忙上前,語氣帶著懇求對江塵說道:
“恩公,你放心,我答應(yīng)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即便...即便最終無法得到完整的圣人法,我也必然懇求父親,給予你其他足以匹配的厚報!
還請恩公隨我們前往靈族龍脈一行,那里是這片天地最繁華的修煉圣地之一,對你修行亦大有裨益!
江塵目光閃爍,心中飛速權(quán)衡。
自己如果就這么走去,這段時間的冒險不白費了嗎,況且,圣人法線索在那個所謂的靈王身上,即便是想得到與之匹配的獎勵,也必須去一趟靈族龍脈,不然一切只是空談,
“也好!
江塵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我便隨你們走上一趟!
見江塵答應(yīng),靈韻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虞老也微微頷首,只是眼神深處的那抹審視并未散去。虞秋遠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虞老不再多言,袖袍一拂,一道流光飛出,在空中迅速放大,化作一張古毯,毯子之上氤氳著神光,流光溢彩,雖然不過數(shù)十丈長,卻有一種隱約的空間波動,顯然是一件不凡的飛行至寶。
“小姐,江小友,請...”
虞老當(dāng)先踏上飛毯。
眾人依次而上,飛毯騰空,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南方疾馳而去,速度果然奇快無比,比之江塵全力飛遁也慢不了多少,且更為平穩(wěn),無需耗費自身靈力。
坐在飛毯之上,江塵閉目打坐,暗中再次運轉(zhuǎn)因果視覺,眼前的光暈依舊繁雜,靈韻身上那道尊貴紫氣最為璀璨奪目,跟個小太陽一般,
那個白眉虞老身上籠罩著一層淡灰色的光暈,氣息深沉,卻看不出太多特異之處,其他幾名護衛(wèi),光暈更是微弱,幾近于無。
“看來這光暈強烈程度,和修為無關(guān),靈韻才渡劫二重天,按理說光暈最弱!
而那個虞秋遠...江塵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此人身上的光暈,并非紫色,也非灰色,而是一種黑色,隱隱流動,帶著一種危險氣息,
“這小子怎么回事,才渡劫三重天,怎么光芒比他們的強?難道...
這小子對我心存惡意?不過也無所謂,拿到圣人法我便離開,懶得與他糾纏!
江塵壓下心中疑慮,知道因果之力沒那么容易看破,也就把注意力放在下方山河地貌上面,
隨著飛毯的前行,荒蕪山嶺開始出現(xiàn)郁郁蔥蔥的靈植,天地間的仙靈之氣愈發(fā)濃郁精純,甚至能看到一些由純粹靈氣凝聚成的溪流在山澗流淌。
一座座修建得極其精美的洞府、宮殿群出現(xiàn)在視野中,鱗次櫛比,偶爾有強大氣息從其中隱現(xiàn),竟讓江塵有一種重回仙界鼎盛大界時的錯覺。
看到江塵望著下方景象,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一旁的虞秋遠似乎找到了彰顯自身優(yōu)越感的機會,嘴角勾起一抹傲然弧度,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實則帶著炫耀的語氣說道:
“江道友,看來是第一次見識我靈族氣象?這不過是龍脈外圍的景象罷了。
我靈族,坐擁一條主龍脈,七十二條輔龍脈,其下依附的歷代強者、部族,足有三百余萬之眾!這等底蘊,豈是外界那些散兵游勇可比?”
“三百余萬?”
江塵心中確實吃了一驚,他原以為,在這殘酷的仙島世界,一條龍脈能庇護幾百上千人已是極限,畢竟資源有限。
可靈族這一條主龍脈,竟然能供養(yǎng)如此多的人口!
而且,能在這片天地生存下來的,無一不是天賦絕代之輩,任何一個放到外界,都足以成為一方巨擘。
這三百多萬強者匯聚一起,是一股何等恐怖的力量?
然而,虞老卻橫了虞秋遠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批評意味:
“秋遠,慎言,江小友畢竟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不可怠慢,需以禮待之!
“知道啦,虞老!
虞秋遠嘴上應(yīng)著,臉上卻閃過一絲不以為然,見靈韻又開始主動向江塵介紹起下方一些著名的修煉秘境和靈山福地,眼神不由得愈發(fā)陰暗起來。
江塵敏銳地察覺到,隨著虞秋遠心態(tài)的變化,他周身那層代表因果的黑光,似乎又濃郁了幾分。
“看來這黑色,與敵意或負面情緒確有關(guān)聯(lián)...”
江塵心中暗道,更加確定了之前的猜測。不過他依舊不甚在意,只要拿到圣人法,他便打算離開,
當(dāng)然,若這虞秋遠若是不識趣,他也不介意給這小子一個深刻教訓(xùn)。
隨著古毯不斷前行,靈韻也為江塵繼續(xù)解釋道,
靈族勢力分為一條主龍脈,和七十二條輔龍脈,其中凝聚的仙靈之力和萬古氣運,是難以想象的,
山河壯麗,江山如畫,無論是修煉資源,還是傳承的功法絕學(xué),都堪稱這座仙島上最頂級的序列。
除了其他八位圣祖留下的后裔勢力,幾乎無人可以爭鋒。
之前圍殺自己的天人族,便是上古九圣之一“天祖”的后代,與靈族乃是世敵,
只不過,據(jù)傳開創(chuàng)紀(jì)元的九大圣人以及萬妖之皇,早已在遙遠的過去隕落,他們的后裔,便繼承了遺澤,成為了這片仙島天地最強大的九股勢力。
江塵本想順勢詢問,既然圣人已逝,為何那通天石碑上還記錄著排名?
這排名意義何在?
但他剛提起話頭,便見靈韻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虞老的眼神也微微閃爍,便知這其中涉及圣族核心秘辛,不宜為外人道,于是很識趣的沒有再追問下去。
又飛行了約莫半日,前方天地豁然開朗,景象更是震撼人心,
只見一片無比雄偉壯闊的山脈,并非坐落在大地之上,而是漂浮在萬丈高空之中!
山脈形如一條蟄伏的太古巨龍,綿延不知幾千里,通體籠罩在濃郁的仙云霞光之中,磅礴精氣如同瀑布般從山脈各處垂落,散發(fā)出萬古不朽的氣息。
山脈之上,宮闕樓閣林立,瓊樓玉宇,金光萬道,瑞氣千條,宛如神話傳說中的天宮仙境!
“這...便是靈族的主龍脈?”
江塵縱然心志堅毅,見多識廣,此刻也不禁為之震撼失神。
在他的概念中,龍脈乃地氣所鐘,理應(yīng)深埋地底,何曾見過如此氣象,竟是整條龍脈騰空而起,化作懸浮神山!這需要何等驚天動地的手段才能做到?
“呵。”
虞秋遠將江塵的震驚盡收眼底,那股優(yōu)越感再次涌上心頭,忍不住陰陽怪氣地開口道:
“江道友,沒見過吧?這便是我靈族根基所在,懸空龍脈!
你看那山脈周圍流淌的河水,那可并非凡水,而是液化的純凈仙靈之氣!江道友若是愿意,可以到龍脈下游去接些‘河水’喝,喝上個幾萬年,保準(zhǔn)你能輕松踏入渡劫三重天!
這話語中的譏諷與輕視,已是毫不掩飾。
“虞秋遠!你是什么意思?”
這一次,不等江塵有何反應(yīng),靈韻卻罕見地動怒了。
她冰雪聰明,豈會聽不出虞秋遠話語中的刻薄與對江塵的屢次挑釁?江塵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請來的客人,豈容他人如此輕慢?
虞秋遠見靈韻俏臉含霜,明顯動了真怒,心中一慌,連忙堆起笑容解釋道:
“韻兒你別誤會,我...我這不是一番好意嗎?你看江道友穿著打扮,應(yīng)當(dāng)出身一般,自然擁有的資源匱乏,我這是給他指條明路。
再說,外界人心難測,我這也是擔(dān)心你年紀(jì)小,被人蒙騙...你也知道,咱們靈族龍脈非凡,不知多少人想方設(shè)法要攀附上來,我說的也是個穩(wěn)妥的辦法...”
“夠了!”
靈韻冷聲打斷他,
“江公子是我的恩人,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若再出言不遜,休怪我不講情面!”
虞秋遠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不敢再反駁靈韻,只得狠狠瞪了江塵一眼,將怨氣都記在了他的頭上。
江塵自始至終,都未曾看虞秋遠一眼,仿佛對方只是一只嗡嗡叫的蒼蠅。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懸浮的龍脈神山之上,感受著那浩瀚無邊的龍脈精氣與法則波動,自己費勁千辛萬苦,才來到此地,
簡直堪比傳說中的福地洞天,修煉一日真能比得上外界一年,
若是沒有靈韻邀請,恐怕他根本沒有機會到達這里,至于虞秋遠這種跳梁小丑,他根本懶得理會。
片刻后,古毯飛臨龍脈神山,在一片氣勢恢宏的宮殿群前緩緩落下。
與一路上的繁華不同,這片宮殿群雖然宏大壯麗,卻顯得異常安靜,甚至有些冷清。
宮殿門口,只有兩名身著靈甲的守衛(wèi)肅立,江塵神念微微一掃,心中再次凜然——這兩名守衛(wèi),赫然都是渡過了三重天劫的強者!
在外圍這種實力,足以成為一個組織的頭目,可在這處龍脈,卻只能用來看門,靈族的底蘊可見一斑,
“恩公,請在此稍候片刻。”
靈韻對江塵歉然道,
“我現(xiàn)在進去面見父親,稟明一切。他此刻應(yīng)該正在龍脈核心的‘天源’之中調(diào)理靈氣源頭,關(guān)于圣人法之事,我定會當(dāng)面懇求!
江塵點了點頭,神色平靜。
待靈韻的身影消失在宮殿深處后,場中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虞秋遠裝模作樣地整理了一下衣袍,踱步到江塵身邊,似笑非笑地問道:
“江道友,看你年紀(jì)輕輕,便有如此修為,不知原是追隨哪位龍脈之主的?說不定與我靈族還有些淵源!
江塵面色淡然,恍若未聞。
一旁一直顯得頗為“和藹”的虞老,此刻也緩緩開口,那雙渾濁老眼落在江塵身上,詢問道:
“這位小友,老朽觀你氣息,似乎與我仙島深處幾大圣族的主流血脈皆有所不同,頗為陌生,不知祖上源自何方?”
兩位靈族核心人物接連發(fā)問,江塵知道不能再沉默,只得淡淡回應(yīng)道:
“我并非出自仙島深處任何大族,乃是從仙島外圍而來。”
“仙島外圍?”
此言一出,不僅虞秋遠臉上瞬間浮現(xiàn)毫不掩飾的輕蔑,連虞老眼中也閃過一絲明顯詫異,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那片法則殘缺、靈氣稀薄的荒蕪之地,竟能誕生出你這等人物?”
虞秋遠嗤笑一聲,語氣中的懷疑與不屑幾乎溢于言表,
他根本不信,一個從外圍來的“鄉(xiāng)巴佬”,能有本事從天人族的重圍中救出靈韻,還穿越百萬里逃回來。定然是靈韻心思單純,被此人用某種手段蒙騙,或者為了面子夸大了過程。
虞老雖未直言,但眼神中的熱度也消退了大半,語氣恢復(fù)了之前的平淡,甚至帶著一絲疏離:
“原來如此。倒是老朽失察了!
他心中已然認定,江塵或許有些機緣和本事,但絕對達不到靈韻描述的那般驚人。
來自外圍的散修,血脈駁雜,天賦低劣,豈能與他們這些圣族后裔相比?
若被這樣的人憑著一番“巧遇”就得到了圣人法,那簡直是對靈族先祖、對圣人傳承的莫大侮辱!
想到這里,虞老對江塵的態(tài)度,從之前的略有欣賞和感激,徹底轉(zhuǎn)變?yōu)楣鹿k的冷漠,他淡淡道:
“我進去看看小姐與靈王商議得如何了,秋遠,你在此陪同江公子,不可再失禮!
說罷,虞老便轉(zhuǎn)身步入了宮殿。
場中只剩下江塵與虞秋遠,以及幾名沉默的護衛(wèi)。
虞老一走,虞秋遠更是懶得偽裝,雖然礙于命令不敢直接動手,但言語間的夾槍帶棒、明嘲暗諷更是層出不窮。
他不斷顯擺自身高貴的圣族血脈,炫耀自己年紀(jì)輕輕便已渡過三重天劫,即將沖擊第四重,屆時便有資格在龍脈神山上獨占一座洞府云云,試圖從江塵臉上找到一絲羨慕或者自卑。
然而,江塵始終神情冷漠,目光平靜地望著遠處的云海山巒,仿佛虞秋遠只是一只在旁邊聒噪的夏蟬,根本引不起他絲毫情緒波動。
這種徹頭徹尾的無視,比任何反駁都更讓虞秋遠感到惱火和憋屈,他臉色陰沉,卻又不敢真的發(fā)作,只能將這股邪火越積越盛。
約莫一個時辰后,宮殿內(nèi)傳來腳步聲。只見一位身著鮮艷紅衣、面容肅穆的老者,跟在靈韻身后走了出來。
靈韻臉上帶著笑容,而那位紅衣老者則神色淡然,目光掃過場中眾人,最后落在了江塵身上。
“恩公!”
靈韻快步走到江塵面前,開心地說道,
“我父親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同意將《圣人法》拓印一份贈予你!”
江塵聞言,心中一定,看來這趟沒有白來。
靈韻繼續(xù)道:
“只不過,父親說最近龍脈靈氣波動有些異常,他需要全力引導(dǎo),暫時無法分心。需要等待三日,待龍脈氣息完全平穩(wěn)后,才能開啟祖殿,為你烙印圣人傳承!
這時,那紅衣老者上前一步,對靈韻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小姐,你傷勢初愈,又連日奔波,還需靜養(yǎng)靈王吩咐,讓老奴帶你去‘靈泉秘境’浸泡療傷,穩(wěn)固根基。
至于這位江小友的圣人法之事,便交由老奴來處理吧。三日后,老奴自會帶他前往祖殿!
靈韻顯然對紅衣老者非常信任,連忙道謝:
“有勞戚長老費心了!
戚長老臉上擠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
“小姐客氣了,靈王交代的事,老奴定當(dāng)辦妥!
靈韻又轉(zhuǎn)向江塵,柔聲道:
“恩公,這位是我族內(nèi)的戚長老,掌管傳承事宜,值得信賴,你這三日便先安心住下,三日后,戚長老會安排一切!
江塵點了點頭,目光與那戚長老對視一眼,對方眼神古井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
“江小友,請隨我來吧!
戚長老對江塵說了一句,便轉(zhuǎn)身在前引路。
江塵對靈韻微微頷首,便跟在了戚長老身后,在轉(zhuǎn)身的剎那,他心念微動,因果視覺再次悄然運轉(zhuǎn)。
目光落在前方的戚長老身上,江塵的瞳孔微微一縮。
只見一道極其淡薄,幾乎難以察覺的灰色因果之線,從戚長老身上延伸出來,若有若無地連接向自己,
這條灰線忽明忽暗,極不穩(wěn)定,
這種情況讓江塵更加摸不清,他已經(jīng)大概弄明白了因果之線顏色的意思,白色代表對自己沒好感也沒惡意,黑色就是對自己有惡意,
但這種若隱若現(xiàn)的灰色是什么意思?是善緣?還是惡因?江塵無法完全確定,但這絕非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征兆!
他心中暗自警惕,這靈族龍脈,看似對自己禮遇有加,其實暗流涌動,圣人法尚未到手,這三日,恐怕也不會太平靜。
戚長老在前引路,步履看似緩慢,實則每一步都暗合某種大道,縮地成寸,速度極快。
他并未帶江塵前往那些靈氣氤氳、雕梁畫棟的華麗宮殿,反而七拐八繞,走向龍脈神山相對偏僻的一隅。
周圍靈氣明顯變得稀薄了許多,景致也遠不如核心區(qū)域那般仙氣繚繞,只有一些看起來頗為古舊、甚至有些殘破的石屋洞府零星分布,顯得格外冷清。
最終,戚長老在一處看起來最為普通,甚至有些簡陋的石洞前停下腳步,
洞口藤蔓纏繞,石壁上布滿青苔,若非身處這懸空龍脈,幾乎與外界荒山野嶺的洞窟無異。
“江小友...”
戚長老轉(zhuǎn)過身,臉上那絲僵硬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淡漠,他目光平靜地看著江塵,緩緩開口,
“便是這里了。未來三日,便委屈小友在此暫歇!
江塵目光掃過這處簡陋洞府,神色不變,心中卻是冷笑連連。這待遇,與之前靈韻口中的“厚報”以及龍脈的繁華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戚長老見江塵并未動怒,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又被更為深沉的漠然覆蓋,他并未立刻離開,而是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意味:
“小友此番救下我家小姐,恩情廣大,我靈族上下,自是感激不盡!
他微微一頓,渾濁的老眼盯著江塵,
“只是…圣人法,乃是我族立足根基,傳承命脈,關(guān)乎一族之氣運興衰。
非嫡系核心,立下赫赫戰(zhàn)功者,不可輕傳,小姐年幼,心思單純,感念救命之恩,一時沖動許下承諾,情有可原!
“但小友是明事理之人...”
戚長老的聲音愈發(fā)深沉,帶著一種循循善誘,卻又隱含威脅的腔調(diào),
“應(yīng)當(dāng)知曉,有些東西,并非有緣便可強求。強求而來,非但無福消受,恐還會招致…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