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
龍子蘅難以置信地望著端坐上首的楚月。
那一張熟悉的臉,是多少次星夜所壓抑的魂牽夢繞。
“太,太子呢?”龍子蘅轉(zhuǎn)頭觀望四周,目光落定在了龍祖、龍非煙的身上,急切問道。
見父女倆人不自覺流露出悲切,龍子蘅的心頭震動了一下。
他盼望過,太子死在他鄉(xiāng)的路上,某個城鎮(zhèn)的亂葬崗,或是被遺棄的荒涼之地。
又時常會在后頭加一句:
太子若真不幸死在他鄉(xiāng),墳頭多長幾株花吧。
后來又想啊。
算了。
太子不死也行吧。
只要他有足夠強的本事,足以奪走龍族的儲君之位。
龍子蘅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目光顫動地望著楚月。
楚月則道:“太子早已亡故,留龍族血脈在我軀殼之中,因而,我會以龍族太子身份出現(xiàn),是為了穩(wěn)固當下的島嶼局勢。龍隊長,海神大地一戰(zhàn)的尸山血海尚且歷歷在目,我封印流光海域在前,天下修行者的資源有限,龍族是一塊滴油的肥肉,那些吃夠了珍饈美味卻還表現(xiàn)出饑腸轆轆的上位者們,豈能不不瓜分掉?”
“是我的疏忽,但請侯爺務必相信,我從未有過傷害葉塵小殿下的心!
龍子蘅紅著眼睛迫切解釋:“我知他是你的孩子,戰(zhàn)后回到總處,得來的糕點價值不菲,想到從前我對這孩子頗為敵意,才心懷歉意,送了些糕點過去。卻沒想到,因為我的疏忽釀成大錯!好在及時發(fā)現(xiàn)!”
他不敢想。
小寶要是因為他的人有什么三長兩短的,他要如何面對這雙眼。
“我信你!
楚月只言簡意賅的四個字,便如空谷回響,久久地激蕩在了龍子蘅的靈魂。
“我會徹查清楚此事,給侯爺一個交代!”龍子蘅道。
楚月:“總處執(zhí)法隊,食盒的經(jīng)手之人全部徹查,第三副隊喻峰著重徹查,同時,查清楚龍吟島嶼潛在的不安分之人,一并清理了!
龍非煙點點頭,說:“父王,將龍清年從島外帶來的閣老先生,已經(jīng)請辭了,認為自己有罪,不配擔任龍族一族的閣老一職!
楚月冷笑:“怕是做賊心虛,也知堵不住悠悠之口,便負荊請罪,逃離是非之地!
“我已同意閣老的請辭,并因為他的識人不清,懲他剝離三臂龍骨!
龍祖說道:“若他真有異心,就看看他之后的做法吧!
龍非煙看了眼楚月,欲言又止。
楚月微笑,“公主有話請講!
龍非煙嘆了口氣,“閣老是小寶在島嶼的啟蒙師父,教導過小寶一段日子,小寶……很喜歡他!
“很喜歡?”楚月眸光一閃,便道:“公主,須得去查一查,小寶收到龍隊糕點后,這位閣老先生,可否進過小寶的住處。”
龍子蘅眼睛微亮,“對了!后續(xù)進入小寶住處的人,都得排查!”
只一個晌午,就已查清。
龍非煙拿著記事簿,嚴肅地說:“龍隊糕點進小寶住處的次日,閣老先生去往過三次!
龍祖不解道:“閣老每次進入小寶住處,都有我的人排查干凈,就算是儲物袋都要搜查,他是如何藏下骨罪的。難道說是……”
說著說著,答案便呼之欲出。
楚月半瞇起眸子,并未開口,而是看向了臉色鐵青的龍子蘅。
龍子蘅瞠目,眼角欲裂,嗓音極其的沙啞。
“是喻峰,他把骨怨藏在食盒,讓小寶提著進入住處,后悄悄從食盒拿出骨怨毒,藏在其中的某一處。次日閣老進去,便可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到骨怨,給小寶下毒。背后之人,其心可誅。之所以栽贓到我的身上,是想多拖一個人下水,我卸職后,喻峰便是最大的得利者!”
目前還只是一個推測,但卻是極大的可能。
近來,龍子蘅和副隊喻峰有過不少的矛盾。
在他眼里,喻峰是他沒有血親關系的手足兄弟,同生共死過很多回。
“還好你來島嶼了,否則沒人知道小寶中毒之事!饼堊愚康穆暰都在極致地顫。
“你錯了!
龍非煙道:“小寶早在一個月前就發(fā)現(xiàn)了,甚至排查出了最有可能下毒的是喻峰。但他在人前從未提及!
龍祖 眼神流露出心疼。
他是真心疼這孩子。
難怪,這孩子最近來得這么勤。
原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想著多去看看龍祖爺爺。
好多回說話老氣橫秋的沒個青澀,極像是交代后事,龍祖還覺得莫非是自己老糊涂了感知錯了,而今只怪他是個榆木腦袋不得轉(zhuǎn)化,竟不知小寶身中劇毒之事。
“他為何不說出來?這可是天大的事!”龍子蘅著急地問。
龍非煙冷嗤:“他知你和曙光侯之間的羈絆,他擔心說出來,會影響到你,和你們的情誼。這孩子早惠,更擔心這件事會引起軒然大波,最后影響到整個龍族。他清楚有人要利用他的死,大做文章,所以他打算在臨死前,自毀軀體,留下一些遺書,就消散于天地之間,不給任何人帶來麻煩!”
樸實無華的木質(zhì)箱子破空出現(xiàn)在龍非煙的面前。
這是她適才吩咐人挖掘出來的。
小寶前段時間,給她說了一個地點。
說是半年之后,挖出來,是送給公主的禮物,有著小孩諸多的祈禱。
小寶特地囑咐過了,要半年后挖掘。
起初,龍非煙還以為是小寶準備的小驚喜。
為了遵守約定,不讓小小人兒失望,她不曾提前涉足約定之地。
在等待龍子蘅的過程中,她讓人前去挖掘,直接用陣法送往了含飴殿。
手下的人打開過,元神傳音告訴她,是遺書。
楚月的心頭猛然一震,手指死死地攥著龍頭椅把,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手背的青筋則越發(fā)清晰明顯,眼底的殺意隨時化作滔天颶風,即便隱忍下來,依舊有一股穿云裂石的威懾!
龍子蘅腳步趔趄,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他的眼睛充血,心頭震撼。
懂事的孩子,乖順皮囊之下,居然藏了那么多不為人知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