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
林止陌站在一棵樹后,看著不遠處一駕馬車緩緩離去,眼中滿是惆悵與無奈。
戚白薈在他身邊,也看著那輛馬車,問道:“你為什么不留下她?”
林止陌搖搖頭:“留住她并不是為她好,讓她離開才是。”
戚白薈想了想,說道:“可是你把她睡了,就不負責了?”
林止陌差點一個平地趔趄,扭頭看向戚白薈。
他想不明白,這種話居然會是從戚白薈嘴中說出來的,好好的一個神仙姐姐,變成了粗魯?shù)膿改_大漢,真是毀人三觀啊。
戚白薈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說她的身體還沒恢復么?”
林止陌尷尬之余又覺得羞愧了,都怪自己兄弟不爭氣,沒能頂住誘惑,現(xiàn)在連自己想想都覺得禽獸。
戚白薈卻又忽然說道:“我?guī)煾敢呀?jīng)痊愈,想要見你!
她的話題轉(zhuǎn)得生硬又倉促,林止陌有點沒回過神來,想了想才記起,她說的是徐檀。
“好吧……”
馬車已經(jīng)駛出很遠,在天邊留下了一個黑點,林止陌嘆了口氣,還是轉(zhuǎn)身離去了。
城南小院,林止陌已經(jīng)有些日子沒來了,門口依然清掃得很干凈,那是王安詡的娘王賀氏在每日里打掃。
徐檀果然已經(jīng)完全康復,當林止陌來到的時候他正在院中打著一套拳,拳風虎虎,極有威勢,王安詡也在,正端坐在旁邊,兩手放在膝蓋上,認真的看著。
見到林止陌到來,徐檀急忙收起拳式,與林止陌見禮。
“不必拘禮,就這么坐吧!绷种鼓皵[了擺手,就在院中落座。
徐檀也不客氣,跟著坐下,王安詡則很懂事地去后邊燒水泡茶。
林止陌招了招手,跟著他來的徐大春從懷中取出一份黃燦燦的卷軸,雙手遞給徐檀。
徐檀急忙站起身來,神情竟然有點驚慌失措,顫抖著雙手不知道抬起還是放下。
林止陌忽然正色說道:“朕已替你平反,內(nèi)閣也發(fā)文恢復你承恩伯之爵,現(xiàn)在正式告知你……承恩伯徐檀,恢復昭武將軍銜,趕赴中興府,接管八萬赤霞關(guān)守軍。”
徐檀身體一顫,隨即撲通跪倒在地,已是老淚縱橫。
“臣徐檀,叩謝陛下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年了,他要的不是官復原職,不是要重新執(zhí)掌兵權(quán),他只是希望能將他背負著的叛逆之名抹除,恢復他的清白。
現(xiàn)在他終于等到了,這是當今圣上親自跟他說的,他的腦子里一片混沌,仿佛置身于夢境之中,可是陛下那看著他的眼睛那么明亮,讓他回歸到了現(xiàn)實中。
中興府,那是他曾經(jīng)為之浴血奮戰(zhàn)的地方,赤霞關(guān)外還有那么多曾經(jīng)的同袍在山間長眠。
現(xiàn)在他終于可以回去了!
徐檀很想放聲大笑,又想嚎啕痛哭一場,但最終還是化作了一聲謝恩。
“徐檀,此去中興府,朕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做。”林止陌口中說是要事,可表情卻是很輕松。
徐檀急忙肅然道:“陛下但有所命,老臣必當效死!
“沒那么嚴重!绷种鼓靶χ鴮⑺銎,問道,“赤霞關(guān)外是不是有條秘密山道,直通西遼甘州府?”
徐檀想都不想就說道:“回陛下,正是!
林止陌道:“嗯,你到了赤霞關(guān)后接手駐軍,原駐軍統(tǒng)領(lǐng)將調(diào)任,到時候會有人按時來與你交易馬匹,交易地點就在那山道之中,此事盡可能少的人知道,明白?”
徐檀一驚,馬匹交易是諸國之間嚴令禁止的,尤其大武國內(nèi)沒有產(chǎn)良馬的地方,因此騎兵一直都是大武的短板。
可是陛下卻說和西遼做馬匹交易?西遼瘋了?
林止陌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你放心去就是了,自有人來與你接頭,但是將來或許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幫忙?”徐檀更疑惑了。
林止陌卻沒再說下去,因為這是他和耶律承私下里的協(xié)議,在計劃中的亂象還沒出現(xiàn)時,一切都只能繼續(xù)保持秘密。
耶律承雖然身為二皇子,但是在西遼一直并不受待見,林止陌雖然對歷史并不精通,可是卻很熟悉人心。
多好的利用機會,怎能放過?
太子死了,西遼必須重新遴選太子,耶律承身為二皇子,當之無愧最有資格繼任,目前所欠缺的不過是一點點助力而已。
所以林止陌決定給耶律承一點恰到好處的助力,而耶律承要付出的就是將西遼國內(nèi)的良馬偷運些出來交易給大武。
數(shù)量不多,每月五百匹,對于西遼的戰(zhàn)馬損耗是一個合理的數(shù)字,無傷大雅,對于大武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耶律承無法不答應(yīng),皇權(quán)更迭中,皇子們的廝殺是最為殘酷的,這時候沒有兄弟,沒有手足,誰能獲勝就代表能繼續(xù)活下去,輸了,就只有死!
王安詡端著茶盤走了出來,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剛才林止陌和徐檀在說事,他就故意在后邊拖延了一會,沒出來打擾他們,現(xiàn)在見他們說完了才出現(xiàn)。
徐檀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林公子,老夫已替白薈這孩子收作徒兒了,此子生性聰穎,有機敏智慧,將來必有大作為!
林止陌愣了一下,王安詡聰明他是承認的,可是徐檀把他收成了戚白薈的徒弟,不就是說成了自己的師弟?
他忍不住看了眼徐檀,這老家伙還是有點小心思的,知道自己和戚白薈的關(guān)系,要是他親自收為徒弟,那王安詡就成了自己的師叔,那輩分可就有樂子了。
但是還好,現(xiàn)在只是成了自己師弟,還算能接受。
王安詡則害羞地垂下了頭,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平時一直叫林叔的,而且其實這位叔叔的真實身份是皇帝,自己已經(jīng)受了那么多恩惠,現(xiàn)在還要做皇帝的師弟,這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徐檀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從懷中摸出一張信紙:“對了,陛下,清凈圣女傳來密信,太平道將在徐州府起事,時間是三日之后!
林止陌一怔,接過信紙看了一遍,隨即沉吟了起來。
清凈圣女,姬若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