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遼的前身是曾經(jīng)橫掃天下的大遼,確實曾經(jīng)輝煌過,可是自從被韃靼幾乎滅國,僅剩幾支貴族逃到西方建立新遼之后,就已經(jīng)是龜縮一隅茍延殘喘了。
就算這近幾十年漸漸恢復(fù)了些許國力,但也絕非是大武之?dāng)场?br>所以當(dāng)耶律重的這句話說出來時,林止陌只覺得好笑,就連西遼使團(tuán)中人都紛紛尷尬地低下了頭。
丞相蕭翰急忙上前拉住耶律重,正想說話,耶律重卻一甩手將他推開。
“不必多言,我大遼兒郎從不怕事!”
蕭翰臉一僵,默默退了回去,與身邊的一個青年不著痕跡的對視了一眼,隨即各自垂下頭去。
從西遼使團(tuán)進(jìn)入太和殿時,林止陌就一直在默默觀察著他們之中的每個人,其中這個青年是他尤其注意的。
剛才蕭翰介紹過,這是他們西遼的二皇子耶律承,而關(guān)于西遼使團(tuán)的情報也早就被錦衣衛(wèi)送到了林止陌的案頭。
耶律重生性暴躁蠻橫,且有異癖,其實并非最佳太子人選,只是因為立長不立幼,又有皇后的家族支持,才將他定為了太子。
可是耶律承這個二皇子不一樣,從小就聰穎堅忍,又待人寬厚。
林止陌當(dāng)時就覺得,西遼有事情可以搞搞了。
所以當(dāng)他看見蕭翰和耶律承那一觸即收的對視,心里就大概明白了。
耶律重的那一句開戰(zhàn),瞬間惹惱了太和殿中無數(shù)大武官員,尤其是那群勛貴,他們本就都是武將,其中很多人更是曾與西遼交戰(zhàn)過,那仇是結(jié)了幾代人的。
平津侯杜榮率先踏出喝道:“你西遼不怕事,我大武莫非就會怕不成?你想開戰(zhàn),那便開戰(zhàn),誰慫誰孫子!”
勇毅候盧一方更直接,朝林止陌一拱手:“陛下,西遼太子求戰(zhàn),臣便乞一個征西將軍之職,率軍趕赴邊關(guān)!”
他們二人這一開頭,頓時不少人一個個跳了出來,七嘴八舌。
“請陛下恩準(zhǔn)臣出戰(zhàn)!”
“臣可督運(yùn)糧草!”
“臣請鎮(zhèn)守中軍!”
“……”
包括文官們也都一個個怒目而視厲聲斥責(zé),耶律重被包圍在中心,像一個活生生的靶子,竟然連一句回嘴的機(jī)會都沒有。
這下子他有點慌了,剛才一時激動,忘了這是在大武境內(nèi)。
這是大武的京城,更是百官議政的金殿,自己這回是來出使的,不是找死的。
可是現(xiàn)在一時沖動弄尷尬了,他急忙回頭去看蕭翰,可是蕭翰卻低頭不語,明顯是不打算管他的死活了。
“這老東西,回去后定要弄死他!”
耶律重大怒,在心中默默發(fā)誓。
然而接下來就見他的皇弟耶律承踏上一步,面不改色,從容淡定地朝上一拜:“大武皇帝陛下,我皇兄舟車勞頓心神疲憊,導(dǎo)致一時失言,外臣在此替皇兄致歉,陛下海涵地負(fù),英武豁達(dá),還請恕罪!
他又接著轉(zhuǎn)頭對耶律重說道,“阮坤被扣押,想必陛下會給出說法,皇兄還請稍安勿躁。”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心中贊了一聲。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氣氛,他還能保持如此淡定,并且隨口幾句話,既給了大武面子,又給了耶律重臺階,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耶律重本來就有點慌,現(xiàn)在有了臺階,也就順勢說道:“好,那本太子就等著。”
說罷他退了回去,雖不甘心地看了眼林止陌,但終究還是沒敢再說什么。
一場短暫的交鋒,以耶律重的灰頭土臉與耶律承的嶄露頭角告終,林止陌也沒有咄咄逼人,對陳平說道:“既然如此,陳平,你來為大遼使團(tuán)解釋吧!
陳平躬身:“臣遵旨!
隨即他面朝西遼使團(tuán),淡淡說道:“敢教大遼太子、丞相得知,貴國使團(tuán)參政阮坤,其乃是我大武人氏,三年前疑偷盜殺人潛逃,錦衣衛(wèi)緝拿阮坤,一為他叛國,二為他舊案,然恐他再次倉惶逃脫,故錦衣衛(wèi)不告而緝拿,此即申明,且嚴(yán)正通告貴使團(tuán)!
陳平解釋完畢,退了回去。
殺人潛逃加叛國?
耶律重傻眼了,竟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當(dāng)年他見到阮坤時就覺得他生得俊俏,皮肉白凈,這才收入了帷帳之中,以供自己歡愉,可誰知道他還是個殺人潛逃的兇犯?
耶律重不說話了,西遼使團(tuán)更是全體默然,阮坤就是個沒什么本事只會逢迎的小人,使團(tuán)中沒人看得起他,現(xiàn)在他被抓了,他們其實在心里都默默叫好。
一個靠出賣后、庭升官發(fā)財?shù)呢浬,呸?br>林止陌開口道:“幾位可曾聽清了?”
蕭翰苦笑,答道:“外臣聽清了,既如此……”他看了眼耶律重,見他沒反應(yīng),接著說道,“外臣等便不再過問,煩請陛下屆時出具一份案情要錄給我等即可!
林止陌點點頭:“可!
案情要錄,就是阮坤的口供,不管他是不是嫌疑犯,是不是叛國,可總歸眼下還是使團(tuán)成員,蕭翰是要拿回去給他們的西遼皇帝一個交代的。
林止陌又忍不住看了耶律重一眼。
他早就通過外交來信告知,想來大武迎娶姬楚玉的,可誰他娘的知道這王八蛋竟然不光喜歡女人,還喜歡男人。
而巧之又巧的是他的男寵阮坤偏偏就是酥酥等待了三年的那個阮郎。
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酥酥是自己的好朋友,嗯,反正自己是這么認(rèn)為的,朋友的事自己當(dāng)然要幫忙。
所以,阮坤哪怕當(dāng)初只是隨商隊去西遼跑生意,自己隨便安個罪名給他就是了。
耶律重丟了這么大一個面子,臉色十分難看,心中快速盤算了一番后再次抬頭,對林止陌說道:“皇帝陛下,本太子此番前來另有一事,便是求娶大武晉陽公主,還請皇帝陛下……”
話未說完,林止陌就擺了擺手:“此事朕已知曉!
耶律重眼中浮現(xiàn)出了希望:“不知陛下是否應(yīng)允?”
“你大遼飲食粗陋,民風(fēng)暴戾,朕的皇妹金枝玉葉,恐難以適應(yīng),所以朕的意思就是……”林止陌一點沒有給他和西遼使團(tuán)面子,簡單直接地說道,“大遼太子在你國內(nèi)另擇淑媛,朕的皇妹,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