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赫猛地抬頭,頓時精神一振。
“快拿來!”
侍衛(wèi)將一封密信呈上,哲赫抖著手打開,好不容易拿出信紙,只看了一眼就愣住,隨即哈哈大笑。
“好,很好!父汗竟有如此手筆!”
他將信收好,喝道,“傳副帥和各軍將領(lǐng),準備全面迎戰(zhàn)!”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韃靼人的牛角號震碎了草原的寧靜。
巴特的軍帳立在黑水河東岸,幾十頭牦牛拖著的移動箭樓正在組裝,鐵木制成的骨架在火把照耀下宛如一副洪荒巨獸的骨骸。
"長生天賜福,祝我們順利開道。"
他撫摸著臉上一道可怖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和大月氏交戰(zhàn)時留下的恥辱印記。
殺回海押力城,重建韃靼王國,這是他畢生的心愿,曾經(jīng)他和老汗王一起被趕到草原極北之時就暗暗刻在了心里,而現(xiàn)在,終于到了實現(xiàn)愿望的時候了。
巴特是韃靼西路軍副帥,這次奉圖巖大汗之命突襲大月氏西路沿線,在寧嵩列出的一條條細致而嚴謹?shù)挠媱澲校呀?jīng)完美地快速突進了一百多里。
他在心中想著,盤算按照這樣的速度還有多久可以殺進海押力城,到時候他或許可以親手抓住儺咄,將他的腦袋砍下,重新在城頭豎起韃靼人的圖騰和旗幟。
前方是黑水關(guān),也是大月氏西線最重要的關(guān)口,只要破了這道關(guān),接下來將是一片長達兩百余里的平原。
“啟稟副帥,大汗有加急密信送到!”
一個風塵仆仆的金帳侍衛(wèi)趕到,呈上一封信。
巴特很隨意的接過密信,打開一看,眉頭卻皺了起來。
信中的內(nèi)容一看就不是大汗寫的,而完全是相父寧嵩的口氣,在告誡他破了金雕隘口之后不要冒進,甚至不要逗留,要第一時間退回阿爾泰山下的雪谷之中。
開什么玩笑?再往前一步,只需半天……不,半天都可能不到,就能突破黑水關(guān),這時候讓我退回去?
這里回到阿爾泰山下的雪谷差不多有一百多里,這么一來一回將浪費自己多大的精力,那不是白費了一番功夫?
巴特十分不滿,雖然寧嵩被大汗奉為相父,更被稱為是韃靼的智囊,可是在他看來那就是個迂腐的大武文人,論打仗怎么可能比得上他這個曾經(jīng)的韃靼勇士?
所以,退是不可能退的,如果寧嵩不信,自己就用一場勢如破竹的勝利來證明給他看!
侍衛(wèi)見他遲疑不決,忍不住提醒道:“副帥,大汗說讓你不要猶豫,盡快照做,不然將有禍事。”
“禍事?”巴特眉頭一挑,本就不高興的情緒一下子被激得更上頭了,“老子打到這地步了,讓我退回去?那之前的仗白打了?兒郎們白死了?”
“不是,大汗說……”
侍衛(wèi)剛開口要解釋,巴特已經(jīng)站起身來,順手抓起身邊的長刀,提聲喝道:“來人,傳令出擊,強沖黑水關(guān)!”
已將近午時,陽光在巴特的金盔反射著刺眼的光,一如他滿滿的雄心壯志。
牦牛群發(fā)出低吼,拖著箭樓往前沖去,前方不遠就是緊閉關(guān)門的黑水關(guān),而身后是正在開始解凍的黑水河,水面上冰塊正在碎裂,被滾滾河水裹挾著往下游沖去,不是發(fā)出冰塊撞擊的聲音。
巴特挺直背脊坐在馬上,臉上的刀疤扭曲出一道猙獰的弧度,狠狠揮下長刀。
“進攻!”
厲喝聲中,第一批箭雨已經(jīng)飛出,遮天蔽日般射向黑水關(guān)上,箭鏃上系著一根竹管,裝著火藥,點燃了引線,很快就在關(guān)上點燃了一片火海。
巴特眼睛不眨的看著這一幕,十分滿意,這是從大武買來的火器,雖然是最低等的,但是在他手中也能發(fā)揮出十分完美的效用。
關(guān)上被火燒起來了,接下來就該是破關(guān)殺敵了,他這次帶著三萬人馬,攻下一個區(qū)區(qū)黑水關(guān)絕對不在話下。
箭雨之后就是大軍的沖擊,大軍從他身邊兩側(cè)沖出,奔向黑水關(guān)的閘門,他已經(jīng)在想象起了勝利的畫面,但是下一刻……
嘎吱吱!
一陣沉重的絞盤聲響起,巴特親眼見到前方黑水關(guān)的閘門竟然緩緩開啟,再然后,他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
閘門打開,關(guān)內(nèi)沒有常見的大月氏守軍,而竟然出現(xiàn)了一支并列而行,身披黑色鐵甲的騎兵。
巴特有了一瞬間的恍惚,似乎在他的印象里曾經(jīng)見過相似的。
鐵浮屠?對,鐵浮屠!
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過,有過赫赫威名的特殊兵種。
那是連人帶馬都用鐵甲包裹的,尋常刀槍羽箭都難以破開防御的重騎兵,只是因為其造價極其昂貴,才漸漸被淘汰的,但其恐怖的防御力和攻擊力至今都仍被人傳頌。
“怎么可能?”
巴特呆住了,大月氏不是國力不濟,窮了很久了么?為什么還能造出鐵浮屠?
可是沒等他想明白,一聲低沉但洪亮的號角聲響起,對面的鐵浮屠已經(jīng)開始了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