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過去的這一年里,鄧芊芊過得并不是很開心。
她在衛(wèi)國公府長大,是家中唯一的女兒,深受家人寵愛,于是養(yǎng)成了一副開朗豁達的性子。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生子的緣故,她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比以往更為多愁善感,常常莫名其妙對著空屋發(fā)呆,對著明月長嘆。
勛貴子女,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通常都會以家世利益為主,為她尋個合適的夫家。
但也只是合適,并不是她喜歡的,或許她這一輩子就將在順從和麻木中度過了。
她曾想過,若不是幸好遇見了林公子,又或者說皇帝就是林公子,她還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再如同在家那般快樂無憂了。
可是她慢慢發(fā)現(xiàn),進了宮中之后漸漸的就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己曾經(jīng)想象中的快樂了。
因為她是衛(wèi)國公的孩子,若非是女兒身,她這輩子最想做的就是沙場奮戰(zhàn)金戈鐵馬,用熱血保衛(wèi)疆土,為國盡忠。
但現(xiàn)在她就像是一只被困于籠中的鳥,縱然滿心抱負,卻無能為力。
尤其是看著宮中其他姐妹一個個都能幫著林止陌做些什么的時候,比如與她最為交好的王可妍主持大武報,顧清依在大武醫(yī)學(xué)院授業(yè),薛白梅能參與兵部議事,傅香彤監(jiān)管大武集團的總賬務(wù),李思純能遠赴西南平定土人之亂,酥酥將大武歌舞團教得名揚天下,更別提戚白薈貼身護衛(wèi)林止陌的安全,甚至還帶回來了韃靼藏寶和整個赫溫克族神射手。
相比較之下,她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最沒用的那個,哪怕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可卻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于是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沉默,變得自卑,就連那天除夕之夜所有后妃齊聚之時,她也沒說幾句話。
鄧芊芊發(fā)現(xiàn),在這個深幽的宮中,她在越來越?jīng)]有存在感,甚至她還擔(dān)心過,說不定哪天她會像歷朝歷代那些不受寵的妃子一樣,被皇帝尋了個由頭丟入冷宮,從此了卻殘生。
這樣的念頭一旦生起,就仿佛一棵生命力強大的種子一般,不斷的滋生著,也讓她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差。
她會無緣無故對自己說:陛下不再喜歡我了。
可是今天,就在她自己都差點忘了是自己的生辰時,林止陌出現(xiàn)了,還帶回來了自己許久未見的大哥。
胡思亂想間,一個紅絨布的盒子遞到了她眼前,鄧良柔和的聲音響起:“這是大哥送你的生辰禮,你看看可喜歡?”
鄧芊芊怔愣接過,打開盒子,就見一條赤紅色的鞭子安靜的躺在里邊,鞭子的把手上鑲著一圈明媚耀眼的寶石,珠光寶氣的同時還透著一股子霸氣。
“。
她一聲輕呼,驚喜地拿出鞭子,隨手甩出個鞭花,在平地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
鄧良笑道:“這是大哥親手給你做的,喜歡么?”
鄧芊芊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道:“喜歡!
她確實喜歡,尤其是上邊那些寶石,通透絢麗,幾乎沒有幾個女子能拒絕得了。
只是,她有點不明白大哥為什么會想到送這么一件生辰禮給她,要知道如今她人在宮中,皮鞭作為武器,她已經(jīng)根本用不到了。
鄧良也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卻什么都沒說,只是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來來來,別站在院子里了,進屋喝酒了!”
林止陌攬著她的肩往里走去,將話題暫時停在了這里。
許久沒有開心過的鄧芊芊今天終于放下了心結(jié),與林止陌還有鄧良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頓酒。
她本就是武將世家出身,酒量很不錯,今天或許是因為心情原因,喝得更多了些,于是漸漸的,她的臉頰越來越紅,頭也開始昏昏沉沉的,終于支撐不住趴倒在桌上。
林止陌無奈一笑,起身將她抱起,送入內(nèi)室床上,然后回了出來,問鄧良:“榷場如今怎樣了?”
他其實在年前就收到了鄧良的密報,韃靼與大月氏交戰(zhàn),故意在其國內(nèi)散布謠言,導(dǎo)致人心惶惶,不少胡人擔(dān)心韃靼人很快將要攻入王庭,便有人開始聚眾劫掠,為將來打算,也因此影響到了榷場。
年前那些日子里,榷場遭遇了多次襲擊,包括楚王姬景昌的黑市也一樣,那些胡人拉幫結(jié)派之后就像祁連山下的馬賊,殺人越貨,完全不顧大武會不會報復(fù)。
鄧良本來準備年前就回京城的,一年多沒回了,現(xiàn)在榷場初具規(guī)模,他也該回來面見林止陌,親自匯報一下成果的,可最后卻被打亂了節(jié)奏,不得不率眾守城,打退了好幾次胡人的侵犯,保住了榷場。
“如今三國交匯之地亂象頻生,不少原本在那里生活的牧民受擾,被劫甚至被殺,許多人為求活命來了榷場,臣便順勢將他們聚攏在一起,加以安置,并讓他們一同守城了!
西北榷場經(jīng)過鄧良主持的建設(shè),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座很像樣的城池了,就像曾經(jīng)林止陌去過的那座神木堡一般,儼然成了西北地界一處醒目的要塞了。
林止陌點點頭,看了一眼內(nèi)室的方向,說道:“可延部大軍開春便會大舉進攻,屆時西北將會更亂,你安心做你的事,其他的,朕會安排!
鄧良沉默了片刻,有些遲疑道:“臣不敢質(zhì)疑,只是……這真能行么?”
林止陌輕笑:“當然!
鄧良便不再多說,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陛下,龜茲國十三王子馬哈阿迪與臣一同到的京城,今日已向鴻臚寺遞交文書,候著陛下得閑便要覲見的。”
林止陌有些意外,這事他還沒聽說。
“是被老五坑過的那小子?”
他對這個名字依稀有點印象,那次大月氏想要采買火器火藥,龜茲派來的使臣就是他,結(jié)果被老五姬景昌設(shè)局,讓他和大月氏翻臉,暫時棄盟了。
鄧良頷首:“正是!
林止陌奇道:“他怎么想到千山萬水跑大武來了?”
鄧良臉現(xiàn)古怪:“他嫌楚王賣給他們的火器太貴,便來找臣問價,臣說榷場不賣,他便打算來求見陛下直接采買大武火器!
林止陌愕然片刻后失笑,這是要拒絕中間商的意思?
不過他的腦子里忽然升起一個其他的念頭。
來得挺巧,歡迎歡迎,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