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腹部。
這里,也曾孕育過一個孩子。
如果那個孩子沒有流調(diào),如果她跟盛霖淵的婚姻照舊,那么自己生產(chǎn)的時候,他也會平靜漫不經(jīng)心的坐在產(chǎn)房外面嗎?
不,應(yīng)該不會。
姜蜜很快就搖頭否決了。
他甚至,應(yīng)該不會來。
他會讓李菲過來。
詢問一下孩子的性別,然后把她安排在vip產(chǎn)房里面,然后再他不忙的時候過來看她一眼看看孩子,頂多面無表情頂著那張英俊的臉對她說一句,“辛苦了。”
或者會陰陽怪氣的嗤笑一聲說,“你的目的達成了,以后不要糾纏我,孩子會有一定的股份,但是你不要太貪心!
想到這里的時候。
姜蜜忍不住笑了。
笑容自嘲又無奈。
姜蜜發(fā)現(xiàn),自己很了解他的冷漠。
那份冷漠,仿佛是獨獨對自己。
他對秦見雪的時候,臉上會露出笑容。
姜蜜想了很多,想了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想了自己在大學(xué)里面第一次遇見盛霖淵,他有一張驚為天人的臉,他漫不經(jīng)心的一個舉動,讓她心里萌芽。
想著自己這三年當(dāng)盛太太的生活。
時間竟然才過去一個小時。
好漫長好煎熬。
她幾乎坐不住,站起身,在手術(shù)室門口一圈一圈的走著緩解自己情緒。
手術(shù)室的門被從里面打開,護士走出來,“病人家屬,需要簽字,你母親的肝臟也出現(xiàn)病變,希望你有一個心理準備。”
姜蜜捏著簽字筆,手指顫抖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她喉嚨發(fā)緊,還沒問出我媽媽怎么樣,護士就關(guān)上了門。
留給姜蜜無盡的恐懼。
她坐不住,也站不住,說不出話,崩潰壓在心底,也哭不出來。
這種感覺只有她自己知道。
最后她實在是脫力的坐在長椅上。
雙手合十。
她祈求了很多,諸天神佛,姜蜜能求的都求了一個遍。
身邊,有細微的腳步聲,但是姜蜜情緒緊繃閉著眼雙手合十祈禱,完全沒有留意到身邊的動靜。
直到充滿消毒水冰冷的味道中,出現(xiàn)了一絲淡淡的木質(zhì)香。
長椅是連在一起的,可以容納四五個做。
但是姜蜜身邊的位置,沉了一下。
她緊閉著雙眼,睫毛猛地顫抖了一下。
心中的默念也戛然而止。
這樣熟悉的味道...
不是他,還能是誰。
猛地,睜開了眼睛,姜蜜沒有轉(zhuǎn)身,只是直直的注視著眼前的方向,但是余光中瞥見,一抹修長的黑色身影坐在她身邊的位置,靠的很近,就在她身邊的位置。
此刻,在這樣寂靜的地方。
聽力變得格外的敏銳。
姜蜜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緩緩的。
姜蜜側(cè)過臉看著盛霖淵,一開口,就是極致沙啞,“你來做什么!
空氣中,淡淡木質(zhì)香的味道越來越濃,幾乎是遮蓋了那討人厭冷冰冰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雙眼泛紅,眼底帶著疲倦的烏青,整個人緊繃著,仿佛就在崩潰的邊緣,聲音更是嘶啞的不成樣子。
盛霖淵的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她,“怎么說陳婉心以前也是我的岳母,我過來看看她,也是正常。而且...這顆腎臟,原本可是我要給顧雪荷使用的,只不過我也沒有想過,她跟陳婉心的配型相等!
姜蜜的唇瓣蒼白的闔動了一下,“那你可真是一個好兒子,顧女士現(xiàn)在,用不到這顆腎臟了...”
盛霖淵的唇只是淡淡的勾了一下,“我可以給她最好的治療團隊,最好的治療環(huán)境,我可以為了她,全球在調(diào)一顆腎臟,不需要很長時間。她可以等,可是你母親等不了,姜蜜,你應(yīng)該謝謝我!
“是,我應(yīng)該謝謝你,高抬貴手。”姜蜜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她很想撕碎面前男人平靜冷漠的外表,空氣仿佛都凝滯了,她沒說一個字,胸腔都在顫抖,帶著一絲悲鳴的哭腔,“需要我跪下感謝嗎?謝謝你是怎么樣,一步步的把我逼到這一步,我從未想過奢求什么,我只是想離婚,而你也要跟秦見雪訂婚了,你這么愛她,也會做出這樣背叛她的事情。原來你也沒有這么喜歡她啊....像你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冷血的,你根本就沒有人的感情,你的養(yǎng)母,你可以利用,可以看著她被疾病折磨,你喜歡的人你也可以利用,我以前喜歡你的時候,你每天都盼著跟我離婚,我嫁給你三年,你有時候一周回傾海城一次,有時候兩周回來一次,最長的時候,你有40天沒有回家,我們離婚了,你又想辦法一步步的把我逼到絕路!
看著他眼底越來越黑,臉上的表情冷凝如霜,姜蜜知道自己說對了。
她的話戳到了這個男人的內(nèi)心。
“給盛總當(dāng)情婦,應(yīng)該很有錢吧,趁著我還年輕,那就謝謝盛總關(guān)照了,我也趁著年輕多賺點錢,要不然以后用不了一年兩年,盛總玩夠了,覺得不新鮮了沒意思了,是不是又要跟之前一樣,很長一段時不回來,一腳把我踹開,我等著這一天!
姜蜜就是看不慣此刻這個男人平靜的面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從自己離婚走出傾海城的那天,他是不是心里就想著,怎么樣讓自己求他,她就應(yīng)該乖乖聽話,不正不鬧在家里做一個花瓶,哪怕是要結(jié)束,也是他來說。
他這樣身份的人,怎么會允許自己的情緒被一個自己討厭的女人牽著走。
“姜蜜,我想你搞錯了,你是在求我,現(xiàn)在,我一句話,里面給你母親手術(shù)的醫(yī)生,就可以宣布放棄這一臺手術(shù)了!
盛霖淵看著姜蜜猛地一愣,看著她面色蒼白,看著她眼底又驚又懼忍耐的樣子,她看向自己仿佛在看猛獸?粗澏稛o法反抗的樣子,男人緩緩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
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女人嬌嫩的肌膚,“那就等我,膩了的那一天,我一天不膩,你就別想要自由!
淚水模糊了眼眶。
沿著臉頰無聲的滾落,只有一雙倔強清透的眼睛跟他對視著。
而盛霖淵,緩緩的松開手。
他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緒,他明明這么希望姜蜜答應(yīng),看著她服軟,可是她答應(yīng)做他的女人,他明明應(yīng)該很高興,可是看到這一雙倔強又帶著恨意的瞳仁,他絲毫不高興。
時間漫長劃過。
姜蜜跟盛霖淵坐在長椅上,她沒有再說一句話,包裹著兩個人的只有無聲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