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露出微微吃驚的表情,因為陸北川看著像是那種精明智慧的人,沒想到他會信這種傳聞。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畢竟更高層次的藝術靈感很難得,往往需要一些極端的事件去刺激,更何況行為藝術。
于是,陳陽很快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又繼續(xù)安安靜靜往下聽。
“那天晚上,深夜十二點,我等妻子睡覺之后,將蠟燭和蘋果準備好,靜靜坐在鏡子前,開始對著鏡子削蘋果!标懕贝ㄒ怖^續(xù)往下講述著故事,“我用了十二分的精力和十二分的耐心去削皮,就像我第一次跟女人歡好,溫柔而耐心的撫摸她的肌膚一樣!
“好在一切都進展順利,我完整的削完了一個蘋果,蘋果皮完美的連在一起,一絲都沒有斷開,我成功了!于是,我著急的看向鏡子里,想看看我的命定愛人是什么模樣,是不是我的老婆。”
陸北川眼里迸發(fā)出神采,語氣也高揚了起來。
陳陽也下意識身子往前傾,想知道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我看向鏡子,鏡子里果然出現(xiàn)了一張面孔。”陸北川的語氣微微顫抖著,眼里神采飛揚,“清純的臉龐,清澈的眼神,黑瀑布似的長發(fā)……她就像是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呼喚著我去快點采摘!
陳陽微微蹙眉。
這個傳言竟是真的?
“陳先生,你不相信我所說的?”但他的思維很快就被陸北川打亂了,“我看你臉色有些鄙夷!
陸北川看著他,目光帶著些許不滿。
“哦,那倒沒有!标愱枔u了搖頭,“我只是聽到這種故事,覺得挺神奇的……對了,你繼續(xù)。”
對于他的精神游離,陸北川明顯有些不悅,但還是繼續(xù)說道:“遺憾的是,那張面孔只在鏡子里呈現(xiàn)了幾秒鐘,就慢慢消失了。不過沒關系,我已經將她深深刻在了腦海里,下決心要找到她!”
第一次見把精神出軌說的這么清新脫俗的。
喜新厭舊,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了。
陳陽暗暗腹誹,但并未表現(xiàn)出來。
說到這里,陸北川微微停頓了一下。
“那……你找到她了嗎?”陳陽頓了頓,意識到他是讓自己發(fā)問,于是非常合時宜的追問道。
“找到了。”陸北川點了點頭,目光神往,“我有魅力,又有錢,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她。我們談情說愛,聽音樂看漫展,無論精神還是肉體都享受著人間至高的快樂,她對我崇拜到了極點,也深深愛著我!
對于陸北川這段描述,陳陽未置可否。
他忽然想到了江柔,他美好的妻子,心中便更期盼著陸北川的故事能早早講完,他能順利拿到“碎片”。
陸北川的聲音卻猛的低了下來,“但很快,我的妻子知道了我們的事。她像所有的女人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日沒夜的看著我,盯著我的每一通電話,每一條信息,甚至派人暗中跟蹤我,拍下我們的每一張照片!
“陳先生,在我印象中,我的妻子溫柔可愛,善解人意,可是……她怎么會變成這么討人嫌的怨婦呢?她,她讓我窒息,讓我無處可逃,那個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也整夜整夜的失眠,抽煙,酗酒……”
陸北川轉頭看向陳陽,滿臉嘲弄和無奈,甚至充滿著埋怨。
“陸先生,你剛才也說過了,你的妻子溫柔可愛,善解人意!标愱柦K于忍不住替陸北川的妻子說了一句公道話,“是你改變了她。我相信,她是因為深愛你,害怕失去你,才會變的這么神經質的!
“你說的沒錯,她變的喜怒無常,神經兮兮的!标懕贝ㄋ坪踔宦牭搅恕吧窠涃|”三個字,眼神憤懣而陰郁,“她甚至去見了那個女孩子,逼著女孩子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逼著她離開這個城市。”
陳陽暗暗嘆息了一聲。
每一段婚外情,都無外乎這個流程。
陸北川精神層次再高,終究也逃不脫。
但陳陽注意到陸北川提到妻子時憤恨的表情,他不敢再過多開口替她說話,生怕激怒陸北川。
“陳先生!标懕贝▍s在這個時候忽然轉頭看向他,唇邊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你也是男人,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么做?”
他會怎么做?
和妻子離婚。
或者和情人分手。
只有這兩條路可以走。
但陳陽不敢隨便敷衍陸北川,更不敢說他絕對不會辜負自己的妻子——畢竟,陸北川是四個病人之中的一個。
所以陳陽認真想了想,才認真回答說,“陸先生,聽您講了這么久,也沒提到孩子,說明您和您的妻子還沒孩子。如果是我,我會和陸太太離婚,和情人結婚,然后生下我們的孩子。”
“你還是太天真了!标懕贝ɡ浜,“我這樣的人,有名聲有地位,要是輕易離婚和情人在一起,會失去很多!
陳陽快要失去耐心了,“那你怎么做的?”
陸北川看著他,微微一笑,“我打算殺掉我的妻子!”
“一個大活人消失,很容易引起別人懷疑的!标愱柗瘩g說,“如果查出來你是殺人兇手,你照樣會失去一切!”
“誰說我要殺的?”陸北川很認真的看著陳陽,臉上帶著不屑而又掌控一切的微笑,“我的情人那么愛我,她肯定也想除掉我的妻子。我是藝術家,藝術是我的一切,名譽也是我的一切,我的手上不能沾血的!
陳陽心頭一顫:真是個神經病!
他剛進門時對陸北川那點好感,此刻蕩然無存。
陳陽甚至在想,陸北川不是那四個病人里面的殺人狂魔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陳陽不動聲色的往后挪了挪椅子,跟陸北川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以免他忽然發(fā)狂。
“你的情人同意了?”
然后,他裝作若無其事問陸北川。
“她那么愛我,肯定會同意的。”陸北川十分自負的點了點頭,態(tài)度帶了些狂妄,“當女人對你死心塌地的時候,你讓她做什么她都肯做的。我一開口,她立刻同意了要殺掉我的妻子。而且,她也做到了!”
陳陽皺了皺眉,“所以,剛才在外面敲門的女人,是你的情人?”
“不!标懕贝〒u了搖頭,“她是我的妻子!
陳陽滿臉疑惑,“既然你的情人殺掉了你的妻子,你的妻子為什么還會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