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旁,晏青山將塔娜拉了上來。
見他們遠(yuǎn)離深澗,我這才松了口氣。
龍冥澤眸中卻閃過一抹狠戾,奪過我腰間的苗刀。
我察覺到他的意圖,立刻喊道,“不要!”
龍冥澤不顧我的阻攔,猛然發(fā)力,將刀擲向他們兩人。
利刃破風(fēng)的呼嘯劃破山洞內(nèi)的寧寂。
塔娜被晏青山抱在懷中,感覺有一滴冰冷的液體落在自己臉頰上。
她茫然地抬手,摸到一片黑色的血跡……
塔娜瞳孔微震,低頭看去,只見晏青山心口插著一把苗刀,鋒刃透胸而出,傷口四周像被火焰炙烤般逐漸化為灰燼。
“怎么會(huì)這樣?”塔娜在眼眶內(nèi)打轉(zhuǎn)了許久的淚終于涌出,模糊了視線,“為什么……你不是恨我的嗎?為什么還要擋在我面前?”
晏青山一寸寸緩慢地抬起手,用最后的力氣將她臉上那抹血跡擦干凈,唇角笑意發(fā)苦,“因?yàn)槲也幌肟吹侥阍僖淮坞x開我……”
塔娜劇烈喘息,抱住了他將要燃盡的身體,撕心裂肺說道,“你是傻子嗎?讓你等你就等,把我忘了不行嗎?”
晏青山的語調(diào)因?yàn)橥纯喽惓>徛硢〉,“我其?shí)從未想過要?dú)⒛悖夷睦锷岬谩瓱o非是想在消散之前,讓你再陪陪我……”
塔娜的淚水如決堤般流個(gè)不停,緊緊摟著懷里只剩輪廓的晏青山,喃語道,“上輩子是我欠了你的,這輩子換我等你。
我今生不會(huì)嫁給任何人,你快去投胎轉(zhuǎn)世,如果不來,我就要守一輩子活寡了!”
晏青山輕笑了聲,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她,“這次,你不會(huì)再食言了吧?”
塔娜勾住他的小指,音調(diào)哽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你是小狗……”
一縷夕陽照進(jìn)山洞,不偏不倚落在晏青山身上。
他的輪廓在血色的夕陽里化為灰燼,只余一片桃花瓣,飄落到塔娜的掌心里。
她認(rèn)出來,這是上輩子楚謠送給他的。
晏青山用法力保存到了現(xiàn)在,依舊鮮艷如昨。
她想將它收起,可花瓣失去了法力的維持,瞬間枯萎成灰。
我望向洞口那縷微光,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七夕。
楚謠在離開時(shí),沖晏青山回眸一笑,揮著手輕快說道,“等我!”
可晏青山最后還是沒能等來他心愛的姑娘……
我回過神,見塔娜依舊神色呆滯坐在地上,既難受又心疼。
龍冥澤過來拉我,語氣傲嬌,“麻煩已經(jīng)解決了,趕快跟我回家去,害得我一頓好找!”
我甩開他的手,厲聲問道,“晏青山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dú)⑺俊?br>
龍冥澤眉宇微沉,相當(dāng)不悅,“你怎么總是這樣,我殺了要害你的人,這有何不對(duì)?你為什么每次都來指責(zé)我!”
我怒視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龍冥澤語調(diào)極為不耐,“嘖,你差不多行了啊,鬧脾氣也得有個(gè)限度!你背著我跑到湘西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現(xiàn)在倒還埋怨起我來了……立刻跟我回去,別磨磨蹭蹭的!”
我慍怒道,“不跟!我愛去哪去哪,你管不著!”
我的話似乎激怒了他,龍冥澤臉色愈發(fā)陰沉,抓住我的手腕,力道極大,“你看我管不管得著!”
我的腕骨被他攥得生疼,又掙脫不開,“你放手!”
“以后還跑嗎?”龍冥澤挑起眉梢,似是在逼我妥協(xié)。
我只得假裝妥協(xié),“不跑了……”
龍冥澤哂笑著收回手,“這還差不多!”
我揉了揉被他捏紅的手腕,偷偷剜了他一眼,過去將塔娜扶起來。
塔娜失魂落魄的樣子和楚謠如出一轍,嚇得我連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塔娜,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她緩緩將那雙翦水般的眸子轉(zhuǎn)向我,空洞的目光終于有了焦距,淚意也相繼涌上,“小鹿,你說我還能再見到他嗎?”
我心疼地抱住她,安慰道,“會(huì)的,一定會(huì)的!”
龍冥澤不咸不淡地插了進(jìn)來,“哼,他連魂魄都消散了,如何還能投胎轉(zhuǎn)世!
就算殘魂飄蕩在世間,也無法附著在人類的身體上,多半是什么畜生啊、螻蟻之類的。
你要守著一只蛐蛐過一輩子嗎?”
“你閉嘴!”我轉(zhuǎn)頭怒斥他。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世上怎么會(huì)有龍冥澤這么討厭的人。
塔娜冷冷瞪著龍冥澤,眼里說不清是惱怒還是固執(zhí),“就算他變成一只蛐蛐,一只豬,我答應(yīng)他的也一定會(huì)做到!”
龍冥澤不屑地嗤笑,“愚蠢的女人!”
塔娜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奈何不了他。
我扶著塔娜往洞外走,突然想起,“那個(gè)人呢?”
龍冥澤皺眉,“還有誰。俊
我回過頭,視線朝陰暗的洞穴深處尋去。
不知是我眼花,還是太久沒見過光,產(chǎn)生了幻覺。
我看到一抹黑影從溶洞深處飛快掠過。
定睛去看,卻又什么都沒有。
我搖頭,低頭呢喃,“沒什么!
龍冥澤將碎落在地的鐘乳石一腳踢開,嗓音里透著不耐,“你們女人可真是磨嘰,就不能走快點(diǎn)嘛!這地方晚上可能會(huì)有蝙蝠,我最討厭那東西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哦?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俊
龍冥澤警惕地張望著頭頂巖壁,口吻十分嫌棄,“不是怕,是惡心你懂不懂?”
我故意放慢了腳步,“既然這樣,那我們今晚就留在這里過夜吧,我非常想惡心惡心你!”
龍冥澤仗著自己身材高大,拎住我的衣領(lǐng),像拎小雞崽子一樣把我騰空拽起,大步流星朝洞口走去。
“你這個(gè)沒良心的,我救了你,你竟然還要惡心我!”
“誰要你救了?是你自己一廂情愿的好不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說得就是你!”我的雙腳在半空中拼命倒騰,卻怎么也挨不了地。
塔娜神色空茫地跟在我們身后,如行尸走肉般爬出洞穴。
在離開的那一刻,感覺到洞穴深處有一雙眼在注視著我。
可當(dāng)我回頭,又找不到那個(gè)人。
會(huì)是他嗎?
說起來,我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連衣服都脫了……
可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