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我做了有史以來最為恐怖的一個噩夢。
夢里,我手腕的脈搏被人割開,鮮血正沿著傷口不斷往外涌出,溫?zé)岬囊后w流淌在地上,逐漸冰冷。
我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緩慢流逝,卻只能倒在血泊之中無力動彈。
因失血過多的緣故,意識也逐漸昏沉。
陡然,模糊的瞳孔中出現(xiàn)一雙靴子,他踏著我的血步步走來,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視線順著那雙靴子逐漸往上,直到對上了一張刻入我骨髓深處的臉。
輪廓冷厲,俊美無儔,眉間一點(diǎn)朱砂痣殷紅如血……
是龍冥淵嗎?
我用最后的力氣向他伸出手,祈求他能救救我。
可他卻只是用那雙憫然無情的冰眸,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緘默不語。
直到我的手無力滑落在地,徹底闔上了雙眼。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氣。
渾身上下都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衣服潮濕不堪。
龍冥淵擰開了臺燈,皺眉道,“你剛剛夢到了什么?”
我睜開眼,那張無比熟悉的面容在燈光下有些不真切。似夢境未醒,又似大霧朦朧。
可當(dāng)我伸手觸碰,又能準(zhǔn)確地摸到他的五官。
“怎么了?”他抓住我的手,攥在掌心里,嗓音低啞。
我搖搖頭,不敢對他說出剛才那個可怕的夢,心里慌亂如麻。
只因夢里的一切感知都太過真實(shí),讓我分辨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鹿靈不會無故做夢,夢境有預(yù)見之兆。
根據(jù)我之前那幾次經(jīng)驗(yàn),恐怕夢里的畫面最終真會應(yīng)驗(yàn)。
那我豈不是,快要死了?
為什么夢里的龍冥淵看上去那么冷漠無情,連我死在他的面前都無動于衷?
莫非有人假扮成龍冥淵的樣子,騙了我?
但他眉心那點(diǎn)朱砂痣,是我前世血液所化,連龍冥澤都變不出來,又會有誰能假扮得了呢?
恍惚間,龍冥淵已為我遞來一杯溫水,“里面放了西洋參片,凝神靜氣,有助睡眠!
我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然后怔怔地凝視著他。
他神色如常,沒有再追問我剛才做了什么夢。
我伸手摟住他的腰,在他堅硬的腹肌上蹭了蹭,試圖從那個恐怖的夢魘里拔出來。
龍冥淵抱住我,把我放回枕上,柔聲道,“睡吧,這里有我守著,不會有危險的!
他的話比任何凝神藥都有效,讓我飄忽不定的心逐漸歸位,再次沉入夢鄉(xiāng)。
-
翌日。
龍冥淵早餐做了我愛吃的玉米蒸餃,我沒忍住多吃了兩個,撐得我直打嗝。
我們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提起昨晚那個夢。
但我估計龍冥淵已經(jīng)猜到了,這個夢與我的命劫有關(guān),與他有關(guān),所以我才沒有說出口。
心意相通固然是好,但也有些壞處,那就是彼此間連點(diǎn)小秘密都藏不住了。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我沒注意到單元門口站著個人,差點(diǎn)一頭撞進(jìn)那人懷里。
我低頭道歉,“對不起!
“呦,今天難得對我這么有禮貌?王妃你終于開竅了?”
這輕佻的語氣讓我瞬間抬眸,龍冥澤逆光站在門口,一身白衫黑褲,顯得既矜貴又高傲,宛如神祇。
我推開他便走,“你陰魂不散的纏著我,到底想干嘛!”
龍冥澤雙手從容的插在口袋里,漫不經(jīng)心道,“你沒看出來嗎?我在追你!”
我翻了個白眼,“不好意思,真沒看出來!”
有誰追人是這個態(tài)度,追債還差不多!
“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總得有點(diǎn)表示吧?”龍冥澤跟在我身后,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想讓我表示什么?我喜不喜歡你,你心里難道沒點(diǎn)數(shù)嗎?趕緊回龍宮陪你妹妹去吧,不要浪費(fèi)我的時間!”
龍冥澤臉上浮現(xiàn)些許惱怒,卻又一閃即逝,“喜歡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我就不信你第一天認(rèn)識龍冥淵,就對他一見鐘情!”
我禮貌一笑,“不好意思,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對他一見鐘情,誰也取代不了!”
龍冥澤的表情看上去恨不得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但還要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咬牙道,“沒關(guān)系,我會等到你回心轉(zhuǎn)意的那一天,我很有耐心!”
我懷疑這個臭弟弟瘋了……以前只是傲嬌,現(xiàn)在變成瘋批了!
“你可真是餓了!”我匆匆落下一句,逃也似的跑去了學(xué)校。
今天第一堂上課前,輔導(dǎo)員特意給我們開了個會。
再過三周就是期末考試,她希望我們好好復(fù)習(xí),不要掛科。
暑假再回來我們就要升到大三,進(jìn)入實(shí)習(xí)階段。
我握著筆,腦子里已經(jīng)在開小差,甚至在想,自己還能活到期末考試嗎?
如果活不到的話,那是不是可以不用復(fù)習(xí)了……
當(dāng)我得知前世的詛咒,并做出選擇時,我便知道,終有一天會迎來這樣的結(jié)局。
可我卻沒想到,命劫會來的這樣快。
我還沒有找到拯救鹿族的辦法,血液也才覺醒了一半,我就要死了。
彷徨、焦慮還帶著自暴自棄的想法讓我心不在焉地聽完了一上午的課。
期間塔娜回宿舍換了片姨媽巾,我們來到食堂時已經(jīng)晚了,我以為好吃的菜都已經(jīng)被人打光了,卻看到隔壁寢室的張華朝我招了招手。
我與她素來沒什么交集,認(rèn)識她還是因?yàn)槲覔斓竭^她的飯卡。
我不解地朝她走過去,只見她面前擺放著滿滿一桌的飯菜,堆得都快放不下了。
她笑著對我說道,“林見鹿,你老公讓我把食堂里所有好吃的菜都點(diǎn)了一遍,他還說,雖然他做飯不好吃,但一樣可以喂飽你……啊,你慢慢吃,我先走啦!”
“哎……”我想要叫住她,她卻轉(zhuǎn)身就跑。
聽她這個語氣,我就知道絕對是龍冥澤,幼稚死了!
塔娜看著滿桌子的菜,差點(diǎn)驚掉了下巴,“你和你老公這是搞哪出啊?喂狗糧都喂到學(xué)校食堂里來了?”
我頭疼不已,無力解釋。
食堂里的人都在朝我們這邊看,江佩雯小聲道,“好啦,趕緊坐下來吃飯吧,點(diǎn)了這么多,可別糟蹋糧食。
這頓飯把我們每個人撐得肚皮滾圓,有種吃完自助餐的疲憊感。
更可恨的是,這頓自助還是被逼著吃的。
臭弟弟在我心里的厭煩程度又疊了一層!
我只得把點(diǎn)心之類的全部打包,讓張瑩瑩帶回去,晚上接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