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昊臉上溢出粲然的笑容,“洪爺爺,我是安言昊啊,安韋博的兒子,我小時候您還抱過我呢!”
洪爺爺?shù)难凵駵o散了下,皺起眉頭道,“啊,小昊啊,都長這么高了,你今天不上學嗎?”
通過洪爺爺?shù)膶υ,我可以確定他有些老糊涂了,估計是把安言昊認成了旁人,比如他曾孫子啥的。
安言昊卻不以為意,笑道,“對,爺爺,我今天不上學。”
“外頭冷,快進來。”洪爺爺動作緩慢的打開門,讓我和安言昊進去。
屋內(nèi)的裝修和家具非常陳舊,衛(wèi)生條件也不怎么好,似乎很久沒有打掃過了。
沙發(fā)等容易藏污納垢的地方,散發(fā)出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
安言昊這小伙子倒是很熱心腸,讓我坐下來陪老爺爺嘮嗑,他自己則拿過掃帚和抹布,幫老人家主動打掃起屋子。
洪爺爺說話時聲調(diào)很高,明顯有些耳背,我彎下身子以便與他交談,“爺爺您好,我是安言昊的同學,我們這次來是想問問您,一些關(guān)于柳家的事情!
洪爺爺側(cè)著耳朵問道,“說話大聲點兒孩子……你要問什么?”
“爺爺,就是以前在省城里生意做挺大的那個柳明凱!”安言昊提著嗓子喊道。
洪爺爺聽聞這名字,神色恍惚了起來,“哦,柳明凱!他當年在省城也算風光過一陣子,城郊有家規(guī)模很大的醫(yī)院就是他開的!可惜啊,后來落敗了……”
“因為什么落敗了?”我追問道。
洪爺爺搖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當時說什么的都有,有人說得罪了仇家,也有人說得罪了駐守在這片的日本人……總之啊,一夜之間,全都死光了!”
“啥?全死光了!”安言昊驚愕道。
我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
畢竟柳家在省城曾有過那么大的勢力,如果他的后人還活著,現(xiàn)在也應該非富即貴才對,可我昨晚并沒有查到有關(guān)柳家的新聞。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要么柳家的信息被相關(guān)部門刻意隱藏了,要么柳家在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從省城里消失了。
“那柳家的三小姐柳若湘,她也死了嗎?”我問。
安言昊神情格外緊繃。
洪爺爺輕嘆了聲,“唉……柳家的女人命都苦!
那柳明凱靠著嫁女把生意越做越大,可嫁給富商的女人,又有幾個是好下場?
柳家的三小姐柳若湘,被柳明凱逼著嫁給城東孫家那個傻兒子。
婚禮那天的排場特別大,鞭炮聲比那小鬼子的三八式步槍還響!
接親的隊伍剛來到柳家門口, 三小姐便穿著紅嫁衣,一頭撞死在花轎上了……”
安言昊低垂著頭,久久不能言語。
在夢里,他曾與柳若湘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即便是鏡花水月,沒什么真情實感,但那些畫面做不得假。
現(xiàn)在聽聞柳若湘至死都沒能等來她的阿晨哥,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更何況安言昊這種純愛戰(zhàn)神,沒有應聲倒地已經(jīng)算很給我面子了!
安言昊的視線在洪爺爺臉上停留片刻,隨后問道,“爺爺,您還記得當年柳家的地址嗎?”
老人瞇起渾濁的雙眼,眸光里仿佛盛滿了舊歲月的光景,“大概位置還記得,但具體的門牌號就不知道了!
“那您口述,我記下來!卑惭躁挥檬謾C記錄下洪爺爺說的地址。
我們幫老人收拾完家務(wù)便起身告辭。
走的時候,洪爺爺拉著安言昊的手,顫顫巍巍道,“小昊啊,以后要經(jīng)常來爺爺這玩兒啊,爺爺給你講故事……”
洪爺爺讓我看到了空巢老人孤寂的生活與等待,我不由想起了奶奶,眼眶微微濕潤。
安言昊鄭重點頭,“好,有空我一定來!”
從筒子樓里出來時天色還早,安言昊提議先去洪爺爺給的地址看一看。
難得我今天下午沒有課,便同意了。
那地方位于城郊,離市中心有些距離,只能驅(qū)車前往。
安言昊把他老爸那輛大眾輝騰開了出來,我對這輛車有心理陰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忍不住總想回頭往后瞅。
他以為我脖子有什么毛病,一直問我怎么了。
我怕影響他開車,沒敢說你家車子后座拉過紙人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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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很快開到城郊某處廢棄已久的工廠旁。
遠遠望去,只見一座三層樓高的建筑孤零零地聳立于野草之中,外墻剝落嚴重,頹敗而陰森。
我們兩人從車里下來,安言昊翻看著手機,“應該就是這里沒錯啊……柳宅當時那么繁榮,到現(xiàn)在就只剩個危樓了?”
眼前這座破廠房給我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心內(nèi)的直覺告訴我,這里就是曾經(jīng)那個寬闊顯赫的柳宅!
安言昊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他朝那間廢棄廠房走去,神情逐漸從迷惑變?yōu)槌林亍?br>
“就是這里,我記起來了……”他喃喃道。
“安言昊,這地方有點古怪,咱們還是先回去,等……”我話還沒說完,安言昊目光便直勾勾的盯著前方草叢。
“若湘!”他仿佛看見了什么,飛快從我身邊掠過,朝廠房大門的方向跑去。
速度那叫一個動如瘋兔!
“喂,你跑什么。俊蔽一艁y地在他身后喊道。
若什么湘!
這鬼地方哪來的什么若湘,就算有,那也是邪祟!
我剛把他這條小命從鬼門關(guān)里救回來,馬上又要給邪祟送過去了……
急得我滿地亂竄,拿出龍鱗小聲喚道,“龍冥淵你在嗎?”
許久,龍鱗中都沒有傳來回音。
可能龍冥淵正在料理他那臭弟弟,一時間顧不上我。
殘陽如血。
那三層樓高的建筑物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下,外面籠罩著一層肉眼看不見的黑霧,顯然此地陰煞極重。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安言昊他剛與神明結(jié)合,魂魄還不穩(wěn),邪祟見了他如見親媽。
好歹我還會點奇門遁甲術(shù),他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除了跑步速度堪比獵豹,啥也不會。
讓他自己在這種地方待上一晚,明天早起安韋博就可以安排大家吃席了!
夜幕即將來臨,我沒時間猶豫,必須得在天黑之前把他從里面帶出來。
我掏出羅盤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朝那建筑物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