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溫有才立刻阻攔,一臉無奈道,“當年我們一家子從南方逃荒到了黑龍江沿岸,可村里的土地都已經(jīng)被本地人分完了,人家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不可能讓割地給我們。
我們最開始住的那間屋子又破又小,茅房都在外頭。
冬天小便必須得拿個棍,邊尿邊敲,否則人家是潑水成冰,我是尿尿成柱,能把自己頂一跟頭……
后來我們把你扔到林子里去,用龍王大人給的那筆彩禮做生意,總算有了點起色。
想著把原來那間房子拆掉,建大一點的,不想再受這個憋屈。
當我們打地基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底下有一個挺大的墓穴,怪不得村里沒人跟我們搶這塊地,我們直接把基座建人家墳?zāi)估锶チ耍?br>
那墓的規(guī)模一瞅就是有錢人家,夯土層挺厚的。
我沒阻攔,讓那些工人繼續(xù)往下挖,挖到第三天的時候,一副大葫蘆棺材從土里露了出來……”
大葫蘆材又叫旗材,是我們這邊滿族人土葬時所用的棺材,因棺頭有葫蘆,所以叫葫蘆材。
旗材和漢族的棺材形制上有所不同,漢族棺材多為上寬下窄的木槽式,而旗材棺蓋則是像屋脊一樣,中間高高隆起,兩邊傾斜。
棺蓋里面往往用彩繪圖著日月星辰和瓊樓玉宇,給死者營造出往生極樂的幻境感。
溫有才咽下了口水,繼續(xù)說道,“我看那大葫蘆棺材上的彩繪非常華麗,咱雖然看不懂,但也知道這里頭絕對有寶貝,就趕緊讓人把棺蓋打開瞧瞧。
那棺材里躺著一個穿清朝官服的男人,四周散落了一堆金銀玉石,給那些工人都看直眼了!
我為了封住他們的嘴,給他們每人一塊金條,打發(fā)走了。
正好修建這個房子的時候超了點預(yù)算,我就把里面值錢的金銀首飾全都給賣了,原本計劃的兩層小樓改造成了三層。
后來還剩了不少錢,被我換了輛新的奔馳車。”
“你們挖出了古墓,怎么不上報給政府?”我驚訝道。
溫有才瞪了我一眼,粗聲粗氣的說,“在我家地里挖出來的棺材,那就是我的,我為什么要上報,你當我傻啊!”
我無言以對,這家人簡直不可理喻!
龍冥淵似是早就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對此毫不意外,淡聲道,“那墓主人的遺體呢?”
溫有才神色有些躲閃,“早扔了……”
“扔了!”我氣得差點撅過去,“扔哪了?”
“就……用席子一卷,扔到后山亂墳崗去了。”溫有才支支吾吾道。
我還能說什么呢,“不愧是你!”
溫有才打量著龍冥淵的臉色,小聲詢問,“龍王大人,我女兒溫婷的病和這件事有關(guān)系嗎?”
龍冥淵不動聲色的睨著對方, 目光深沉,吐出的字眼又冷又厲,“當然有關(guān)。
古人下葬選址極為講究,尤其像這種山環(huán)水抱的風水寶地,更是氣運俱佳,能讓子孫后代發(fā)旺發(fā)富。
你們把這座墓穴占為己有,墓主人后代的氣運自會轉(zhuǎn)移到墓里活著的人……也就是你們的身上。
而你們還將隨葬品變賣,讓墓主人暴尸荒野!
亂墳崗那地方本就陰煞極重,普通僵尸需要修煉百年才能從跳僵變?yōu)轱w僵,而墓主人的尸身裸露在外面,吸足了日月精華和怨氣,短短十幾年便修成了飛僵。
現(xiàn)在,他來找你們報仇了!”
龍冥淵向來冷靜自若,就連面對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臭弟弟龍冥澤時也是十分淡定。
我很少見他發(fā)這么大的火氣,溫有才可真是太有才了!
之前我還在想,龍冥澤怎么會那么好心,送了溫家如此貴重的彩禮還不夠,還讓溫家生意亨通,走了十幾年的大運。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占據(jù)了別人墳?zāi)沟木壒省?br>
把人家子孫后代的氣運都給偷走了,能不買啥股票啥賺錢嗎!
溫有才和付紅梅聽了這話,臉色難看起來,“那個……龍王大人,現(xiàn)在還有什么補救的辦法嗎?”
“有!饼堏Y眉宇間積壓著冷意,“你既是靠著墓主人的氣運起家的,那就把你們從墓穴里拿出來的陪葬品悉數(shù)奉還。
房子拆掉,車子焚毀,重新為墓主人修建一座比之前更大的墓!
溫有才一臉不情愿,嘟囔著說,“房子倒還好辦,要不是龍王爺之前不讓我們搬走,我們早就去省城買房了,那輛車子三年前也報廢掉了。
可是現(xiàn)在墓地價格太貴,那么大個墓……都能把人家墓園給承包了,而且時間一到還得續(xù)費!
最難辦的是那些陪葬品,十幾年都過去了,讓我現(xiàn)在上哪找啊。
就算找到了,人家肯不肯賣我還不一定呢!”
“如果做不到,那就等死吧!饼堏Y言簡意賅。
還沒等溫有才考慮清楚,付紅梅那邊突然尖叫出聲,“寶貝,你怎么了寶貝?”
我回過頭,卻見原本昏迷不醒的溫婷,竟直挺挺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雙目死死盯著我。
那眼神,像要把我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在我們誰都沒有注意的時候,溫婷皮膚上呈現(xiàn)出大片大片青紫色的尸斑,曾經(jīng)那雙邃黑的眸子也被死魚肚般的灰白所取代。
而她垂落在身側(cè)的雙手,竟悄悄長出半尺長的指甲,白森森的,看上去比刀刃還要鋒利。
“寶貝……”付紅梅驚惶地上前去拉她的胳膊,卻被溫婷反手抽了一巴掌。
也不知溫婷哪來那么大的力氣,居然把付紅梅扇飛了出去。
“哎呦——”付紅梅撞在門板上,痛得捂住后腦勺連連慘叫。
我還沒來得及偷笑,溫婷忽然從床上跳了起來,繃直雙臂舉在胸前,用她那半尺長的指甲抓向我。
情急之下,我掏出衣領(lǐng)中的黑玉在她指甲上劃了一道。
那十根長指甲全部折斷,整齊的掉落在地板上。
我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可溫婷又沖我張開她那烏黑的大嘴唇子,露出四顆尖銳的犬齒,一言不發(fā)就朝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嚇得我立刻往后躲,這要是被她咬上一口,可遭老罪嘍!
狂犬疫苗都救不了我。
龍冥淵眸色一沉,迅速將我拉至身后,幾絲泛著銀輝的琴弦從他指間飛出。
在溫婷撲向我之前,琴弦已繞過她僵硬的身體,把她從頭到腳一圈圈捆綁住。
其中一條緊緊勒在她的口中,使她上下牙齒無法咬合,濃黑如墨的血液從兩邊嘴角蜿蜒流淌,畫面既凄惻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