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在空氣里劇烈震顫,久久不能平靜。
同樣不能平靜的還有我亂顫的小心臟。
我萬萬沒想到龍冥淵看著那么雅正得體一個人,打起架來每次都這么狠。
別的都挺好,就是有點敗家……
哪怕是鯤骨做的琴再結(jié)實,也經(jīng)不起他這么砸!
龍冥澤不知是不是被他給砸傻了,呆滯在原地巋然不動,連眼睛都忘了眨。
殷紅的血液從銀發(fā)間流淌而下,將龍冥澤那張妖冶的臉繪出幾分陰鷙。
“哥,你下手可真夠狠的。 彼p笑,聲調(diào)里隱著恨意。
龍冥淵雙眸似古井無波,斜睨著他,“不狠一點,你不長教訓(xùn)。”
龍冥澤冷嗤了聲,“是不是因為我跟小鹿里揭了你的老底,所以你惱羞成怒了?”
“我只是在警告你,以后不準(zhǔn)沒大沒小,你該叫林見鹿一聲嫂子。”龍冥淵一手托琴一手撥弦,不動聲色地說。
那些琴弦仿佛有生命般飄動到空中,將龍冥澤一圈圈包圍在里面,織成了一個銀輝流光的繭。
龍冥澤似是聽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論,飛快掃了我一眼,“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在吃醋!”
我嘴角微微抽搐,“龍冥澤,你把我奶奶的魂魄弄到哪里去了?”
龍冥澤嘴唇勾出挑釁的弧度,“想要?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把你奶奶的魂還回來!”
“做夢!”我啐道。
龍冥淵薄唇緊抿,十指彎曲。
圍在龍冥澤身上的弦也開始收緊,他卻笑得更加猖狂,“能讓我這位清心寡欲的兄長產(chǎn)生這種不該有的俗欲當(dāng)真不易,看來林見鹿在你心里的位置果然不一般!
既是這樣,那我更想知道她究竟有何魅力,讓你隔了千年都念念不忘。
莫非,是在床上?”
他的話徹底激怒龍冥淵。
后者眼底迸射出狠戾寒芒,重重一擊琴身,七根絲弦如閃電穿透龍冥澤的手腳和體內(nèi)。
我趁機(jī)把馮曉柔從衣柜里扶起來,帶她快速往樓下跑。
龍冥澤唇角溢出血色,弧度卻愈發(fā)明顯。
田宏偉的魂魄從他身體里分割出來,悠然飄向半空。
龍冥淵登時意識到他的真實目的,可再想轉(zhuǎn)移目標(biāo)已經(jīng)鞭長莫及。
與此同時,我正拉著馮曉柔往樓下走,田宏偉的鬼魂卻朝我們飛了過來。
“啊……”馮曉柔看見田宏偉那血腥的死狀,嚇得直往我懷里鉆。
田宏偉伸出那雙鋒利如刀的鬼爪,無情地刺向馮曉柔的腹部。
電光火石之間,我一把將馮曉柔推到旁邊。
‘噗嗤——’
血肉分離的聲音令人牙酸。
而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我睜開眼睛,只見劉雅芝用自己單薄的身軀擋在了我們面前。
那只鬼爪從她腹部刺入,破開脊背貫穿出來,溫?zé)岬难獫{濺了我和馮曉柔一身。
“雅芝姐!”我驚呼。
劉雅芝奄奄一息的看著我們,目光里寫滿了悲戚,“快,走……”
田宏偉沒有拿到他想要的東西,憤怒地對天長吼,從劉雅芝的身體里抽回手,再次朝我們撲來。
可田宏偉的動作突然僵停,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心口。
一根琴弦從中穿過,心臟被凍結(jié)成冰,以胸口處快速向外擴(kuò)散,然后徹底碎成了齏粉。
粉末被夜風(fēng)盡數(shù)吹散,龍冥淵那張清冷如玉的臉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龍冥淵,你沒事吧?”我擔(dān)憂的問道。
龍冥淵搖搖頭,上前握住我的手腕,隨著他的視線看去,我發(fā)現(xiàn)腕上那五道血爪痕竟消失不見了。
角落中的龍冥澤已提劍斬斷了所有琴弦,準(zhǔn)備逃走。
龍冥淵抬步欲追,身后卻傳來馮曉柔撕心裂肺的哭喊,“劉姐姐!”
僅一眨眼的功夫,龍冥澤便在漫天絲線中消弭于無形。
龍冥淵只好作罷,來到劉雅芝的身旁,伸手試探了下她的魂,幾不可見地對我搖了搖頭。
劉雅芝的腹部被田宏偉抓破了個大洞,五臟六腑都有損傷,又流了這么多的血,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求生欲旺盛了。
馮曉柔試圖用手堵住劉雅芝小腹上的血窟窿,哀痛道,“求求你們救救她吧,求求你們了!”
我嘆息了下,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偷偷把黑玉從脖子上摘下來,剛要行動,卻被龍冥淵抓住了手腕。
他從我掌心里抽走黑玉,眸中滿是慍怒,聲調(diào)卻近乎無奈,“我把逆鱗給你,就是讓你用它來傷害自己的?”
我踮起腳尖去抓他的手,討好似的賠笑道,“下不為例嘛!”
龍冥淵側(cè)過身,口吻冷若冰霜,“你的血對凡人沒用!”
我沮喪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劉雅芝已是彌留之際,眸光逐漸渙散,用微弱的語氣對馮曉柔說道,“那五十萬存折,放在我的枕頭底下……你拿著它離開這里,把這些事都忘了吧……”
馮曉柔握住劉雅芝的手,哭得難以自抑,“劉姐姐,我不要你的錢了,我?guī)阋黄痣x開這里,你不要丟下我!”
劉雅芝淡淡一笑,喘息道,“照顧好自己,今后,不要再被男人……給騙了!
音落,她的手從馮曉柔掌心里滑落在地,緩緩闔上了雙眼。
馮曉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劉雅芝冰冷的身體不肯松手。
我輕輕拍了拍馮曉柔的肩膀,“她已經(jīng)走了,你別太難過,肚子里還揣著孩子呢!”
許久,馮曉柔才失魂落魄的從地上爬起來,那張白皙的小臉滿是血污,整個人也頹靡黯然。
好在孩子沒事。
她喃喃說道,“你們一定很疑惑吧?為何我跟劉姐姐明明只在一起生活了短短幾天,感情卻好得跟親姐妹似的?尤其是我跟她,還是這種關(guān)系……”
我默不作聲,扶她到沙發(fā)上坐下。
馮曉柔自嘲般的笑了笑,“其實我和劉姐姐認(rèn)識很久了,比你們想象的還要久。
在我剛剛懷孕的時候,劉姐姐就曾發(fā)信息聯(lián)系過我。
而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人人喊打的小三。
我和劉姐姐的家庭背景極為相似,都是偏遠(yuǎn)山區(qū)的窮孩子,只不過我學(xué)習(xí)成績比她好一些,考上了省重點大學(xué)。
大三那年,我去工地實習(xí),因此認(rèn)識了田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