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長嘆了聲,口吻近乎無奈,“狼族非常注重血脈純度,唯有上古蒼狼那一支血脈才能讓萬狼臣服。
后代那些小狼多半都是混血,你現(xiàn)在讓我臨時選個能指揮群狼的人,我一時也想不出來!”
“蘇合不行嗎?”我問他。
說話間,醫(yī)師進入帳內(nèi),解下赤那胸前的紗布,傷口果然撕裂了。
醫(yī)師用火燎了下銀針,為他重新縫合。
赤那疼得吸了口氣,“蘇合母親是可可西里的一只雪狼,血脈太薄弱了,震懾不住狼群里那些老油條。至于剩下的全都半斤八兩,否則今天也不會打成這個局面了!
提到可可西里,我突然想起一個人……
我把自己在可可西里遇到嘉古的事情說給他聽。
赤那微微沉思,“算起來,他可是我的叔父,體內(nèi)流的狼血比我還純,肯定沒問題!”
我遲疑道,“但他不愿意恢復(fù)前世記憶,恐怕……不會來。”
赤那擺了擺手,“姑且一試吧,我派一頭狼去可可西里請他過來。如果他愿意,自會前來!
我抿唇,只能這樣了。
陡然,龍冥淵掀開帳簾,大步從外面走進來,身上裹挾著冷冽的夜風(fēng)。
這畢竟是狼族王帳,龍冥淵這樣不管不顧闖進來,顯然沒把赤那放在眼里。
赤那本想發(fā)火,礙于救命之恩還是忍了下來,沉著嘴角問道,“你來做什么?”
我知道龍冥淵向來穩(wěn)重,他定是有要緊的事才會這樣,便迎上前去,“出什么事了?”
龍冥淵眉心緊擰,音色泛冷,“天盡頭的結(jié)界破了!
我驀地一驚,“這么快……”
我和龍冥淵并肩往外走,赤那掙扎著要起來,又被醫(yī)師強行按了回去。
“蒼狼大人,您要是再不聽醫(yī)囑,就做好為族捐軀的準(zhǔn)備吧!”
赤那無奈,只得眼睜睜看著我們離開。
我和龍冥淵迅速趕往山頂,抬頭望去,天邊金烏將墜,日暮染透云層,那道結(jié)界裂縫如沁血一般猙獰。
龍冥淵后來加持的那道結(jié)界也被破開一個小角,不斷有魔物從中鉆出,朝山頂戰(zhàn)場的方向跌落。
那裂口現(xiàn)在看來并不大,掉落下來的魔物有限,鹿族守衛(wèi)尚且能夠支撐。
怕就怕這道裂口會逐漸擴大,撐不到滄逆來襲就會潰散。
龍冥淵負手而立,回頭望向我,眸中諱莫如深,“破而后立!
我知道他是想以此引滄逆主動出擊。
滄逆現(xiàn)在身受重傷,躲在空間裂縫的角落里不肯出來,只有龍冥澤能聯(lián)系得上他,卻又不肯告訴他自己的藏身之地。
與其被動等待滄逆偷襲,不如假裝天盡頭結(jié)界徹底崩潰,來個請君入甕。
只是此計太過兇險,稍有不慎就會同歸于盡……
我思忖很久,終于下定決心,對烏罕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加派人手抵御魔族入侵,務(wù)必守住山巔牧場!”
烏罕不解,“公主,結(jié)界已經(jīng)裂開了,難道還不補嗎?”
我正色道,“現(xiàn)在還不到修補的時候,你們只需按我說的做,守住最后一道防線,決不能讓一只魔逃到人間!”
烏罕的表情極盡困惑,似是覺得我在胡鬧。
但礙于我的身份,只得躬身應(yīng)道,“遵命!”
我轉(zhuǎn)向龍冥淵,詢問道,“心月到哪了?”
龍冥淵雙指并攏放在額角,用他們龍族特有的聯(lián)系方式和龍心月對話。
片刻過后,對我說道,“還在路上,估計明晚就能到達額爾古納。”
我點頭,視線向天盡頭眺望,“接下來就要看龍冥澤的了!”
-
次日傍晚。
龍心月趕到的時候,我正在和龍冥淵吃飯。
山巔牧場的食材有限,翻來覆去也做不出什么花來,龍冥淵索性朝底下人要了口銅鍋,弄了些羊蝎子,在王帳里煮起火鍋來。
湯剛沸騰,守衛(wèi)便來報,“公主,結(jié)界外有個年輕女子想要見您,自稱是您的,您的小姑子……”
我放下筷子,欣然道,“心月來了?快讓她進來!”
少頃,龍心月蹦蹦跳跳來到帳中,后面還跟著表情微妙的龍冥澤。
“哇,好香啊……大哥,嫂子,你們居然在吃火鍋!”
我笑了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一塊兒吃點?”
“好耶!”龍心月毫不客氣,坐到我身邊,親親熱熱地挨著我。
龍冥澤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臉上的傷還沒好全,眼角仍留有淤青,懨懨開口,“你們吃吧,我不餓!
龍心月頭也不回,“沒人問你!
龍冥淵坐在對面,給我們下蔬菜。
我給龍心月?lián)屏艘桓蛐樱瑔査,“你們帶來的水族呢??br>
龍心月嗦著骨髓,漫不經(jīng)心道,“哦,我已經(jīng)讓它們在額爾古納河駐扎了,山上海拔太高,不適合它們居住,等決戰(zhàn)的時候再讓它們順著山溪游過來就好!
龍冥淵頷首表示贊許,“這件事,你做得很好!
龍心月驕傲地晃了晃腦袋,“那必須,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妹!”
角落里的龍冥澤輕嗤了聲,“沒有我的命令,你能指揮得了那么多水族?
要不是我一路在后面幫你收隊,就憑那些臭魚爛蝦的腦子,還沒游到額爾古納,就已經(jīng)丟得連蝦殼都不剩了!”
龍心月只得夾了幾筷子菜,來到龍冥澤身邊,遞給他,“喏,知道你最辛苦,快吃點東西補一補吧!”
龍冥澤不情不愿地接過,看到碗里寥寥無幾的野山菌,怒道,“你們簡直就是周扒皮!”
“不吃拿回來,本來就沒多少菜!”龍心月伸手要搶。
龍冥澤側(cè)身避開,“誰說我不吃?我游了一天一夜,都快游吐了,還不讓我吃兩口!”
龍心月翻了個白眼,“切!”
我見龍冥澤一邊嫌棄,一邊往嘴里扒飯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龍冥淵眉眼微垂,仿佛若有所思。
這應(yīng)該是他從北海龍宮服勞役回來后,兄妹三人第一次同桌吃飯。
氣氛沒見多溫馨,但是極為難得。
我們看著龍心月和龍冥澤因為一根羊蝎子爭執(zhí)得不可開交,彼此眼底皆是無奈和淡笑。
今晚的火鍋吃得十分熱鬧,沖淡了決戰(zhàn)前的緊張心理。
我拿出手機,用僅剩的電量拍下他們兄妹三人同框的照片。
下次再見,誰也不知是何局面。
但此刻,我們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