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早些時候來過一趟,讓你睡醒后去她家吃飯!饼堏Y嗓音低柔,頓了頓,“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吃午飯了!
我睜開眼,似嗔非怒地瞪他,“我起不來怨誰?”
龍冥淵背對著窗邊透進來的散漫冬陽,唇角扯出笑痕,手指握住我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怨我,不然你打我兩下,出出氣?”
我看著這張俊美到人神共憤的臉,哪里舍得打。
曲起手指在他額頭重重彈了個腦瓜崩,故作冷漠,“打完了!”
龍冥淵眼底的笑意像冰雪消融般化開,“是去王嬸家里吃,還是回龍宮吃?”
“咱倆回來是要辦正事的,待兩天就得走,還是別麻煩人家王嬸了!蔽覐拇采吓榔饋,把毛衣外套穿好,來到客廳掃視了一圈。
我倆昨晚黑燈瞎火一頓折騰,把屋子弄得亂七八糟。
“這次離開,說不準還能不能回來了……奶奶平生愛干凈,走之前得把她的房子收拾好!蔽逸p聲道。
龍冥淵聞言,出門去打水。
我先拿掃帚把地清掃了一遍,龍冥淵接力來拖地。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倆很快就把屋子的地面收拾干凈。
我又把昨晚滾過的床單被罩全部拆下來,塞進洗衣機里。
那臺洗衣機的款式可能過于老舊,我一次性塞得太多,每轉(zhuǎn)動一下就發(fā)出拖拉機般震耳欲聾的噪音。
沒辦法,只能讓龍冥淵親自手洗。
整整兩大盆,怕是他在北海服勞役的時候都沒洗過這么多東西……
我拿出雞毛撣子,給那些家具清灰。
抬頭望向房梁,忽然看見梁上放著一包東西。
我猜測可能是奶奶留下來的,便找來梯子,爬上去看看。
這包東西在梁上放的時間久了,落下一層厚厚的灰,我的動作已經(jīng)足夠平穩(wěn),還是揚起了灰塵。
我被空氣里的灰塵瞇了眼睛,整個人失去平衡,從梯子上摔下來。
“啊——”
預(yù)料中的屁股摔八瓣并沒有到來,而是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我一手拎著那個布包,一手摟住他的脖子,雙眸緊閉,“龍冥淵,我瞇眼睛了!”
“我看看!彼盐曳诺缴嘲l(fā)上,微涼的指尖扒開我的眼皮,輕輕吹了口氣。
我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發(fā)覺沒那么難受了,“好了!
他用紙巾擦拭掉我眼角溢出的淚水,詢問道,“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我指著沙發(fā)旁邊那個舊布包,“我想知道這里面裝得是什么?”
龍冥淵垂眸,拂去上面的灰塵,打開外面包裹著的那層布。
我定睛看去,只見里頭放著幾面殘缺的銅鏡,還有從神遮上掉下來的穗子,一些生銹的薩滿法器。
“這應(yīng)該是奶奶淘汰下來的舊物,畢竟是法器,不能隨便處理,只能放到高處。”我思忖道。
龍冥淵問我,“那要放回去嗎?”
我想了想,“原本這些東西可以留給安言昊的,但他身上的神明也不在了,以后恐怕也沒人傳承了……還是放回去吧。”
龍冥淵把那些東西重新收起來,輕輕一躍又放回了高處。
我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龍冥淵,你說奶奶身上的神明離開安言昊后,會去哪兒呢?”
他低聲道,“可能是暫時離開了,等到有人重新信奉它,還需要它的時候再回來!
我抬起頭,茫然地凝視著他,“像你一樣嗎?”
他頷首,“其實諸神黃昏的主要原因,是人族逐漸強大,再不需要神明來庇佑。
他們靠自己依舊可以活得很好,神明便回歸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若有一日,人族遇到危險,自有我輩挺身而出!
我望著龍冥淵,心想大多數(shù)神明都像他這樣吧,習(xí)慣了被萬人敬仰,也習(xí)慣了被拋棄。
不過也能側(cè)面體現(xiàn),人類正在逐漸強大,終有一日能夠像黃帝說得那樣,取代那些上古神明,人人皆是神!
我淡淡一笑,“這樣也挺好的,等我們解決了滄逆,就可以去過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龍冥淵薄唇微掀,“走吧,咱們該回龍宮吃午飯了,已經(jīng)下午一點了,你不餓嗎?”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光忙著收拾屋子,從起床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難怪會從梯子上摔下來。
“走走走,回龍宮吃大閘蟹去!”我挽住他的手臂,往江邊走去。
出門正好遇上王嬸送趙煜去學(xué)校,朝我們喊道,“小鹿,不去嬸子家吃飯了?”
我笑道,“嬸兒,我們有事先走啦,等下次回來再去你家吃飯!”
王嬸以為龍冥淵事務(wù)繁忙,沒敢挽留,笑著跟我們告別。
我看著她們母子遠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喟嘆,希望還能再吃到王嬸包的餃子。
冬天江水太冷,龍冥淵沒有讓我直接往下跳,而是在岸邊給我施了個防水的法術(shù),再帶著我往下潛。
穿過那片茂密的水草叢,水底龍宮再次出現(xiàn)在我眼前。
水晶外墻晶瑩剔透,折射出耀眼光芒。
上面鑲嵌著數(shù)不清的寶石扇貝,每次看見我都忍不住想摳一顆。
我和龍冥淵并肩走進龍宮,卻發(fā)現(xiàn)四周空無一人,連看門的水族侍衛(wèi)都不見了。
我心里有個不好的預(yù)感,“難道是滄逆?”
龍冥淵眉心蹙起,“不會,我能感覺到心月的龍息還在附近!
“會不會……是滄逆把他們關(guān)起來了?”我擔(dān)憂道。
龍冥淵臉部線條緊繃,將我護在身后,大步往正殿方向走去。
一陣悅耳的音律聲從綃紗簾后飄過來,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演奏歌舞。
我和龍冥淵緊張對視。
隔著紗幔,我看到殿內(nèi)的美人榻上側(cè)臥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身后圍著一圈黑執(zhí)事裝扮的水族,正在給她揉腿敲背喂葡萄。
龍冥淵掀開紗簾,只見大殿兩側(cè)一邊坐著六名樂師,加起來正好是十二男子樂坊。
中央那幾個跳肚皮舞的水族模樣俊俏,盤亮條順,放到娛樂圈各個都是小鮮肉。
他們看到龍冥淵冷著臉進來,全部停了下來。
龍心月半躺在榻上,雙眸微闔,腔調(diào)散漫,“怎么不繼續(xù)了?接著奏樂,接著舞!”
龍冥淵見狀,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龍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