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靜下來,不再氣惱,而是來到敖順身前。
他靜靜地躺在廢墟里,嘴角溢出血沫,瞳孔已經擴散,魂魄正在向水底消逝,死亡的氣息籠罩當場。
敖順將空洞地眼眸轉向龍冥淵,奄奄一息道,“青龍大人,我知您現(xiàn)在需要真龍之力,我此生無緣做您的下屬,便讓我死后為您效忠一回吧……”
龍冥淵薄唇緊抿,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我了解龍冥淵,他寧可一輩子都做魂魄,也不愿從這樣的敖順身上獲取龍力。
敖順猜出他的想法,苦笑道,“你們不必為我難過,起初我施展龍吸水的時候,是為了讓同族救我出去。
到了后來我已清楚,不會再有人來救我了……
但我仍心有不甘,我想揭發(fā)滄逆的罪行,讓天界知道,滄逆作惡多端,可那些事并非‘北海龍王’所為!
現(xiàn)在,我的目的已經達成,我終于拿回了敖順這個名字,以及北海龍王的身份。
我像條狗一樣被關在這湖底七千年,早都活夠了,也活膩了……
若說遺憾,就是沒能親手將滄逆誅殺!
青龍大人,您就當是成全了我,拿走我的龍力,替我向滄逆報仇……”
敖順字字句句出自肺腑,已渙散的眸光里懷揣著臨死前最后一抹希冀,望向龍冥淵。
龍冥淵只得點頭,啞聲道,“我答應你!
敖順臉上露出釋然的笑意,“如此,我便無憾了……”
他的魂魄如星芒散落在水底,隨波濤飄蕩去更遙遠的水域。
片刻過后,一條巨龍骨架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那是敖順的骸骨。
龍冥淵將手放在龍骨上方,一道溫柔的力量不斷匯集在他掌心之下,沿著手臂逐漸鉆入體內。
我看到龍冥淵逐漸幻化出肉身,輪廓凝聚成實體。
龍骨消失,他收回手掌,轉向我。
那張臉我曾在夢里細細描摹過無數次,俊美到近乎昳麗的骨相,如白玉雕琢而成的五官,以及那雙寒冰般冷冽的眸子。
當他的視線觸及到我身上那一刻,眼底融冰消雪,化為一池秋潭。
我們忍不住相擁在一起,緊緊抱住對方。
三生三世的流離輾轉,都在這一刻得到圓滿。
我把臉埋在他的側頸中,聲線止不住的顫抖,“我說過,我會帶你回到人間,我真的做到了!”
龍冥淵沒有開口,而是更緊的摟著我,恨不得將我揉進他的骨血里。
“喘不上氣了……”我小聲提醒他。
他終于松開我,目光灼灼,注視著懷里的我。
我捧起他的臉,在眉心那顆朱砂痣上印下一吻。
終于親到了……
曖昧的氣息逐漸發(fā)酵,龍冥淵低頭,用眼神鎖著我,將我又往懷中摟了摟,想要加深這個吻。
“咳咳——”
一道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響在身后。
我立刻掙出龍冥淵的懷抱,他卻眉心深鎖,拽著我的手臂,不讓我走。
回過頭,只見冷玄霄和沈云舒站在不遠處,用揶揄的目光睨著我們。
“你們怎么來了?”我露出一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小鹿能不能給我們講講,剛才水底發(fā)生了些什么?”沈云舒笑瞇瞇問道。
冷玄霄攬著沈云舒的肩膀,漫不經心道,“先出去再說,這里快要塌了,龍鐵蛋好不容易找回了身體,別再給他砸成肉餅!”
我和龍冥淵無奈對視,只好起身往外走。
剛邁出空間裂縫,里面便傳來一聲巨響,整個湖底龍宮徹底化為烏有……
安言昊抱著拉姆走過來,見我們平安無事,松了口氣,“姐,我差點被嚇死!你們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一個老登趕了過來。
離得老遠我就聞到一股魔氣,那味道就跟男人十天沒洗的臭腳丫子一樣!
我連忙抱著拉姆躲了起來,聽到大湟喊他敖順大人,心想這下糟了,馬上通知沈首席他們夫妻倆……
姐,你和姐夫沒受傷吧?”
我笑著搖頭,龍冥淵則走到安言昊面前,捏了捏他的肩膀,淡聲道,“干得不錯。”
安言昊被他捏得骨頭都麻了,險些叫出聲來。
冷玄霄一眼便看出問題,“龍鐵蛋,你得到真龍之力了?”
龍冥淵似笑非笑地頷首。
我把剛才在空間裂縫里發(fā)生的事情講給大家聽,除了大湟表情奇怪,其余人都十分震驚。
“我的天啊,竟讓一條魔化蛟龍占據北海龍王的位置七千年之久!最可怕的是,三界中竟無人發(fā)現(xiàn)!”
沈云舒簡直都要炸了,這意味著之前玄門留下來的那些有關北海的資料文件全部要推翻重寫。
這是何等驚人的工作量啊……剛長出來的頭發(fā)又得禿到后腦勺了!
大湟顫顫巍巍說道,“什么,我把真正的北海龍王關在這后面七千年!完了完了……我這輩子都不能化龍了!”
沈云舒拿出手銬,把他兩只手扣到一起,“你不僅不能化龍,非法關押人魂,你得跟我回玄門去蹲一百年的大牢!”
“一百年!這也太久了點,那得多無聊啊……”大湟哭喪著臉,悻悻問道,“你念及我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的份上,減輕一點行不行啊?”
沈云舒冷笑道,“行啊,那我就不帶你回玄門了,我直接帶你去首都海底世界,把你和鯊魚關在一起,讓游客都來參觀。有那么多人陪你,不無聊了吧?”
大湟嚇得魚尾一緊,“算了,一百年就一百年吧,總比被鯊魚吃了強!”
我剛才沒抽出空,此時拉過龍冥淵的手問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龍冥淵反握住我,溫聲道,“敖順的龍力已經被我消化得差不多了,別擔心!
我問他,“那你已經恢復成上古青龍了嗎?”
“什么上古青龍?”大湟支起耳朵,向前后左右望去,“上古青龍在哪呢?”
沈云舒指了指他面前的龍冥淵,“這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大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嗓子驚訝道劈了音,“上古青龍,他?”
沈云舒添油加醋道,“對啊,你家敖順大人是假的,但這位青龍大人可是如假包換的!”
大湟翻了個白眼,身體如橡皮泥般軟倒在地,徹底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