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傾寒出現的剎那,刺骨寒意如墨染宣紙般漫開,將原本蒸騰的熾熱盡數吞噬。
那由靈魂深處滲出的森冷氣息,似無形鎖鏈,不僅勒熄了沈書仇的熱度。
就連小沈書仇也在這股氣息下垂下了頭顱。
第五傾寒目睹此景,病態(tài)的笑意攀上那蒼白的唇角。
她緩緩伸出纖細的手掌,如蛇般纏繞住頭部,指尖似有若無地撫過頂端凸起的棱角。
剎那間,一股仿若電流般酥麻而奇異的感覺,毫無征兆地迅猛貫穿沈書仇的身軀。
沈書仇喉間剛溢出破碎的音節(jié),便見第五傾寒突然彎下腰。
烏黑長發(fā)如瀑垂落,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簾幕。
琉璃鏡面浮光流轉,映出佳人柔軟無骨的腰肢。
青絲垂落間,頷首輕點的姿態(tài)似將滿心漣漪揉碎成粼粼波光。
時間在此刻凝滯,唯纖長脖頸彎出的弧度,在眼簾中往復搖曳。
不知過了幾巡呼吸,龍首突然迸裂銀芒。
第五傾寒緩緩抬眸,蒼白面龐浮起兩抹病態(tài)的嫣紅。
她舌尖輕掃過唇角殘留的水漬,喉嚨間溢出柔媚尾音:“相公...傾寒的嘴巴還喜歡嗎?”
沈書仇脊背繃緊,他強壓下翻涌的不適,目光如刀:“你把你姐姐怎么樣了!
聽到關于姐姐二字,第五傾寒眼尾驟然一顫。
原本嫵媚的眉梢陡然吊起,笑意盡數凝結成冰。
“難道在相公眼里,姐姐是皓月,我就只能做陰影里的殘燭?明明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
第五傾寒聲音冷冷道。
沈書仇喉結滾動,后知后覺這話戳中了暗處逆鱗。
“你和書雙在我心里同樣重要!
沈書仇微微放緩語氣繼續(xù)道:“只是她畢竟是你姐姐,你....”
話音未落,第五傾寒突然笑出聲,笑聲里裹著碎冰般的涼意。
“同樣重要?”
她猛然接近,冰冷的瞳孔死死注視著沈書仇,一只手掌驟然探出扼住喉嚨。
“你在騙我!每次靠近時,你連呼吸都要屏住,你在害怕我,為什么你從來不愿真正的去看我一次,也不愿真的接納我一次!
說著說著,第五傾寒眼底那冰冷的神色不住顫動。
“明明都是這同一具身體!”
她的雙手瞬間爆發(fā)出一股狠勁,仿佛下一秒便要將眼前的沈書仇置于死地。
清冷的月光傾灑在她的臉龐,映照出的是滿滿的怨恨,那面容也因極度的憤懣而顯得扭曲。
“究竟為什么,你偏偏只喜歡那披著溫柔表象的一面?”
無論是往昔歲月,還是當下此刻,第五傾寒都清晰地感覺到,沈書仇不過是害怕她罷了,每次都只是用一些言語來哄騙她。
仿佛在他眼中,自己始終是那個會將一切都搞砸的人。
而姐姐卻永遠是那位性格溫婉,舉止端莊的大家閨秀。
這種鮮明的反差,使得第五傾寒心底的憤懣與不平愈發(fā)濃烈。
她不過是個滿心渴望被愛的小女孩罷了,而她夢寐以求的那份愛,只想獨屬于自己。
望著眼前已然失去理智的第五傾寒,沈書仇只覺呼吸愈發(fā)艱難。
在第五傾寒那帝王般威嚴的壓迫之下,他連反抗的資格都不曾擁有。
好在,她稍稍恢復了一絲理智,緊接著便緩緩松開了扼住沈書仇喉嚨的手。
她挺直身體,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俯視著沈書仇,緩緩說道:“傾寒想要的,自始至終唯有相公一人!
“傾寒并沒有錯,既然相公始終不愿真正接納傾寒,那傾寒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爭取了不過在此之前,傾寒要做的可遠不止剛剛那些哦!
聽到這番話,沈書仇心中頓感不妙,他很清楚第五傾寒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果然,話音剛落,第五傾寒便突然輕輕扭動腰肢。
可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你們在做什么?”
破門聲驚碎凝滯的空氣,傳入到沈書仇的耳畔。
只見房門處,一個手持長刀的嬌小身影正目光直直地注視著他們二人。
月光將她單薄的身影劈成兩半,一半是滔天怒意,一半是搖搖欲墜的脆弱。
刀刃反射的冷光掃過沈書仇凌亂的衣襟,她握刀的手開始不受控地顫抖。
“哥哥...你們在做什么!
裴柔盯著沈書仇道。
“裴...柔...”
沈書仇有些結巴道。
此刻,沈書仇只感覺仿佛整個天都徹底崩塌了。
裴柔竟然出現在此地,而且還目睹了這不堪的一幕。
不用細想,他都能猜到接下來將會發(fā)生什么。
“裴柔……”
沈書仇剛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只手指輕輕抵住了唇角。
第五傾寒望向不遠處現身的裴柔,眼中滿是諷刺之意,開口道:“小妹妹,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和你哥哥正在做什么嗎?”
聽到這話,裴柔險些握不住手中長刀,一股驚天的殺意在她周身洶涌激蕩。
猩紅魔刀泛起凜冽刀罡,連空氣都被切割得滋滋作響。
察覺到這股殺意,第五傾寒也當即釋放出屬于自己的力量。
剎那間,兩股強大的力量在房間內相互交織碰撞。
此時,在魔刀里的紅雨,雙手叉腰,像是在邀功般說道:“你看,我就說沒錯吧!你哥哥就是個渣男,依我看呀,這樣的哥哥不要也罷,干脆跟我一起殺了這個女人!
裴柔卻沒有聽紅雨的話,也沒有立刻動手。她那張帶著倔強神情的小臉,依舊直直地看著沈書仇。
“哥哥,你只要說一句是被迫的...我立刻殺了她!”
她聲音發(fā)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仿佛只要他點頭,便會立刻血染當場。
空氣在沉默中凝固成冰,沈書仇望著裴柔泛紅的眼眶,那里面翻涌的水光像要將他溺斃。
就連第五傾寒也沒有再說話,盯著沈書仇似乎在等他如何去說。
“是...還是不是?”
裴柔的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手中魔刀發(fā)出哐當聲響。
紅雨在血海里得直跺腳:“這還有什么好問的,直接動手啊!”
沈書仇喉結重重滾動,目光掃過第五傾寒嘴角挑釁的笑意,又落回裴柔顫抖的睫毛上。
他知道,此刻每一個字都可能劈開萬丈深淵。
而去無論從何種角度看,沈書仇都滿心不希望這兩個女子爭斗起來。
然而,面對當下如此棘手的局面,他著實不知該如何化解。
“裴柔,你先冷靜下來,哥哥會給你一個解釋。“
“我不要解釋!”
裴柔猛地抬眸,淚珠終于砸落,在臉頰劃出兩道亮痕。
“你只需要告訴我.....”
猩紅的魔刀驟然揚起遙指第五傾寒,“哥哥只需要告訴我,我應不應該殺了她....”
沈書仇望著裴柔那張幾近被淚水浸沒的小臉,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厲害。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緊抿著雙唇,沒有說出一個字。
見狀,裴柔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渾身顫抖著,聲音哽咽:“哥哥……裴柔……討厭哥哥了……這是裴柔最后一次聽哥哥的話了……”
話剛說完,裴柔瞬間化作一道刺眼的血光,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盡管滿心憤怒與傷痛,她終究還是沒有對第五傾寒下手。
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這是她最后一次聽哥哥的話。
既然哥哥不想讓她動手,她便不再強求。
然而,沈書仇的沉默,卻如同一把利刃,徹徹底底地傷透了她的心。
別墅外,狐白白的身影悄然出現。
當她看到那直沖天際的血芒時,不禁微微一愣,眼中滿是詫異。
這與她預想的結果似乎不一樣,裴柔應該瞧見了里面發(fā)生的事情,但她卻沒有動手。
注意到這道血芒的,可不只有狐白白。
此刻,在蘇市的邊緣,澹臺池孤也正巧抬眸。
望見了那道恐怖的血芒,化作赤紅流星劃破夜空,將半邊天幕染成不祥的血色。
“好恐怖的氣息,這方世界竟還有如此強大的存在?”
澹臺池孤微微皺眉,喃喃自語道。
隨后,她的身影如流星般朝著血芒升起的方向疾馳而去。
此刻,在浩瀚無垠的漫天星辰之海中,一道仿若從仙境走來的謫仙身影,傲然矗立在藍星的上空。
“弟弟,姐姐好想你!”
洛十三美目凝視著腳下的藍星,輕聲低語。
然而,正當她準備朝著藍星緩緩落下之時,眸底突然被一道凌厲的血芒瞬間撕裂。
緊接著,一道遮天蔽日的恐怖刀影,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她狠狠斬來。
洛十三心頭猛地一驚,不過她反應極快,瞬間抽出佩劍,奮力抵擋這來勢洶洶的恐怖刀影。
“轟!”
剎那間,一股毀天滅地般的恐怖力量,以二人為中心。
如洶涌澎湃的浪潮般向著四周瘋狂擴散開來,仿佛要將這天地間的一切都化為齏粉。
待到那刀劍交擊所產生的威芒漸漸消散,洛十三這才看清面前的來者。
“裴柔?你這是發(fā)的哪門子神經!
當洛十三瞧見向自己揮刀的竟然是裴柔時,不禁滿臉驚詫,脫口而出。
但她細細打量之下,眉頭又微微一蹙。
只見此時的裴柔,周身釋放出的恐怖氣息如實質化的濃霧般彌漫開來。
可她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淚痕猶存,宛如梨花帶雨,透著無盡的委屈,仿佛承受了世間最難以言說的傷痛,正急于尋個出口發(fā)泄。
“殺了你!”
裴柔同樣沒有料到,在此處竟會與洛十三狹路相逢。
本就滿腔怒火的她,在看見洛十三的那一瞬間,心中的憤懣如決堤的洪水,毫不猶豫地揮出了那憋在心里的一刀。
“死丫頭,你莫不是吃錯了什么藥。”
洛十三聽聞此言,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不解與慍怒。
裴柔不再多言,身后驟然泛起一片仿若無邊無際的血海,那濃烈的血腥之氣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浸染。
與此同時,一道散發(fā)著詭異氣息的地獄之門緩緩展開,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之氣從中彌漫而出。
星河在血色刀芒下扭曲震顫,周身血海驟然沸騰,掀起千丈浪濤拍擊星空。
隨后手中刀芒暴漲,瞬間化作千丈血影,帶著排山倒海之勢,再次朝著洛十三狠狠斬落。
見她如此瘋狂的舉動,洛十三只覺一頭霧水,莫名其妙,但心中的火氣也瞬間被點燃。
“鏘!”
她手中的長劍綻放出龍吟般的清越之音,一道道刺目的劍氣如蛟龍出海,與那千丈血影轟然轟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