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又是五葷道
族長還沒來,芮僖的老娘塔塔喇氏由兩個人架著先過來了,
她沖著郁訥夫人就哭,一頭白發(fā)也顧不上整理,在風(fēng)里凌亂不堪,
“慕輝家的,你消消氣,我已經(jīng)給她灌了砒霜,她活不過今天的,”
“這兩個丫頭我也立刻打死,是老婆子對不住你,可萬萬不能送官呀!”
“管旌日夜苦讀,轉(zhuǎn)眼就要考舉,萬萬不能有個被流放的娘呀!”
舒穆祿氏嚇一哆嗦,一把抓住郁訥夫人的手,
郁訥夫人也明顯的抖了一下,她沒想到這位嬸娘這樣狠,
她沒想要弄死僖二太太,就是鬧一回,出出氣,
讓街坊鄰居都唾棄僖二太太,以后她身邊的人再說什么,也沒人信了,
舒穆祿氏心里拔涼,怕真弄死人,趕緊搖搖郁訥夫人,
“額娘,僖二太太要是死了,事情就沒完了。”
郁訥夫人醒過神,趕緊招呼朱雀,
“朱雀,趕緊請大夫!”
“是!”朱雀飛快往醫(yī)館跑。
郁訥夫人也提著裙子往芮僖家去,
塔塔喇氏愣住了,訥訥的叫了一聲:“慕輝媳婦……”
有機(jī)靈的鄰居立刻說:“人家去救你兒媳婦了,快回家去吧!”
塔塔喇氏趕緊往家去,心里想救又不想救,走走停停的就慢了,
等她到地方,郁訥夫人正扣僖二太太的嗓子呢,
僖二太太還想反抗,被郁訥夫人正反抽了兩個耳刮子,她就不敢動了,
吐了一回,又往肚子里灌了皂角水,
吐第二回的時候,大夫到了,
因?yàn)橹烊刚f是吃的砒霜,大夫直接帶了最基礎(chǔ)的解毒藥丸,
等僖二太太又吐了一回,就把藥喂她吃了,又趕緊扎針、熬藥。
忙亂到天黑,僖二太太總算救過來了,
芮僖問大夫:“后面可會有什么不好?”
大夫?yàn)殡y的說:“現(xiàn)在不好說,得再看看,喝砒霜能救回來已經(jīng)難得了,”
“想全須全尾的就難了,總會會留一些毛病,那就難治了!
郁訥夫人一怔,嘆息一聲,叫上媳婦就走了,
管旌追出來,一路送她們到家,
郁訥夫人說:“你額娘也得了教訓(xùn),那件事就算了!
管旌一下紅了眼睛,要給郁訥夫人磕頭,
郁訥夫人一把托住他,嘆息一聲,放柔聲音,
“你好好讀書,大人的事情牽扯不到你!”
管旌哽咽著道謝,看著郁訥夫人進(jìn)了門,才回家,
芮僖正好送大夫出來,父子倆一起往里走,
管旌突然說:“阿瑪,額娘是不是恨我?”芮僖不解的看著他,旋即想明白了,苦笑一下,
“她怎么會恨你?懷你的時候她特別高興,她一直愛漂亮,胖了好多一點(diǎn)怨言也沒有,”
“生你的時候,幾乎要了她半條命,可她一醒過來抱著你就說:我兒子真好看!”
“你那時候紅通通,皺巴巴的,看著跟小猴子似的,嘿嘿,偏她就說好看,還不許我說丑!
芮僖嘆息一聲,抹了一把臉,拍拍管旌的肩膀,
“時候不早了,去歇著吧!不要亂想,有什么明天再說!我去看看你額娘。”
管旌行禮告退,夜里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等天蒙蒙亮的時候才迷糊著,一覺睡到中午才醒,小廝服侍他洗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管旌擦擦手,又踢他一腳,
“有話快說,什么時候添了扭扭捏捏的毛病?”
小廝咬咬牙說:“太太……太太看不見了。”
管旌腦子嗡一下,木呆呆的問:“什么……什么叫看不見了?”
小廝咽了一下口水,艱難的開口,
“就是……瞎了,大夫來過了,說沒得救了。”
管旌一下跌坐到椅子上,訥訥的說:“大夫?哪個大夫?”
小廝說:“是安珹少爺往宮里請的太醫(yī)!
太醫(yī)都來了,管旌知道是真沒救了,
眼淚一下落了下來,跌跌撞撞的往正院去,他沖進(jìn)去的時候,郁訥夫人也在里面,
管旌顧不上行禮,靠近僖二太太輕輕的揮揮手,
僖二太太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但又仿佛感覺到了風(fēng),往后縮了縮,
管旌知道她是真的瞎了,再控制不住,抱著僖二太太就嚎啕大哭,
僖二太太一聽是兒子的聲音,輕輕的拍他的背,
“沒事了,額娘好歹還活著,咱們娘倆還能在一起。”
郁訥夫人心里不忍,看看塔塔喇氏,
老太太面無表情的坐著,慢慢的轉(zhuǎn)著手里的十八子佛珠,
仿佛在佛堂里念佛一樣平靜,無爭。
等送走管旌,僖二太太突然對郁訥夫人說:“你知道我為什么恨你嗎?”
郁訥夫人一怔,奇怪的看著他,
“你恨我?為什么?不是因?yàn)楹⒆优时炔贿^嫉妒了嗎?”
僖二太太冷笑一聲,旋即又落了淚,
“當(dāng)年,我的大兒子那樣可愛,怎么就突然夭折了?你做的好事還不認(rèn)嗎?”
塔塔喇氏猛然睜開眼睛,顯然也驚著了,
“那孩子是出痘才沒了的,你親眼看到的,又渾說什么?”
郁訥夫人驚的瞪大了眼睛,心里千回百轉(zhuǎn),也沒弄明白,
“我攏共也沒見過那孩子幾面,他夭折了還能賴到我?”
僖二太太猙獰的“看著”郁訥夫人,只是眼神沒有聚焦,“我大兒子死的時候,你家安珹正好出世,是你拿我兒子填了你兒子的命。”
“不然,你家安珹那樣弱,跟小貓似的,怎么能活下來的?”
“我先還不知道,等人指點(diǎn)了才明白過來,你怎么能這么狠?”
“他還是個孩子,連話都說不全!你就弄死他?那我也要弄死你的孩子!
郁訥夫人嗤笑一聲,冷冷的說:“這是你在五葷道開的天眼?”
僖二太太尋著聲音指著她惡狠狠的咒罵,
管旌一直在外面聽著,他痛苦的捂住臉,
就是因?yàn)橹烙H娘信五葷道,他特意抄了朝廷的《大誥》回家來讀,
怎么就那樣信呢?
郁訥夫人摔了茶杯,響聲嚇了僖二太太一跳,驚慌之下往后退了退,
郁訥夫人冷笑一聲,眼神不屑,語氣嘲諷,
“五葷道比白蓮教還不如,已經(jīng)被朝廷剿滅了,滿京城也沒人再信了,”
“偏你抱著五葷道不放,你到底被騙了多少銀子?不會連嫁妝都沒了吧?”
塔塔喇氏一下睜開眼睛,慢慢又閉上眼睛,
“說不得還真讓你說中了,我說西市街那鋪?zhàn)釉趺磽Q人了,不會早易主了吧,”
“這銀子怕是再找不回來了,哎!到底是你的嫁妝,怎么也該隨你。”
僖二太太聽了婆婆的話,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管旌苦笑一下,轉(zhuǎn)頭往外家去了,
隔天,僖二太太的兩個兄弟就來了,
管旌陪著兩個舅舅清查了僖二太太的嫁妝,結(jié)果,大半都沒了,一問都填給五葷道了,
再細(xì)問,發(fā)現(xiàn)僖二太太的一個宅子里,還住了五葷道的一個堂主,
管旌大驚,立刻報了順天府,
官差來的很快,抓了人一審,又揪出一些躲在暗處的五葷道的騙子,
有意思的是,有一個還牽扯到鐘粹宮那個死掉的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