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被我一問,紗網(wǎng)后面的眼睛閃了閃。
跟著再次撤開紗網(wǎng),露著雙眼看著我:“何悅,你們在涂山的時候,有一盞孔明燈送上了天禁,對嗎?”
“你不是知道嗎?”我現(xiàn)在也不想把話說死了,就這樣模棱兩可,挺好的。
現(xiàn)在有點明白,為什么以前那些大佬跟我說話,要不都是這樣反問,要不就是玄之又玄的回答。
因為這樣,可以看對方的反應(yīng),也由對方自己去猜測。
就在我瞥著墨修又一次沉入熔漿中,好像他那些鱗片都變了。
就像夏天快要熔化的巧克力,只要再熱一點,就要化了。
只要一動,就要斷了!
我不由的引著飄帶往下沉了沉,想看清楚一點墨修的鱗片。
后土卻引著沐七一轉(zhuǎn)身,擋在了我和墨修之間,抬眼又輕喚了一聲:“阿姐。”
我心頭又是一酸,看著后土有些發(fā)惱的道:“你都是后土娘娘了,削骨為碑,就可以阻擋天禁。不過就是一道神魂,華胥就對你退避三舍,你還跟個沒斷奶的小孩子一樣,一直叫你阿姐,做什么!”
這一句句的叫著“阿姐”,可我不是!
就算是阿姐,也不是她媽,她叫來叫去,還用神念影響我的情緒,還接著我去看墨修。
她不感覺很煩啊!
一想到“阿媽”,這個詞,我立馬想到了舒心怡所說的單性繁殖……
扭頭有點詫異的看著后土,她長得跟我真的一模一樣啊。
后土見我看著她,眼中水光流轉(zhuǎn),輕聲道:“你只要告訴我,送上天禁,得到了恢復(fù)的那盞孔明燈,是你的,還是墨修的,還是那個應(yīng)龍的,就可以了。”
不過是一盞燈,有什么關(guān)系,她為什么這么緊張。
而且當(dāng)時我們都在,燈是我的,送上去的卻是墨修的霧蛇啊。
后土卻將可能的三個人,全部提到了。
“是我的又如何?是墨修,或是應(yīng)龍的,又怎么樣?”我干脆引著神念去感知下面墨修的情況,看著后土:“你不告訴我說法,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答案!
后土臉色一僵,盯著我道:“你也知道我是后土娘娘,可你對我說話沒有半點敬意!
“你不是還叫我阿姐的嗎!”我真的是被她逗笑了。
有事相求的時候,就“阿姐”“阿姐”的叫。
沒事的時候,就是何悅,還讓我敬著她。
這話明顯就是不想說原因。
而沐七更是直接開口道:“你不用擔(dān)心,就算我因為墨修的神念擴(kuò)散著,沒有看到那盞燈是誰的。但那條河里,總有一條魚,一只蝦,我一只只的找,總能找到那盞燈是誰的!
他說著,直接馱著后土打算離開。
我這才恍然醒悟,涂山那一晚,連何苦她們都知道我們在“秀恩愛”,白澤號稱知天下事,必然也是知道的。
可因為墨修神念散開,他不敢靠太近,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我們送了一盞孔明燈上去。
現(xiàn)在后土想確認(rèn)的是那盞燈是誰的。
這就像何壽在知道太一死了,墨修可太一神魂轉(zhuǎn)世后,直接就問墨修,那盞孔明燈有沒有回復(fù)一樣。
我抱著酒壇的手不由的一緊,引著飄帶一轉(zhuǎn),換了個方向,看了一眼墨修。
見他全身鱗片都開始發(fā)軟了,但暫時并沒有見到熔化的情況,先是微松了口氣。
跟著轉(zhuǎn)眼看著后土:“你想確認(rèn),天禁是誰布下的,對嗎?”
后土立馬抬手,將紗網(wǎng)扯了下來,同時一揮手,那紗網(wǎng)前面變得霧氣蒙蒙的。
朝我冷聲道:“不是!
“那我告訴你,那盞孔明是墨修用神念寫的。”我抱轉(zhuǎn)著酒壇,也冷冷的回著。
“真的?”后土居然針鋒相對,驅(qū)著沐七,直接踩著極光飄帶,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到了我面前。
雙眼沉沉的盯著我:“不是附著你以字為符的那盞嗎?”
我心頭一頓,跟著就知道自己上當(dāng)了。
論這種心理戰(zhàn)術(shù),我怎么也玩不過后土她們這些人精。
她選的這個時機(jī),本來就是我擔(dān)心墨修,心緒不穩(wěn)的時候。
又前后兩次用神念,喚著“阿姐”影響我情緒,讓我本來擔(dān)心墨修的心,越發(fā)的煩躁。
再步步緊逼,我只要一回答,憑她暫時能用一點的神念,就能感知到我情緒的變化。
她立馬就能分辨,我的答案是真是假。
剛才我說是墨修的,她感覺是假的,那真的就只能是我!
應(yīng)龍,不過就是一個煙霧彈!
我瞥著后土,眼睛也慢慢變冷,飛快的想著這中間還有什么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但下面熔漿又是咕咕的兩聲響,墨修雙開始下潛。
隨著他在熔漿中泡得越久,他下潛的頻率就越來越快。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抱在懷里的玄冰酒壇也不再冰了。
心頭又開始浮動,我盯著后土:“是我的又怎么樣?”
后土好像重重的松了口氣,身子一軟,直接癱瘓在了沐七背上。
一張布滿薄汗,變得晶瑩雪白的臉,從細(xì)密的網(wǎng)中露出來。
后土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盯著我道:“是你的嗎?真的是你的嗎?”
她這會好像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側(cè)臉趴在沐七頭上,努力抬眼看著我:“是你以字為符,寫的那盞孔明燈,升上了天禁,她還給了你回復(fù),對嗎?”
她說著就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只不過這里太熱了,眼淚一流出眼眶,就瞬間化成了水汽,蒸騰不見了。
后土性子軟,我是見識過的。
在清水鎮(zhèn)確認(rèn)我體內(nèi)神魂是應(yīng)龍的時候,她引著石碑拍墨修的時候,就是邊哭邊拍的。
這會居然又哭?
我除了哄阿寶,也沒有哄別人哭的習(xí)慣。
只是見她哭,莫名的心酸。
可能是她那影響情緒的神念還沒有收起來,總讓我以為,自己就是她的阿姐。
從懷中抱出那壇梅子酒,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冰涼的酒水帶著果味涌進(jìn)喉嚨,我低頭看了一眼墨修。
他的鱗片在熔漿之中,慢慢的變得透亮,就又有那種五彩斑斕的黑……
我看著那五彩斑斕的鱗片……
猛的想到了白微丟給我,融入我體內(nèi)的那片七彩蛇鱗。
神蛇一族一直說女媧補了天,煉了五色石……
腦中好像有什么飛快的串連了起來!
扭頭看著后土:“天禁……”
“阿姐!焙笸了浪酪е,身體開始抽泣著,好像連看都不敢看我了。
側(cè)著的臉慢慢的轉(zhuǎn)過去,整個趴在沐七背上,嗚咽道:“回去吧,我要回去!”
那聲音就宛如一個在外面受了委屈,只想回家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