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怡說是讓我看,其實是給在場所有玄門中人看的。
她不再用那個任何人都看不穿的幻術(shù),化成人形。
而是直接用先天之民的身體,朝前走了兩步,每走一步,那地上就會多出一個厚實的腳印。
舒心怡似乎還有點煩,順著腳印抬腳掃了掃,腳如鏟子一般,直接就將地上的土一鏟鏟的給鏟開了。
居然從地下,挖出了一根比大腿還粗的石樁。
似乎就是上次何極問地時,長出來的石樁。
舒心怡的手這會也布滿了鱗片,宛如一只蜥蜴爪,指甲鋒利。
看著那石樁,還用腳踢了踢,跟著伸出一根手指,朝那石樁輕輕一揮。
就好像割豆腐……
不!
比割豆腐更容易,畢竟豆腐柔軟不受力,所以并不算好切。
可她就那樣用一根手指,輕輕一劃,就割斷了那根石樁。
伸手拿起來,用手指甲削著玩。
一片片的石片就宛如用刨冰一樣,被輕松的刨了下來。
站在她對面的玄門中人,都鴉雀無聲。
舒心怡卻朝我道:“先天之民的實力,除了身體比普通人強(qiáng)壯不知道多少倍之外,還有著當(dāng)初先祖潛入地底時,帶進(jìn)去的一些秘術(shù)!
“所以呢?”我盯著舒心怡這個還算比較熟的人,沉聲道:“就算你能以指削石,可這些玄門中人,能裂金斷石的,在不少數(shù)!
“而且你這么囂張,自然是料定我不敢殺你。這些人里面……”我伸手指了指外圍新興教派的那些人,輕聲道:“有多少是你們先天之民。”
新興教派一直都在最外圍,但一直也沒有動靜。
從開宴開始,雖有于心眉的安排,可他們似乎很順從的就全部聚攏在外圍。
現(xiàn)在看來,就是合圍之勢。
我話音一落,這些玄門中人也并不吃驚,立馬悄然布置,打算暗中打動。
阿寶更甚至嘶嘶的說了幾句什么,蛇娃立馬唰唰的游走,圍成一個圓圈,正好擋在玄門中人和新興教派之間。
一旦開戰(zhàn),蛇娃就會以聲波對新興教派的這些人進(jìn)行第一波攻擊,同時護(hù)住里面的玄門中人。
墨修卻半點都不在意,而是淡定的懸于空中,看著下面阿寶帶著蛇娃,三三為一組,好像在考校阿寶。
而于心眉沉喝一聲,立馬巴山人立馬紛紛握弓搭箭。
既然知道這些新興教派在,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必有一戰(zhàn)。
墨修有所準(zhǔn)備,我自然也會讓巴山有所準(zhǔn)備。
可舒心怡看著這邊的布置,卻只是瞥眼看著外圍似乎都沒有動的新興教派那些人。
依舊用那知性的語氣,勸我道:“你看,神權(quán)心術(shù),你還要靠下蟲卵來控制?晌覀冸m各有不同,卻團(tuán)結(jié)一心,而且不動聲色,不比你們強(qiáng)嗎?”
可那些人,都是被一種情緒給完全控制。
我看著舒心怡:“所以你今天來,是想教我神權(quán)心術(shù)的?”
“不是!笔嫘拟孟裣鳠┝,直接手一捏,還有半臂長的石樁全部化成齏粉。
朝我道:“絕地天通之前,說是人神共治,其實就是神治。帝王心術(shù),予取予奪,雷霆雨露,又何嘗不是學(xué)自于神權(quán)心術(shù)!
“可人心浮動,帝王心術(shù),終究不如神權(quán),他們終究只敢稱天子,也不得不承認(rèn),君權(quán)神授以正民心。”舒心怡講得似乎有點偏。
我現(xiàn)在反正不急了,對于和先天之民多接觸的機(jī)會,倒也不想錯過。
就任由她說,這也算思想碰撞,多了解對方吧。
可舒心怡說完,卻朝我道:“我以先天之民族長的身份,有話單獨跟你說。”
我聽著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就是先天之民的族長。
可跟著,卻又明白,如果她是族長,一切就情有可原。
只有族長,才能讓龍夫人心甘情愿,用自己身體布下活祭壇,引生機(jī)入華胥之淵。
我當(dāng)下看著舒心怡:“怎么稱呼?”
“名字并不重要,你還是叫我舒心怡吧!笔嫘拟鶇s只是拍了拍全是石頭齏粉的手,朝我道:“我要一個單獨和你談話的環(huán)境。進(jìn)入清水鎮(zhèn)內(nèi),就你和我!
“不知道你敢不敢?”舒心怡說到這里,偏頭看向了白微:“小神蛇好膽,不知道你看到我現(xiàn)在這樣子,有沒有幾分熟悉啊。”
白微目光凜冽,卻還是冷哼道:“可你們還是不同的!
我不知道是哪里不同,但應(yīng)該是白微見過與先天之民類似的種族。
不過舒心怡這話,也是在回應(yīng)小神蛇剛才說玄門中人,不敢喝酒的話。
我朝舒心怡笑了笑,一引飄帶,直接朝著清水鎮(zhèn)而去。
下面何壽還“哎”了一聲,可見墨修沒動,又嘆了口氣:“她老公都不急,我這個師兄急什么!
墨修的極光結(jié)界,并沒有攔我和舒心怡。
何極引動的界碑結(jié)界,也只是布于地底,所以我和舒心怡直接就到了清水鎮(zhèn)里面。
這里已經(jīng)又成了一片廢墟,連原先的竹屋和那口井,以及墨修引出來的石桌,全部都沒有了。
地上全是那種被夯實的土,舒心怡進(jìn)來后,還順著前面慢慢走了幾步,轉(zhuǎn)眼四顧之后。
突然伸手,對著地面一掐。
就見道道冰棱,順著清水鎮(zhèn)的地面,飛快的往外蔓延。
連那夯實的土,好像里面都結(jié)出了冰花。
赫然就是先天之民的冰晶蒼穹!
我被凍得直哆嗦,引著飄帶護(hù)住身體,隔絕寒氣。
看了看這冰晶蒼穹的范圍,別說比不上當(dāng)初布滿整個風(fēng)城的那個,連清水鎮(zhèn)都沒有布滿,就只有一間房大小。
朝舒心怡道:“你這用來殺我,就有點小孩子氣了。是不想和華胥她們混了,所以用這冰晶蒼穹隔絕聲音來跟我談條件嗎?”
舒心怡低頭看著我,輕聲道:“先天之民潛入地底,并非是我們先祖的意愿。數(shù)萬年居于地心熔巖之間,暗無天日,沒有生機(jī),族人越來越少,那種痛苦,你是不能理解的。我們想要的,不過是重回地面。”
“條件!蔽叶⒅嫘拟,輕聲道:“如果在龍夫人死前,你們沒有辦立這些新興教派,沒有害死這么多人,我還是樂意跟你說這些的!
從知道先天之民的處境,聯(lián)想到龍夫人那些生活習(xí)慣,其實我可以理解他們的痛苦的。
可他們害死了多少人?
還包括龍夫人!
突然感覺我也很矛盾,我恨龍夫人,恨到可以殺了她……
可我也恨這些逼龍夫人去死的先天之民!
這大概也是遷怒的一種吧。
舒心怡看著我,輕聲道:“你性格變了很多。”
“說吧。”我沒心思跟她再兜圈子。
舒心怡也沒有再猶豫,沉聲道:“先天之民保證,出來之后,就用幻化之術(shù),變得與常人無異,不威脅生命的前提下,不會使用術(shù)法,只求在地界有一立足之地。”
“你們可以做什么,又要我做什么?”我盯著舒心怡,沉笑道:“別一開始,就分勝利果實,想著戰(zhàn)后如何。這一仗還不知道怎么打呢,你想要果子,總得說說你出什么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