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魂被墨修卷著,困于半空,不上不下,就好像那樣飄蕩著。
聽著后土的話,心頭也是一跳。
忙扭頭朝墨修,卻見他臉上并沒有多少吃驚,似乎早就知道這么一回事。
怪不得從南墟出來后,他就怪怪的。
到真正要置換軀體的時候,他還更怪了。
似乎比后土更著急,連等何苦回來都不愿意,一直冷著臉。
但墨修似乎并不在意我看他,摟著我往后一退:“何苦!
隨著他話音一落,何苦九尾一甩,直接將我和墨修護(hù)在身后。
墨修正要迸指將我神魂引入原先那具軀體里,后土猛的一揮手。
那塊裂了的界碑里,猛的一道極光閃出,對著我那具軀體就卷了過來。
也就在同時,沐七周身銀發(fā)一閃,繃得極緊,宛如道道流光,對著我神魂就宛如無數(shù)銀針扎了過來。
他們同時出手不說,沐七一經(jīng)引動銀發(fā),整個龜殼瞬間結(jié)成一張由銀絲結(jié)成的細(xì)網(wǎng),嘩的一下收緊,朝著我們卷來。
剛才他一直繞著龜殼轉(zhuǎn)圈圈,根本就不是什么跑著玩,還是暗中布置了。
何苦直接九尾一甩,兵分兩路,一半卷住沐七伸出的銀發(fā),一半撐住收緊的銀絲網(wǎng)。
而后土從界碑中引出的極光不知道比風(fēng)望舒掌控的快了多少,直接就卷到了面前。
墨修原本打算讓何苦在前面擋著,至少得讓我神魂引入軀體里的。
這會連忙一轉(zhuǎn)蛇身,護(hù)住我的神魂,黑索纏著我軀體想用瞬移朝著外面去,似乎打算先讓我神魂歸位。
可他剛一動,我就感覺整個龜殼好像一沉,跟著“砰”的一聲巨響,一塊塊界碑猛的從地底拔地而出。
剎那之間,整整七十二塊界碑,瞬間在龜殼之中,結(jié)成一道屏障,將我們困在界碑之中。
墨修蛇身重重的撞在上面,來回幾次也撞不出去。
我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在沒了神念的狀態(tài)下,神魂是發(fā)不出聲音的。
可墨修撞了兩下后,直接一卷黑索,將原主那具軀體摟在懷里,扭頭看著后土:“你恢復(fù)了法力?居然一直瞞著我們,現(xiàn)在想怎么樣?”
“沐七!”后土依舊站在原處,輕喚了一聲:“收手!
沐七立馬收了銀絲,站在后土面前。
后土也忙轉(zhuǎn)了過來,朝墨修道:“我并沒有恢復(fù)法力,但這些界碑是我之骨,我自然是能用的。”
墨修卻只是沉聲道:“我先讓何悅神魂歸位,其他的再說!”
“不行!焙笸涟褐粗∮诎肟盏奈覀儯谅暤溃骸斑@具軀體是我阿姐的,除了她,誰都不能占!”
我就說,后土從出來后,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可卻感覺怪怪的。
說親近吧,似乎挺親近的,一口一個“阿姐”,還愿意跟我黑發(fā)相融,讓我看她的記憶,卻只看她想給的一部分。
多問幾句話,就裝病,好像嬌弱無比。
更是很爽快的同意墨修置換軀體,似乎挺好說話,可說的跟阿熵沒什么大區(qū)別,似是而非。
原來一直都是在試探我!
連她同意置換軀體,也是想試探我這道神魂是哪來的!
墨修冷呵一聲:“如果本君不呢?”
后土臉色依舊溫和,可雙眼卻閃著堅毅的光芒,沉聲道:“蛇君應(yīng)該知道,我削骨為碑,可困華胥浩浩數(shù)萬年,我斷頭困住的有無之蛇,可不是一條兩條!
“現(xiàn)在整個清水鎮(zhèn)的界碑,都在這里,如若我不同意,誰也別想出去!焙笸裂凵衤频侥迵г趹牙锏能|體里,輕聲道:“念在你們心系這地界蒼生,我可以饒過她占據(jù)我阿姐軀體之罪。就算我阿姐將要石化,既然我出來了,也不是她能再占的了,還給我!”
說到最后三個字的時候,她眼睛跳動,閃著水光,連嘴唇都抖了起來,就好像一個找不到依靠的孩子,朝我們梗著脖子道:“把我阿姐,還給我!”
我現(xiàn)在就是一縷飄蕩著的幽魂,聽著后土的話,雖說挺感動的,但也感覺挺狗血的。
以前我也想過,自己身體是原主的,那神魂是誰的?
但后來事情太多,就把這事翻過去了。
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后土一出來,就直接宣示了對這具軀體的主權(quán)。
果然,我什么都不配擁有!
可惜我沒有并點(diǎn)表達(dá)的機(jī)會,因?yàn)槟廾偷幕捎袩o之蛇,嘩的一下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界碑之間,然后猛的一張嘴,將我的神魂和那具軀體直接吞入了腹中。
“墨修!”何苦厲喝一聲,但聲音好像跟著就斷了。
然后我就感覺周圍“砰砰”的聲音傳來,好像有什么重重的拍打著墨修的軀體。
可我神魂飄在他蛇腹之中,這會又沒有照明,什么都看不見。
這種飄蕩的感覺和神念涌動完全不同,神念涌動就好像手觸摸到東西,能有所感覺。
可神魂飄蕩,真的就好像半點(diǎn)著力點(diǎn)都沒有,全身輕飄飄的就算了,還有著一種虛無感,似乎有什么不同的從身體汲取著什么,要一點(diǎn)點(diǎn)的將身體吸干。
這不由的讓我想到小時候看鬼片,那時的女鬼飄逸啊,還能活很久,還能穿墻而過,還能有法力報復(fù)人,我和張含珠就好羨慕啊。
還相約以后當(dāng)鬼,可以長生不老,還可以如何如何的!
張道士當(dāng)時還真怕我們做出點(diǎn)什么事情來,就告訴我們,鬼魂如果沒有特定的固魂術(shù),存活不了多久,陽氣、陰風(fēng)、八煞吹身,就宛如刀剮,就算找到一處極陰之地滋養(yǎng)著,或是有人刻意養(yǎng)著,鬼魂之軀也很難受。
所以沒有鬼愿意當(dāng)孤魂野鬼,也沒有鬼愿意在陽間飄蕩。
那時我們不信啊,現(xiàn)在我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了,飄蕩著那種虛無和慌亂感,比水面浮萍更無依無靠,至少浮萍還有水面可以依附,但我這飄蕩的神魂卻是真的無依無靠。
而且外面“砰砰”的撞擊聲更大了,更甚至透過墨修處于光影之間的蛇身,能看到外面一塊塊界碑壓在墨修蛇身之上。
界碑上面那些原先看不清的符紋,這會閃著道道土黃色的光芒,宛如一道道利刃刮著墨修的蛇身。
后土的聲音在整個蛇身四處響起:“墨修,你將我阿姐的身體還給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計較,也不管她這道神魂是哪位天神留下來的,只要你把我阿姐的軀體還給我!還給我啊……”
后土越說越急,聲音里明顯帶著哭聲了。
而何苦和何壽好像在外面和誰纏斗著,道道雷聲轟隆隆的響起。
墨修明顯也很難受,我能看到界碑上的符紋涌動,刮過他的黑鱗,一片片蛇鱗就好像殺蛇吃時一般,被刮起。
就算在弱水之中,墨修也不過是被腐蝕掉幾分鱗,哪有這樣被刮過鱗!
正著急,就感覺眼前一亮,接著墨修直接以神魂進(jìn)來了,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雙指一迸,對著原主那具軀體額頭上的引魂符紋一點(diǎn):“何悅,魂……”
可就在他引魂之時,外面界碑“砰”的一下,好像瞬間全部朝著墨修的蛇身壓了過來。
我甚至聽到了“滋滋”刮魚鱗般的聲音,以及骨頭斷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