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應(yīng)龍出現(xiàn)后,我和墨修就沒有好好的溝通過了。
這中間還發(fā)生了一連串的事情,讓我和他都心有隔閡,疲憊不堪。
比如我在意的應(yīng)龍,他在意太一。
就像當初我在意風(fēng)望舒,他在意沐七一樣。
所以我確實該和墨修好好談?wù)劊辽俨灰屗雱裎,卻還要用神念告訴白微怎么說。
竹屋雖然凍結(jié)了,我借著飄帶或是騰飛術(shù)出去,都是要有門有路的。
反倒是墨修可以直接用瞬移,而且他能穿墻,突破規(guī)則。
我拿了衣服,他拿了一些洗漱用的東西,然后朝我伸了伸手,示意拉我出去。
他伸得很小心,手指微攏,雙眼沉沉的看著我。
一邊白微已經(jīng)將阿乖抱起來了,看了我們一眼,對著一根竹子敲了一下:“蒼靈,幫我照看應(yīng)龍!
然后逃也似的朝外跑,到了門口,還抱著阿乖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抱著阿乖,在他臉上蹭了蹭,嘟囔道:“我一條神蛇,到哪都是吃狗糧。你以后也跟我一樣,吃你阿爹阿娘的狗糧吧!
見她還沒有走的意思,我還是將手遞給墨修。
他握著我手,輕輕一拉,直接掠過白微,帶著我到了外面的浴池里。
這里是墨修引地底石頭做的,所以他最熟悉。
先引水沖洗干凈,然后放上一池子溫水。
我確實很久沒吃沒喝,累得夠嗆,也沒有放松一下了。
正好趁著休整,理一下最近發(fā)生的事,抓抓重點。
要不然就會像上次那樣,先天之民悄然生息的就出來了。
跟墨修,也沒有什么好避諱的,他做這些,我就脫衣服。
等最后衣服脫下來的時候,我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惡露還沒有干凈,衣服上沾染著一些褐色的血。
當初在西歸的時候,衣服被弱水腐蝕殆盡,我就是裹著墨修的黑袍出來后,隨意換的衣服。
原先應(yīng)對的時候,還沒有感覺什么,這會回想起來,突然有點委屈。
別人也是生孩子,坐月子……
再看我……
將衣服丟開,我連洗的心思都沒有了,直接掐了個法訣,一道火光對著衣服彈去。
眨眼之間,那些帶血的衣物,立馬就燒成了灰。
“你這些術(shù)法也強了很多!蹦奁逞劭粗遥p聲道:“聽說你在明虛的意識里見到太一,他教了你制錄之術(shù)?”
他的語氣很輕,似乎都要被池中水晃蕩的聲音給壓下去。
我心頭微跳,不由的抬眼看著墨修。
卻還是輕嗯了一聲。
原來我和墨修,中間的隔閡真的挺深了啊。
抬腳跨過池中,我像以前一樣,頭對著墨修躺下。
他順手就幫我撩起黑發(fā),引水沖洗著:“他……”
我翻著頭,直接看著墨修,將在明虛意識中見到太一的記憶朝著墨修涌去。
“不用!蹦捱B忙扭過頭。
臉上閃過慌亂:“我不用看!
他這樣子,好像很高尚,其實就是盡力的想避嫌!
“制錄之術(shù)確實很厲害,至少對于目前,我們的情況而言,很重要!蔽铱粗揸H著的眼,輕聲道:“我能制錄你,你學(xué)會后能制錄其他的東西,短時間內(nèi),可以有一擊之力,我們就不會因為缺少人手,而不能顧及其他人了!
就像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人手不足,何辜和明虛,還有沉青和那些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或許就不會出事。
我一想到這里,心頭就暗暗發(fā)沉。
墨修這才垂首看著我,苦笑道:“所以,我終究逃不開當一個影子的命運,對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無比輕巧,更甚至,手指幫我抓撓著頭發(fā),連力度都很溫柔。
可低垂的眼神中,有著極盡的無奈和不甘,但卻并沒有再阻止我將神念涌進去。
轉(zhuǎn)移那短短一會的記憶,是很快的。
可墨修接收后,皺了皺眉道:“他好像立場發(fā)生了改變,不愿意你突破天禁了?”
這點上,我在見到太一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
西歸時留下的意識,是諸神之戰(zhàn),太一親征時留下來的。
也就是說,太一并不是長住在這里。
那縷神念的時間太長了,太一或許會很忙,比如像白微說的,三千大世界,億萬小世界,他為宇宙真身,這中間還有相對的時間差。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他和白微的阿爹阿娘一樣,也有要守護的東西,沒有時間來管這邊的事情。
連應(yīng)龍幾次下界,他都沒有再來,或許是真的忙?
白微提到,天界也開始亂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哪來的,但她能說出來,至少有一定的來源。
墨修輕嘆了口氣,手指輕輕抓撓著我的頭皮,幫我清洗著頭發(fā):“你制錄出了有無之蛇?”
“嗯?”我想到這里,也感覺有點奇怪。
干脆翻身過來,看著墨修:“明虛用的紙很奇怪。”
這就像畫符紙一樣,紙是最基本的載體,要承擔(dān)氣息匯聚,精血浸染,以及神念涌動,再有就是歷經(jīng)法太中間的變化。
我雖然沒有學(xué)過畫符,但阿寶學(xué)過,以前絮叨著跟我說在問天宗學(xué)東西時,提到過這一點,符紙對于畫符很重要。
“他們用的是很原始的白麻紙!蹦抟皇至嘀翌^發(fā),微低頭看向我。
我順著他目光瞥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翻身跪在池中,這姿勢確實有點不太好。
尤其是現(xiàn)在,我不想和墨修談?wù)摳星閱栴}。
低咳了一聲,引著飄帶將身體護住,復(fù)又慢慢躺進水中:“這紙有什么說法嗎?”
“何極那柄拂塵,你還記得吧?”墨修復(fù)又幫我揉著頭,慢慢的道:“麻是最早的纖維材料,無論是織布,造紙,或是編制其他的東西,都會到麻!
也就是說,這東西時間很久遠。
墨修擠了點洗發(fā)水在我頭發(fā)上,輕輕的揉出泡沫:“空幻門用的紙,都是最原始的白麻紙,連制法都很古舊,但他們工藝精湛,精益求精,所以并不像市面上那些黃麻抄紙一樣,有粗糙的顆粒和明顯的纖維印記。”
我都不知道墨修什么時候,對空幻門的紙,這么了解了,卻還是靜靜的聽著。
“明崇儼生活的時代,已經(jīng)有很精致的麻紙了,所以當時他就是用麻紙進行制錄之術(shù)。麻紙存千年而不易變脆變色,這對于保留制錄的一些東西,是很好的。”墨修說到這里,手指抓揉著我頭發(fā)中的泡泡。
我聽著泡泡滋滋的聲響,想到明虛那一身的紙掛件,大概有些也很久了吧。
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當時他從仙鶴上掉落,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墨修引水幫我將頭發(fā)上的泡沫沖掉,輕聲道:“其實我不喜歡用洗發(fā)水,但你好像習(xí)慣用這東西。這些化學(xué)用物,對頭發(fā)不好。越是原始的東西,其實對于我們而言就越好!
我聽到這里,猛的坐了起來。
扭頭看著墨修,一字一句的道:“真菌、麻紙、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