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這東西,有時真的沒有道理可講的。
愛與不愛,怎么去愛,愛能控制幾分,如果真的是理性能控制的話,這世間也不會有這么多癡男怨女了。
阿問對阿熵的感情,從他說要入巴山尋她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有點不對。
尤其是青折將一根枝種在阿問腦中,這已經(jīng)算是生死相托了吧?
可他們卻一直沒有走到一起!
問天宗的人,一直認為是阿問沒有搞定青折。
可其實,是阿問自己心中有阿熵了吧。
其實很多普通人也是一樣的,有些人一旦在生命中出現(xiàn)過,就再也抹不掉了。
但普通人迫于父母,或是周圍人,或是社會規(guī)則,會隱忍壓抑,再找一個人結(jié)婚成家,慢慢去忘記那個人。
阿問沒有誰壓迫他,所以就算他這些年一直呆在九峰山,有意與青折親近,但阿熵的痕跡,還是沒有消失。
所以青折恨我,除了阿熵滅了她全族,也是對阿熵感情的那種恨屋及烏吧。
她心底清楚的知道,阿問對阿熵,不只是崇敬。
我心頭突然有點發(fā)哽,瞥眼看著阿問,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其實他一直知道阿熵在謀劃著什么吧?
以前清水鎮(zhèn)的時候幫我,也不過是知道阿熵在我腦中。
現(xiàn)在我和阿熵對上了,他的處境和那些風(fēng)家人一樣,心里清楚知道他們做得不對,卻又不想針鋒相對。
我伸手揪了一片葉子,在手里揉了揉道:“你沒有從龍岐旭那里找到尋木根,重新養(yǎng)尋木嗎?”
龍岐旭當(dāng)初帶走阿寶,用的就是尋木根吸阿寶的血。
我后來用神念溝通的時候,將那畫面給了阿問。
尋木只要片葉殘根皆可活,也算是另一個青折吧。
阿問從那之后,也沒有再和原先一樣,一直在我們面前晃蕩,我想他應(yīng)該是拿回了尋木根葉的。
“那不是她!卑柨粗沂种械臍埲~,聲音發(fā)哽道:“尋木就算落葉成樹,想要延綿千里,化而有靈,也得千年!
“就算是草一歲一枯榮,但今年長的那棵草,卻再也不是去年那一棵了!卑柡苊H。
咬著果脯道:“而且那些根,不生長。”
突然感知到阿問的情緒崩潰是從哪里來的了。
而且我本來就不擅長安慰人,只得沉聲道:“其實青折一直沒有錯的,錯的是我們!
可立場不同,我也得保命為主吧。
就算是現(xiàn)在,我知道她當(dāng)初想殺我,是對的。
如果青折現(xiàn)在站在我對面,想殺我,我依舊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以前經(jīng)歷那些事情,我有時會萬念俱灰,可越撲騰到最后,就越不想死。
想到這里,我直接將手里的葉片揉碎,站起來看著阿問:“如果你養(yǎng)的尋木不能成活,風(fēng)家將當(dāng)初青折綁胡先生的尋木根重新培養(yǎng)了,你帶我去華胥之淵的話,或許有辦法拿回來。”
阿問咬著果脯,臉上閃過怒意:“風(fēng)升陵養(yǎng)著青折的根?”
我點了點頭,看著天坑道:“怎么樣?要不要整合一下信息,開干?”
果然無論是什么,都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如果當(dāng)初阿問不是一直護著阿熵,能好好的和青折談?wù),不讓青折這么激進,或許我就不會殺上九峰山了。
每次青折情緒激進,都是阿問不顧一切救我之后。
現(xiàn)在青折化灰,他又想重新養(yǎng)尋木。
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又有什么意義?
“好!卑柦乐,卻盯著天坑道:“你先走吧,我再坐一會。”
他估計也是心頭亂吧。
情之一物,無人可解。
我看了一眼阿問,突然感覺我和墨修還算好,至少沒有真正橫著這么一個存在,都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站起來引著飄帶,想了想扭頭看著阿問道:“你真身到底是什么?”
阿問的神魂可以藏三足金烏,而且在大洪水中,他還很小,卻能將何壽從洪流之中抱出來。
阿熵還可以救他,應(yīng)該是很強大的存在了。
“息土!卑栆е,盯著天坑,冷聲道:“你《淮南子》看到哪了?看過《墬形訓(xùn)》嗎?”
我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何壽這只玄龜。
輕聲道:“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為名山。就是那個息土嗎?”
這事在《拾遺記》中也有記載:禹盡力溝洫,導(dǎo)川夷岳。黃龍曳尾于前,玄龜負青泥于后。玄龜,河精之使者也。龜頷下有印,文皆古篆,字作九州島山川之字。禹所穿鑿之處,皆以青泥封記其所,使玄龜印其上。
那時我看這篇的時候,其實也很好奇的。
明明“黃龍”在前,而且龍不比一只黑龜更厲害嗎?
但《拾遺記》卻整個短篇都在寫玄龜和青泥。
那時我問過龍岐旭,他有點不耐煩的道:“人家寫這個,肯定是這個重要啊!
玄龜負息壤,得以平洪流。
我早在見到何壽真身的時候,就該想到的。
怪不得,阿問說,只有他能填了這些坑。
用他自己來填嗎?
阿問見我站著沒動,咬著果脯朝我輕聲道:“你放心,息土不耗減,掘之益多,故以填洪水。我就算填了這些坑,也不會有什么事的。你去看看墨修吧,我一個人靜靜!
他好像真的想靜靜,我看了他一眼,卻終究不知道怎么勸他。
只得輕聲道:“師父,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我有很多事情都感覺迷茫!
“我知道了,你去吧!卑栁罩覔]著手道:“問天宗,保命第一條,你別亂想。”
我確定他沒有那種生無可戀的神態(tài)后,輕聲道:“風(fēng)家謀劃萬年,怕想要的也比較大。無論怎么樣,也不能讓他們研究青折的根對吧?”
有點動力,總該是好的吧。
見阿問點頭后,我這才引動飄帶回了摩天嶺。
一到摩天嶺,就急著去找何壽。
他和阿問一起上萬年,感情不是我能比的,得讓他去勸勸阿問。
結(jié)果等我找到洗物池的時候,就見墨修泡在洗物池里療傷。
何壽變成一只巴掌大的小烏龜,在水里圍著小地母游來游去,還拿著前肢去碰小地母。
很好奇的道:“就這?看上去就像一個泥娃娃?你說風(fēng)城那個神母就是以前墮亡的地母,天無二主,地?zé)o雙母,這怎么就有兩個地母呢?不合常理吧?你們這個肯定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