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谷遇時與我胸膛相貼時,透過青銅面具的孔,看著她雙眼已經(jīng)不如原先般清明了。
好像渾濁不堪,又好像一團(tuán)團(tuán)濁水,在不停的轉(zhuǎn)動。
旁邊的于心鶴不停的拍著我的胳膊,阻止蛇鐲上身。
谷遇時雙手前后交錯,敲著腰間的鼓,頭慢慢的靠了過來,用牙齒咬開我的衣襟,露出我的鎖骨。
等她看著我鎖骨上的蛇身時,整個人好像都僵住了,密集的鼓點(diǎn)都錯漏了一拍。
谷遇時忙又急急的加了兩拍,昂首對著摩天嶺下“啊嗚嗚”的發(fā)出幾聲猿啼聲。
隨著她嚎叫聲迎風(fēng)傳下去,遠(yuǎn)處有著應(yīng)喝的聲音傳來。
跟著大巴山脈,一座座山峰之上,升起了一道道火光。
谷遇時敲著的鼓點(diǎn)越發(fā)的快,好像催促著什么。
我心跳慢慢加快,而鎖骨處好像有什么緩緩蘇醒,那條黑白相間的蛇,似乎開始蠕動著蛇身。
跟著谷遇時抬頭看了我一眼,猛的低下了頭,重重的咬住了我的鎖骨。
裂骨之痛,讓我悶哼了一聲。
可跟著谷遇時一昂首,雙手鼓點(diǎn)越敲越急。
原本拍著我胳膊,阻止蛇鐲往上的于心鶴,對著我左右鎖骨一拍。
何壽沉喝一聲:“問天!”
天邊一道驚雷閃過,原本明亮的天空,好像瞬間變得昏暗了。
而谷遇時頭用力一撇,我只感覺自己好像都被她扯了出來,身體因?yàn)橥匆猓兊幂p飄飄的,又好像有著無數(shù)的雨點(diǎn)打在身上,點(diǎn)點(diǎn)清涼。
沉眼看去,就見谷遇時滿嘴鮮血,咬著一截黑白相間的蛇身。
只是這條蛇,無首無尾,似乎只有正中一截,尾首都是一團(tuán)黑白交匯的混沌。
看上去就像將墨水剛倒進(jìn)牛奶里,然后往地上一潑,黑白并不交融,卻有黑有白。
那條混沌不明的蛇,還兩頭反轉(zhuǎn)著要朝谷遇時身體里鉆。
我忙伸手,握著石刀,對著那條蛇身揮去。
石刀本就是用來對付這些東西的,一刀過去,蛇身斷成三截,除了谷遇時嘴里咬著的那截,前后兩截瞬間朝外竄去。
于心鶴也對著谷遇時后背一拍,那斷咬在谷遇時嘴里的那一截,連同著一口淤血被直接拍了出去。
谷遇時身體也一同撲到我身上,滿嘴鮮血,卻根本不敢停。
奮力的敲著腰鼓,仰首沉喝道:“一箭穿波,射!”
隨著她話音一落,摩天嶺半腰上,一只只白猿抱著一個谷家人,手持長弓,對著那飛下去的三截蛇身,直射著穿波箭。
可那一截截的蛇身,好像有意識一般,三截蛇身,朝著三個地方飛去。
何壽瞇了一眼,沉聲道:“于心鶴,追!”
于心鶴轉(zhuǎn)手就拍了兩下,縱身跳下了摩天嶺。
“格老子的,老子是多想不開,才答應(yīng)墨修搞這事!摔不死,嚇都嚇?biāo)懒,老子要短命多少年!”何壽看了一下摩天嶺下面,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我忙扶住身形發(fā)軟的谷遇時,轉(zhuǎn)眼朝下看一眼。
就見下面于心鶴身形落下,云霧之中,那條巨大的巴蛇于叢林中昂首而起,蛇信一卷,拉住于心鶴,直接就朝著一截蛇身追去。
何壽終究是只玄龜,一落下去,直接化成一只小小的烏龜,全部縮了進(jìn)去。
估計他還想著,越小摔下去,存活幾率就越大。
不過剛落到半腰,于心鶴那條肥遺,昂著蛇首,拖著兩條蛇身,展著四對肉翅,伸著爪子在半空中抓住了何壽,就跟著巴蛇飛去了。
可到了半空,好像何壽說了什么,肥遺又掉轉(zhuǎn)了方向,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了。
我看著遠(yuǎn)處叢山之上,火光旁邊,出現(xiàn)了一個個的谷家人,他們或持長弓,或握長矛。
一見到那斷成三截的黑白蛇身,就以號角傳令追擊。
我這會已經(jīng)完全知道,這次入巴山,其實(shí)就是為了斷我體內(nèi)那條蛇。
或者說,是斷了我和龍靈之間的聯(lián)系。
墨修自己是和蛇棺有聯(lián)系的,他清楚,他所聽的,所見的,蛇棺都知道。
所以他不敢事先告訴我,只敢暗中安排。
軟在我懷里的谷遇時,卻艱難的抬手,取下了臉上的青銅面具:“何悅!
“嗯。”我低頭看了一眼。
瞬間就驚呆了!
原本還是個妙齡女子的谷遇時,這會好像已入耄耋之年。
白皙姣好的皮膚上,全是或黑或褐的斑點(diǎn),皺紋橫生,滿嘴的血,卻不見一顆牙齒了。
她艱難的張了張嘴,吐詞卻因?yàn)闆]有牙,夾著風(fēng),含糊不清:“何……悅,問心!”
她點(diǎn)了點(diǎn)我的心口:“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