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吼之后,或許是因為心中憤恨太重,胸口悶悶的發(fā)痛。
連同小腹都隱隱作痛,好像有什么慢慢的絞動。
也就在同時,纏在手腕上的墨修飛快的轉(zhuǎn)了一下,順著我胳膊爬到肩膀,又飛快的游到小腹。
在小腹上慢慢的游走,連同蛇身好像都變暖了,如同一只暖暖的手,揉撫著我的小腹。
一邊陳新平被我吼了,似乎還有點不滿:“這男娃又不是我們買的,現(xiàn)在出了事,都是我們遭罪,說不過去嗎!
也就是說,他們到現(xiàn)在,還感覺他們是“無辜”的。
“先把那孩子的尸體取下來吧!毙ば菬钪刂氐暮袅艘豢跉。
朝我道:“你別發(fā)火,別傷著了胎氣!
陳家村的人,這會磕完頭,好像又都事不關(guān)己了。
都看著那黏合在一塊的尸體:“這也太邪門了吧?大鐵也在,陳海平也在?那陳瘸子都死了一年多了吧?”
“還是李倩那娘們邪門,居然還把人都搞這里來了!
“你不該動氣!蹦迣⑽倚「估锏纳咛グ矒嶙×耍@才又游到我肩膀上,沉聲道:“那孩子身下肯定有一具邪棺的!
肖星燁本就是撈尸的,從背包里掏出長手套戴上,嘴里含了粒什么,就伸手想去抱那個孩子,可明明看上去就只是躺在那些尸體上,卻怎么也抱不動。
他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那孩子的尸體,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什么鎮(zhèn)尸釘之類的。
只得沉眼朝我看來,示意我過去看。
我握著剃刀,在陳家村人那依舊只是看熱鬧的眼神中,走了過去。
那孩子依舊安靜的躺在那里,這會離得近,還能看到臉頰左側(cè)有一個小梨渦。
我看得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墨修輕嘆一聲:“你去把他抱下來吧。”
有墨修在,而且他發(fā)了話,應(yīng)該是可以的。
肖星燁見我要抱那孩子,忙將手套取下來給我。
朝他搖了搖頭,直接伸手去拉那孩子的胳膊。
我身上什么沒沾過?
浮千的頭發(fā)沾上就甩不脫,于心鶴不過是雙手揪了一下,現(xiàn)在都沒有擺脫,我全身都被浮千的頭發(fā)纏過。
手還沾過浮千的血了,這都是受蛇棺所鎮(zhèn)壓的東西浸染,比什么尸毒啊,水毒啊都厲害多了。
我一伸手抱起那個孩子,他手軟軟的就耷拉下來了。
將胳膊伸到他頸后,只不過輕輕一用力,他就翻轉(zhuǎn)到我懷里。
那雙小小的胳膊,順勢反轉(zhuǎn),就好像他也反抱著我。
我將他抱起,突然感覺心中無比的酸痛。
肖星燁連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又朝陳新平吼道:“拉張床啊!
陳新平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叫人去拉張床出來,可誰也不愿意,又在商量著拿什么擺這具小小的尸骨。
我將那孩子抱在懷里,他小身體還是軟軟的,就好像昨晚,在那艘船上,我抱著阿寶睡著時一樣。
或許是因為帶了幾天阿寶,我突然感覺,如果有一天,阿寶被人這樣帶走,我怕是會瘋了。
陳家村的人弄了好大一團(tuán)亂,才找了一張破舊、缺了腿的寬凳過來。
肖星燁找了塊石墊著缺了的凳腳,示意我放下去。
等我將那孩子放在凳子上,他忙將自己的外套罩住他,朝我道:“你別看。有時尸體看多了,你就會去想。”
“想他是怎么死的啊,生前有沒有遭過罪啊!毙ば菬钫f著,看了一眼我的小腹:“你現(xiàn)在懷著孩子,對孩子的事情,多少會有點共鳴,這就叫母性吧!
我看著那外套下罩著的小身板,沉呼了口氣,這會胸口憋悶,連那股惡臭都好像聞不到了。
陳家村的人,這會見沒了那孩子的尸體,就去看陳海平和陳瘸子,以及大鐵他們那五具黏合在一塊的尸體。
肖星燁在一邊讓他們別亂碰,然后朝我道:“你還好吧?”
不過等目光落在我小腹上,朝我道:“要不,你去一邊休息?”
墨修卻在我手腕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如果有邪棺的話,不能讓他們碰,必須把邪棺帶走!
“讓所有人都退開吧!蔽易哌^去,朝陳新平道:“如果你們村的人,想和大鐵這幾個一樣被拉走,和他們作伴的話,就在這里看著。”
這話一出,原本還議論的陳家村人,瞥了一眼成了“人棺”中一部分的大鐵他們,立馬你拉我扯的,全部都走了。
“你們先忙,我回去做飯,等下到我家來吃飯啊!标愋缕揭贿呁依锱埽朝我們擺手。
他人品不行,可場面上的話卻很會說,他們村連水都沒有,拿什么做飯?
等所有人一走,墨修直接出來。
看著這些尸體,微微的揮手。
一股冷風(fēng)掃過,隱約著有什么嘶吼的聲音傳來,跟著那些黏合在一塊的尸體嘩的一下就化開了。
濃濃的惡臭散開,只見疊合的“人棺”里面,有一具雕刻著各式各樣幼獸的棺材,只比那孩子的身體大一點,剛才被幾具成年人的尸體遮住了。
那棺材一露出來,那口老井就“咕咕”的朝外冒著什么。
墨修瞥了一眼,依舊一展那塊黑布,朝我道:“我先帶回去,這口井被污染了,整個村的地下水都不能喝了。他們身上的東西,是沒得治的,將孩子送回父母那里,就好了!
他看了一眼井口,手輕輕一揮,一道火光落在井里。
幽綠的火光從井中“嘩”的一下,沖天而起。
連空氣中,似乎都有什么“滋滋”的燃了起來。
墨修帶著那具小小的邪棺,直接就走了。
井里的火光越來越大,井里好像還有什么在掙扎著發(fā)出怪叫。
肖星燁想要去看,我拉了他一把:“別看!
那怪叫我很清楚,就像是蛇一樣的嘶吼聲。
浮千的頭發(fā)燃燒時,就是這種聲音,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這是腐爛之后,化成沼氣了啊,燃得這么快!毙ば菬钇沉艘谎,朝我道:“這些人的尸體怎么辦?”
陳瘸子他們的尸體這會已經(jīng)和那頭死牛一樣,浮腫發(fā)脹了。
“讓陳家村的人,自己解決了!蔽页廖艘豢跉。
看著那個躺在寬凳上,被肖星燁外套罩著的孩子:“告訴他們,如果沒找到孩子的父母,他們還會像陳海平一樣,發(fā)狂的跳井!
見肖星燁明顯感覺這樣的震懾不夠,我復(fù)又沉聲道:“這次沒有嚇?biāo)麄,是真的。他們可以試試,反正這事我不會再管了。你在這里看著吧,我去走走!
再呆下去,我想不用邪棺報復(fù),我都會將陳家村的人,全部推到井里埋了。
朝四周看了看,就順著村里的毛馬路往上走。
“你去哪?”肖星燁臉帶擔(dān)心,沉聲道:“這山窩窩里,你可別亂走啊!
“我去上面水庫看看。”我朝馬路上面指了指。
那水庫的小島,囚禁了李倩和那個孩子,我突然想去看看。
村里的住房都集中在這一塊,可毛馬路卻還往上,肯定通向水庫的了。
陳家村離水庫并不遠(yuǎn),我沒走十幾分鐘就到了。
水庫大得看不見邊,四面都是山,岸邊還停著幾艘小木船,掛著漁網(wǎng)什么的。
那網(wǎng)還有點濕,明顯村里人時常到這里打魚。
水庫中間,有一座小島,離岸挺遠(yuǎn)的,在島邊上就用木頭釘了個簡易的房子。
我圍著水庫邊上走了走,看著那個小島,總感覺胸口有股憤恨無處發(fā)泄。
走著走著,就見岸邊飄著塊木板,巴掌大,泡得發(fā)黑,不過上面似乎有字。
蹲下身撿起來,隨意瞥了一眼,胸口那股憤恨好像瞬間變成了一根刺,戳得我生痛。
那泡得發(fā)黑的木板上,有幾個扭曲如同蚯蚓一般的字。
粗看都不知道是什么,可細(xì)看的話,卻是:99我。
那個“我”字,還分著家,落筆的一撇,撇得老長。
寫字的東西是暗紅的,可能泡得久了,有點看不真切,可能是血,也可能不是。
我捏著木板,看著那個小島,又往前走了幾步。
沒一會,又有一塊大點的木板。
依舊是扭曲而又暗紅的字寫著:99我。
五六歲的孩子,一次次逃跑被抓回來,被鐵鏈鎖著囚禁在島上,明明陳家村的人都有上島,釣魚的,打漁的。
有見過那個孩子的,也有見過他用血在木板上寫著的求救信息。
可卻沒有一個人想過救他。
我捏著木板,突然感覺那邪棺也沒有什么不好,至少如果沒有邪棺。
都沒有人知道,那個孩子,還有李倩,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誰害死的。
就在這時,鎖骨上的鱗紋好像發(fā)著熱,耳邊似乎有誰在叫我:“龍靈,快來啊,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