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人員被污蔑成兇手,按照相關規(guī)定確實需要接受調(diào)查,以澄清真相并保護個人名譽。
楚城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窩囊氣不好受!
江舟讓他別擔心,他反而更擔心更憤怒。
他去群里找“孟婆”。
只要這個死變態(tài)敢現(xiàn)身,程浩和杜宇塵他們就能追蹤到他的新IP。
可惜“孟婆”的頭像灰著,根本不搭理他。
看來,狡猾的“孟婆”察覺到危險,給自己找了替罪羊(黑無常),短時間內(nèi)是不會上線了。
再想從“孟婆”這兒順藤摸瓜,只怕沒戲了。
楚城無比沮喪,輾轉(zhuǎn)反側(cè),心煩意亂。
滿腦子都是江舟蒙冤受屈凄楚無助的樣子。
心痛到爆又無能為力的感覺,簡直像凌遲。
戒煙許久的他忍不住燃起一支煙,走到窗前噴云吐霧。
窗外,夜幕如一位沉默的巨人,緊緊擁抱著沉睡的城市。
萬籟俱寂之中,唯有昏黃的路燈,像無數(shù)雙疲憊的眼眸,在黑暗中執(zhí)著地等待著黎明。
成功戒煙后會對煙味敏感到惡心。
一口煙嗆得他眼淚直流。
生怕咳嗽驚擾了江舟,他捂著自己的嘴悶咳了兩聲,煩躁地把煙蒂掐了,只覺得胸口悶得要炸開了。
他焦頭爛額走了兩個來回,躡手躡腳走到房門旁,輕輕推開門,從門縫看向客廳。
他決定了。
如果江舟也睡不著,還坐在沙發(fā)角落里抱膝流淚,他就拿出男人的魄力和魅力來。
男人對女人的疼愛,用原始方式直接有效。
何況,據(jù)說“陰陽雙修”有助于睡眠。
他要抱著她酣暢淋漓大修兩場,不,三場,然后一覺睡到大天亮!
結果。
月光透過窗紗照進客廳,光線朦朧中的沙發(fā)上空無一人。
想象中,江舟如暴風雨中一片飄搖的孤葉,無助地縮在角落里獨自飲泣的畫面呢?
楚城既挫敗又有點兒矛盾的高興。
不管怎樣,江舟能回臥室躺下休息一會兒也好,只是她房門緊閉,他想干啥都白搭。
楚城打開房門,走到江舟之前蜷縮的地方,有樣學樣地抱著自己。
嗚,這姿勢,讓他心酸,也讓他不堪回首。
黑暗、孤獨、無助,還有絕望……
被封印的記憶之門倏然開啟,那些充滿恐懼和痛苦,猶如沒有盡頭的暗夜一樣的遭遇,讓楚城如墜冰窖。
之前江舟這樣抱著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森冷的寒意不是由外向里,而是從心里、從骨頭縫里往外竄,全身的血都要結冰了,卻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這些年,他常常想,他前生一定做過很多好事,今生才會遇到江舟。
他永遠忘不了那天。
他躺在骯臟的病床上奄奄一息,眼睜睜看著邪惡的醫(yī)生拿著锃亮的手術刀,劃向他的左胸。
一個有錢人出了大價錢,給他心臟病瀕死的兒子找配型的心源。
他倒霉得成了那個“幸運兒”。
冰冷鋒利的手術刀已經(jīng)破皮入肉,溫熱的鮮血已經(jīng)順著肚皮淌下來。
他被打了局部麻藥,痛覺卻依然靈敏。
可是巨大的恐懼讓他感覺不到痛,全身僵挺如待宰的羔羊。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千鈞一發(fā)之際,江舟像一縷光,推開門沖進來,踢倒醫(yī)生,把他抱起來……
江舟當初救了他,卻沒記住他。
那時她剛參加工作不到兩年,他十五歲,不過是個初二的孩子。
她把他送上救護車的時候,他漸漸模糊的雙眼看到了她掛在胸前的工作牌,記住了她的工作單位、警號和姓名。
江舟,片帆不住楚江舟(船只不停歇地行駛在楚江之上)。
那時的他,正好叫楚帆。
兩個人的名字出現(xiàn)在一句詩里,這是天賜的緣分。
而她在他生死攸關的時候,如天降神兵,如續(xù)命之舟,把他從死神的手里搶了回來。
后來,他沒能再看到江舟,卻從沒敢忘記她的名字和模樣。
她也始終是他的向往和追求。
他由一個頑劣少年變成好學上進的優(yōu)等生,考入名牌法醫(yī)學院,就是為了成為她的小學弟,來日名正言順成為她的徒弟和助手。
那時,他以為她這樣的女人,一定有人疼惜到老,一定會花好月圓。
他做好了終生不娶,默默陪伴她的準備。
但是現(xiàn)在,江舟需要他的救助。
他,任重道遠,不能自亂陣腳。
想著這些,先前浮躁惱怒的心境變得平和堅定。
他在沙發(fā)上躺下來,雙臂交疊在腦后,開始一點點捋近期發(fā)生的這些事。
“渡仙群”里近五百個成員分居全國各地。
如果不知道“渡仙群”,已經(jīng)發(fā)生的八起命案分散各省,彼此間看不出有絲毫聯(lián)系,很像是突發(fā)自殺事件。
自殺者侵犯的是自己的生命權利,人已死,追究刑事責任沒有意義。
所以,自殺不屬于刑事案件,也不足以引起當?shù)鼐降闹匾暫途琛?br>但實際上,“渡仙群”里命案頻發(fā),在短短兩年內(nèi),兇手連環(huán)殺人卻依然逍遙法外。
這簡直駭人聽聞。
如果不是江舟執(zhí)意追查女兒安安的死因,就不會發(fā)現(xiàn)“渡仙群”的存在,刑偵隊也不會介入。
雖然,眼下還沒能揪出“孟婆”,但起碼,這些命案重啟刑事調(diào)查的申請總部已經(jīng)批準。
而且,有潛在危險的群成員已經(jīng)被各地警方全面監(jiān)護,人身安全得到極大保障。
謝先鋒案件是批準下達前發(fā)生的事,他們知道的時候,“渡仙群”里已經(jīng)在開慶賀會了。
黑無常劉朝暉案件本來已經(jīng)得到全面控制,臨時劉朝暉身藏利器剖腹自殺是意外,防不勝防。
眼下,劉朝暉能不能救活還難說。
如果救活了,人還清醒,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最好不過。
但是萬一救不活,或者救活了人傻了,什么忙也幫不上,那只能另做打算。
身為法醫(yī),楚城很清楚,哪怕劉朝暉下手的時候力度不夠,沒傷到要害,但整個肚皮橫向豁一刀,傷勢再輕也輕不到哪兒。
何況按江舟的描述,劉朝暉的腸子可能都流出來了……
從郊外鐵路去中心醫(yī)院,救護車一路綠燈也得近一個小時車程。
何況把人從鐵軌抬上救護車,全程人工抬擔架,少說也需要走二十分鐘。
劉朝暉的血不是自來水。
失血過多的后遺癥很嚴重,不死也得殘。
其他功能危害嚴重就不說了,就說人體的司令部。
腦部供血減少導致缺氧缺血,大腦功能受損,輕則失憶,重則癡呆。
所以,劉朝暉能全乎的可能性很小。
人就是人,肉體凡胎經(jīng)不起用“仙法”折騰。
如果劉朝暉足夠幸運還能活命,希望他經(jīng)此一痛能夠清醒,別再成天想著“渡劫飛升”“位列仙班”了。
可是,為什么會是“黑無!蹦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