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萌的反應(yīng)卻很冷淡。
她眼神疏離地看了林宇塵一眼,輕輕地轉(zhuǎn)過了身,巧妙地避開了林宇塵伸出的雙臂,如同一只受驚后尋找安慰的小鳥,徑直撲向了站在一旁的江舟。
江舟見狀,連忙張開雙臂,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董萌。
董萌緊緊抱住江舟,淚水無聲地滑落,打濕了江舟的肩膀。
“姐,謝謝你們,剛才我差點兒就死了!
她哽咽的聲音里滿懷感激。
江舟輕輕拍著董萌的后背,“沒事了,別害怕,我們都在。”
林宇塵尷尬地站在一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的臉上寫滿了愧疚與自責(zé),幾次欲言又止。
江舟見狀,有心替他圓場,“董萌,你別怪宇塵,剛才那種情況,他不敢輕舉妄動,其實他心里比誰都著急!
江舟的話語如同春風(fēng)化雨,打開了董萌的心結(jié),也化解了林宇塵的窘迫。
董萌竭力穩(wěn)定情緒,輕輕點了點頭,起身默然看了林宇塵一眼。
這一眼,讓林宇塵有種起死回生的感覺,眼眶一下子紅了,“萌萌……對不起啊,我剛才徹底慌了……”
“傻小子,我和少杰剛才不也束手無策嗎?為什么董萌沒怪我們,偏偏生你的氣?這說明她心里有你!
魯春秋才定下神兒來,走過來拍了拍林宇塵的肩膀,“還愣著干什么?趕緊送董萌去醫(yī)院處理一下傷口,別感染了。”
林宇塵聞言轉(zhuǎn)憂為喜,看董萌沒有反對,壯著膽子俯身打橫把董萌抱起來。
董萌俏臉羞紅,想要掙脫,巨大的驚悸過后渾身乏力,索性把臉埋在林宇塵懷里。
林宇塵的惶急的心跳在她耳畔轟鳴,讓她心里最后的一點隔閡消失殆盡。
他這么緊張她,她不該吹毛求疵。
何況剛才那種情形,換作林宇塵被挾持,她恐怕也無能為力。
“這還差不多,路上看著車,小心點兒開!
魯春秋叮囑。
林宇塵點點頭,抱著董萌走到楚城身邊,沖他努嘴,“親哥,回頭請你和嫂子吃大餐。”
楚城一陣惡寒,“趕緊走吧,廢話真多!
林宇塵嘿嘿一樂,抱著董萌急步走了出去。
“江舟,楚城,你們配合默契,干得不錯。”
魯春秋自嘲苦笑,“剛才我真害怕了……好多年沒這種驚心動魄的恐懼感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沒了思考的能力!
周少杰也不好意思,“我也是,方寸大亂,幸虧江主任機(jī)靈!
江舟深深看向楚城,正迎上他關(guān)切中帶著些許責(zé)怪的眼神,不由心頭鹿撞。
楚城剛才一定很擔(dān)心她和孩子,怪她自作主張。
“你們別夸她了,都當(dāng)媽的人了,一點兒都不省心!
楚城老氣橫秋地說。
“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董萌是替我受罪,我總不能袖手旁觀。不過我得夸夸你,果然跟我心意相通。”
江舟的話令楚城很是受用,“那必須的!
魯春秋和周少杰忍俊不禁,顯然對他們之間這種互動習(xí)以為常。
“你倆是真愛,任何時候互相信賴和深愛,不像那些破爛小說里互相折騰嚴(yán)重內(nèi)耗!敝苌俳芨锌,“夫妻同心,其實是最難的。”
江舟和楚城五指相扣相視一笑,一起看向地上躺在血泊里的醬冒堂。
此時的醬冒堂奄奄一息,鮮血如泉涌般往外冒,身下的血泊不斷蔓延,將單調(diào)的灰色地磚染上了一抹觸目驚心的色彩。
那血是暗紅的,帶著生命的溫度,卻又很快冷卻,凝固成死亡的顏色。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混合死亡的寒意,讓人心情壓抑。
醬冒堂的臉龐蒼白如紙,雙眼緊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與死神進(jìn)行著徒勞的抗?fàn)帯?br>江舟和楚城都是法醫(yī),看醬冒堂的情形只怕兇多吉少。
本來,應(yīng)該在第一時間內(nèi)給醬冒堂止血。
但是這是在審訊室,他們手邊沒有攜帶急救包。
再則,醬冒堂這情況不能隨便移動,子彈穿透了他的側(cè)腹,輕率移動會加劇傷勢,只能等救護(hù)車。
魯春秋掏出手機(jī)看了看時間,“早就按了緊急救援按鈕了,救護(hù)車怎么還沒來?這家伙可別死了!
周少杰恨聲說:“自作自受。膽子真肥實,竟然敢在審訊室里動手,頭一次看到這種少肝的二貨。”
“你說他二吧,他還惦記著死前給他父母掙點兒養(yǎng)老錢!
魯春秋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醬冒堂的傷勢,皺眉嘆息,“邱駿和邱杰一樣,太善于蠱惑人心了,總能把人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江舟和楚城深有同感。
剛才的槍聲驚動了辦公樓里其他工作人員,走廊上的人群密集而靜默。
救護(hù)人員終于趕到審訊室。
旋轉(zhuǎn)的應(yīng)急燈投射出刺眼而搖曳的光影,將四周本就壓抑的空間切割成光怪陸離的區(qū)域
醫(yī)護(hù)人員的動作迅速而專業(yè),他們?yōu)獒u冒堂包扎傷口,處理傷勢。
醫(yī)療器械的碰撞聲、急救包的撕裂聲,救護(hù)人員忙碌的身影和那不斷滴答作響的監(jiān)護(hù)儀,無不在與時間賽跑,爭奪那稍縱即逝的生命之火。
醬冒堂迷迷糊糊醒過來,看到一群醫(yī)生圍著他打轉(zhuǎn),不知想到什么,眼角流下兩行淚水……
“魯隊,接下來我們干什么?”
周少杰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醬冒堂被醫(yī)護(hù)人員抬離審訊室,轉(zhuǎn)頭問。
魯春秋捏了捏眉心,“讓我想想,千頭萬緒的,腦子有點兒亂。
我先得把今天的事跟董局說一聲,這事兒鬧的,我差點兒得以死謝罪……
另外,賀翔那里估計審個差不多了,我需要見他一面,有些問題還得搞清楚。
可惜按規(guī)定,不能探視正在接受紀(jì)委審查的官員,從哪里入手還真是個問題……”
楚城看了江舟一眼,把他們之前的推測說了出來,“魯隊,邱杰和邱駿是福建人,寒瑞陽也是。
寒瑞陽死得不明不白,而且他死后,還和趙東晨保持著聯(lián)系。
我們推測,邱駿害死了寒瑞陽,盜用他的手機(jī)號和身份信息從事不法活動!
周少杰眼睛一亮,“有道理!”
魯春秋皺眉想了想,“這解釋得通,如果是這樣的話,所有的事情就都能夠連貫起來了。
為了躲避法律的追捕,同時也便于操縱一切,邱駿冒用寒瑞陽的身份與趙東晨保持聯(lián)系,既能套取信息,又能指使趙東晨送耳環(huán)給賀箏。
他選擇趙東晨作為自己計劃的一部分,也許是為了報復(fù),或者是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江舟回應(yīng),“但是我們需要找到確切的證據(jù)證實這個推測,需要查一下寒瑞陽死前的生活軌跡,核查他名下的手機(jī)卡及通訊情況,還有銀行賬戶情況!
“查到邱駿用的手機(jī)卡就能定位抓人!”
周少杰精神振奮,“這事交給我,我?guī)巳ズ痍柪霞易咭惶恕V皇沁@樣恐怕喝不上你倆的喜酒了,等我們回來,單獨請一桌?”
“沒問題,忙正事要緊!背桥呐乃募绨颍澳愠霾钇陂g,家里有什么需要,讓嫂子隨時聯(lián)系我!
“好!
周少杰感動無以言表。
“那行,就這么安排。少杰,你出差注意安全!
魯春秋說完又看向楚城和江舟,像家長一樣絮叨,“你們這幾天忙婚事,別的事先放放,把要準(zhǔn)備的事找張紙逐條列出來,別有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