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yī)鑒定中心的解剖室內,環(huán)境嚴格控制,溫度維持在恒定狀態(tài),確保樣本保存的最佳條件。
解剖臺上,賀箏尸體橫陳,蒼白僵硬,一張慘遭毀容的臉令人不忍直視。
其全身已被充分消毒并覆蓋以醫(yī)用布料,僅露出部分區(qū)域供操作。
江舟手法穩(wěn)健,遵循嚴謹?shù)慕馄柿鞒蹋_使用各種器械,逐層剖析。
楚城眉頭緊鎖,在一旁密切協(xié)助,記錄數(shù)據(jù),提供必要的輔助工具,二人之間配合默契堪稱典范。
兩人皆沉默不語,忙碌有序。
隨著胃液樣本被緩緩注入透明的試管中,楚城迅速將其置于分析儀器中,開始檢測是否含有異常物質。
與此同時,江舟抽取賀箏的血液樣本進行細致地檢測。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充滿了緊張與期待。
儀器發(fā)出輕微的蜂鳴聲,檢測完畢,結果顯示賀箏的胃部消化物沒有異常。
但是,江舟這邊的檢測結果顯示,賀箏的血液中有麻醉藥成份。
這一發(fā)現(xiàn)如同驚雷,瞬間在兩人心中炸響。
賀箏當時流產送醫(yī),醫(yī)院婦科醫(yī)生對其進行了刮宮手術。
手術前是需要注射一定劑量的麻醉藥,以減輕手術疼痛。
術后依警方要求,醫(yī)院對胚胎組織進行DNA檢測,證實孩子確實是趙東晨的,已有七周孕期。
但是術后麻藥在人體內代謝很快,一般情況下二十四小時左右就可以全部排出。
賀箏是在第四天晚上潛逃的,為什么其尸體血液里還能檢測出麻醉藥成分?
“麻藥打進血管里會引發(fā)血管迷走性暈厥、局部組織缺血和血液循環(huán)障礙等風險反應。
可是我們看過醫(yī)院的監(jiān)控視頻,賀箏當時在監(jiān)控人員的陪同下,從病房出來到進入洗手間這段時間神智清醒,步態(tài)正常。
因此可以排除醫(yī)院給她注射的吊瓶中盛放的消炎藥和葡萄糖有問題。”
江舟說,“應該是兇手在殺害賀箏前給她注射的。
但是這種精麻類藥品在醫(yī)院都是非常嚴格控制管理的,需在三甲醫(yī)院憑借相關專業(yè)醫(yī)生開具的紅色處方在專門藥房里才能買到,普通藥店是買不到的。
賀箏是臨時起意畏罪潛逃的,兇手臨時從哪里能弄到麻醉藥?”
“確實很奇怪。
秦素已經被捕,她家里存放的禁違藥品也已經被周少杰他們搜繳了,秦素即使想報復賀箏,也沒有作案時間。
邱杰被炸死后,咱們對其殘骸也進行過DNA檢測,確定死的確實是他。
除了這兩個人,還會有誰能弄到這種精麻類藥物并精確掌握注射劑量?”
楚城思索片刻后說,“從檢測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這樣的劑量能讓賀箏喪失反抗能力,但又不至于昏迷,能在相對清醒的狀態(tài)下感知……”
說到這里,楚城及時打住,生怕引起江舟心理不適。
不用楚城說江舟也知道,兇手的目的就是讓賀箏眼睜睜看著他施暴,陷入巨大的恐懼中卻無力自救,那種痛苦和絕望足以摧毀賀箏。
“看來賀箏太傷天害理,把兇手得罪狠了,要不然也不會這么殘忍地對付她!
楚城換了種說法,“這條線索先放一放,回頭交給魯隊他們查。我們繼續(xù),速戰(zhàn)速決。”
江舟點點頭,保存好數(shù)據(jù)以備打印報告,戴上手套繼續(xù)工作。
“看這里!
楚城指著賀箏頸部的一道劃痕。
江舟仔細看去。
那道劃痕是從賀箏的左眼上縱貫下來的,深可見骨,刀痕由淺入深。
兇手當時應該是站在賀箏左側前方,用力揮刀甩臂才會造成這樣略帶弧度的傷口。
“這道傷口使用的兇器和臉部其他短銼傷口不是同一類,邊緩整齊,刀鋒凌厲,刀刃寬度在五厘米左右,刀背帶有鋸指狀凹凸……”
江舟突然轉向楚城,“這種刀型我好像在哪里看到過……”
“在哪里見過?別著急,你好好想想!
“一時想不起來!苯垡Я艘а,“也可能是我的錯覺,畢竟這些年看到的各種傷口太多了,每一種都似曾相識……我知道了!”
“什么?”
楚城期待地看著她。
“成套的修車工具箱,有鐵錘、帶鋸齒的不銹鋼壁紙刀、一字和十字鏍絲刀、黑膠帶都有那種工具箱。
上次我剎車失靈,你從后備箱拿來用的那個工具箱里,也有這樣一套工具。
兇手顯然也有這樣一個工具箱,他每樣都給賀箏用了一遍!
江舟肯定地說。
“怪不得這么齊全,我怎么就沒想起來,我老婆就是牛。”
楚城不吝贊美,順著江舟的思路往下想,“看來,作案現(xiàn)場是在車里……醫(yī)院附近就有個廢棄停車場!”
“對,很有可能。”
江舟點點頭,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但隨即又凝重起來:“兇手把賀箏從醫(yī)院后院就近帶去了那個廢棄停車場,作案后把她送去了墓園。
這個人懂注射、能弄到麻醉藥,認識我們,知道安安的墓碑在哪兒……他到底會是誰呢?
最奇怪的是,怎么那么巧,賀箏臨時潛逃,他就正好能把賀箏擄走……”
“別想了,咱們都管了,少杰他們該失業(yè)了。還需要檢查什么?”
楚城有點兒急,“趕緊,再磨蹭,民政局好下班了!
“還需要進一步分析傷口周圍的皮膚組織,看看是否能提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兇手的DNA或是其他微量物證!
“應該沒有了吧,那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什么蛛絲馬跡都給沖沒了……她這戴的什么破銅爛鐵,差點兒刮傷我?”
楚城不經意碰到賀箏右耳垂上的耳環(huán),穿入耳眼的一端有些變形,從另一站的套圈位置脫離,像針尖一樣鋒利。
江舟看了一眼,起初沒在意,“這種大圓環(huán)耳環(huán)很多潮女都喜歡,戴起來很時尚拉風。”
“不對啊,怎么這對耳環(huán)還一只粗一只細?要的就是這樣的不對稱造型?”
楚城左右端詳,指著那只粗一點兒的,“這中間一段這么粗,多重啊……”
江舟瞅了楚城一眼,以為他少見多怪,“耳飾不對稱的多著呢,張揚個性嘛……咦,是不對,這中間像有什么東西!”
江舟用手術刀輕輕碰了賀箏右耳垂上的大耳環(huán),竟然有輕微的粘連感。
這說明這只耳環(huán)有磁引力,否則不會對這種碳素鋼刀片產生吸附力。
“金、銀或者塑料制品都不會有磁引力,這只耳環(huán)有古怪!
江舟小心翼翼把兩只耳環(huán)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