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沙發(fā)角里的乖外孫，他們笑得合不攏嘴，上前圍著他逗樂。
也不用收拾什么了，秦素是去踩縫紉機，不是真出國深造。
在里面配套生活用品都會有，多余的東西也不讓帶進(jìn)去。
江舟挽著秦素的胳膊走出臥室。
周少杰怕秦素再犯風(fēng)，跟在后面全神戒備。
秦素的樣子看著像雙手捧著一條漂亮的絲巾。
只是她花了妝的臉，讓人看了頭皮發(fā)麻。
可是她的父母正忙著逗小外孫，注意力沒在這邊。
“媽，爸，你們怎么磨蹭這么半天才來？我都等急了，你們幫我看著佳佳，我急著趕飛機，走了哈�！�
秦素一直背對著她們走到門口換鞋，低著頭長發(fā)遮住了臉的時候說。
“噢，好，路上有點兒堵車。哎呀，怎么老是出差，你好好照顧自己�！�
秦素的媽媽轉(zhuǎn)頭看過來，但是只看到女兒的側(cè)后身影，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但是她看向江舟和周少杰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噢，伯母好！我們是東晨的同事，他臨時有事不能來接秦素送她去機場，拜托我們代勞�！�
周少杰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沖秦素的媽媽揚了揚手里的車鑰匙。
“噢，謝謝你們了�！�
秦素的媽媽這才笑起來。
“哎呀，外孫尿了，尿不濕都漲了，怎么也不知道給換換？”
這時秦素的爸爸說。
秦素的媽媽顧不得秦素了，趕緊幫著老伴給外孫換尿不濕。
江舟和周少杰松了口氣，順利地把秦素帶出家門。
關(guān)門前，江舟回頭看了一眼。
黃發(fā)垂髫，老幼相依。
他們還不知道現(xiàn)實給了他們怎樣殘酷的打擊。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女婿趙東晨已死，女兒涉嫌投毒被捕。
他們還在享受著天倫之樂，不知道晴天霹靂會像噩夢一樣把他們原本平靜美滿的晚年生活炸得粉碎……
*
下了樓，再看到外面秋高云淡的艷陽天，江舟都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這種感覺近期江舟時常有。
當(dāng)楚城把她從那間以秒計時爆炸的地下室里抱出來的時候。
當(dāng)她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楚城結(jié)實的臂彎里的時候。
當(dāng)她放下手術(shù)刀，將趙東晨的尸體推回冷凍柜的時候。
一切都那樣不真實，但又觸手可及無比真實。
江舟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將腦海里翻涌的各種雜念清除掉，掏出手機打開共享地圖軟件看了一眼楚城所在的位置。
分局第一派出所距離市區(qū)需要兩個小時車程。
楚城差六分鐘就到達(dá)目的地了。
也不知道這近兩個小時，楚城和賀箏單獨在車?yán)镌趺窗尽?br>但愿楚城順利完成任務(wù)，等他回來的時候，她要給他做一桌子好吃的。
不管以后會怎樣，是分是合，是疏離還是恩愛。
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將來即使勞燕分飛也沒有遺憾。
江舟收起手機，和周少杰一起把秦素押去停車場。
打開車門，周少杰先讓江舟坐到后座，隨后讓秦素坐到江舟身邊。
然后，他把那條絲巾解下來，俯身把秦素的雙腿綁了個結(jié)實。
江舟都覺得周少杰有點兒驚弓之鳥，但想到剛才秦素?fù)尶诩t時歇斯底里的樣子，覺得周少杰這樣做是對的。
綁好了秦素，周少杰鎖了后車門，繞到前面坐進(jìn)了駕駛室。
秦素很安靜，與此前在屋里截然不同。
她像無知無覺一樣傻坐著，一動不動，好像連呼吸都停止了。
她愣愣地看著前擋風(fēng)玻璃外面的世界面無表情。
周少杰發(fā)動引擎把車開出居民區(qū)，返回市局。
走到半路，一直沉默不語的秦素突然開口了。
“你們倆放了我可以嗎？我給你們錢，很多很多錢？你們干刑警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
秦素的聲音急切又帶著顫音，飄得不像從嗓子里發(fā)出來的，讓人聽著感覺很怪異。
江舟從后視鏡里看了周少杰一眼。
周少杰微皺著眉頭看著前面的路口，根本沒有搭理秦素的意思。
“我說的是真的。剛才你們沒有問我，為什么趙東晨和賀箏搞婚外戀，也沒有問我趙東晨和邵祥春的關(guān)系為什么那么鐵。
我現(xiàn)在告訴你們，趙東晨知道賀箏替著賀翔受賄的事，所以賀箏不敢單方面結(jié)束關(guān)系，當(dāng)然她對趙東晨也動了幾分真心，她把一部分贓款存在趙東晨名下。
還有邵祥春，他是趙東晨的遠(yuǎn)房親戚，是個大富翁，可是他心臟不好，又沒有孩子，就把趙東晨看成自己的兒子，也給了趙東晨不少錢。
趙東晨怕把錢存在他名下有風(fēng)險，就都存在了我大女兒的名下，取款密碼趙東晨以為只有他知道。
其實我早就偷看了趙東晨的手機備忘錄，知道取款密碼是多少。
現(xiàn)在，趙東晨死了，這些錢都是我的了，我、我把它們都給你們。”
說著，秦素還真的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兩張銀行卡，“錢都在這兩張卡里，只要你們送我去機場，讓我出國，這些錢就是你們倆的。
我保證再也不回來了，這世上沒人知道你們拿過我的錢。
我是被逼無奈才會犯錯，我本心不壞，真的，我是被逼的。
你們放過我吧，這兩張卡里的錢差不多，每人一張，隨用隨取，誰也不會知道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
秦素說得很流利，好像對這一天早有預(yù)料，已經(jīng)練習(xí)了千萬遍。
江舟不想說話，這種事沒得商量。
秦素這樣做，是對她們職業(yè)道德底線的質(zhì)疑和挑釁，很討厭。
誰都知道沒錢不行，但有些錢從一開始就來路不正，就不干凈，誰拿誰死。
周少杰也一言不發(fā)，專心開車。
“你們相信我！我沒有騙你們。”
秦素急了，“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用手機給你們掃碼轉(zhuǎn)賬。只是那樣會留下轉(zhuǎn)賬記錄，你們最好拿著銀行卡去取款機提現(xiàn)�！�
江舟冷著臉，把那兩張銀行卡拿過來，“感謝你提供的證據(jù)，這里面的錢是賀箏非法所得，是罪證。
至于邵祥春給趙東晨那份應(yīng)該屬于贈予，回頭核實沒有問題的話，我們會把錢退回你的銀行賬戶，留給你兩個孩子和父母用。”
“你們就一點兒都不動心嗎？你們知不知道這兩張卡里有多少錢啊？
你們傻嗎？要把這么多錢交上去充公？
你們知道這些錢充公后會掉進(jìn)誰兜里去？
你們以為這樣做大公無私嗎？
你們是傻，傻到底了！
我告訴你們，賀翔父女一年貪的錢都夠你們一輩子掙的！”
秦素再次激動起來，“這兩張卡里一共四千萬啊，你們一人兩千萬啊，足夠你們下半輩子用的，你們?yōu)槭裁催@么死心眼兒？
你們一年到頭抓那么多壞人，不差我一個吧？
何況你們也看到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進(jìn)去了，他們怎么辦？”
激動之后，秦素極力調(diào)整情緒，再次苦苦哀求。
“我保證，你們拿錢，放我出國，回頭我把孩子和老人都接到國外去，絕對不給你們添一點兒麻煩。
真的，沒人會知道這件事，除了我們?nèi)齻�。
你們看在趙東晨是你們同事的份兒上，看在他的兩個孩子還小的份上，放過我，好不好？
我有護(hù)照，已經(jīng)提前寄存在機場的行李柜里了。
你們只要把我送過去就行了，回頭你們就說我沒有問題，趙東晨的死跟我無關(guān)，誰也不會懷疑什么，好不好？”
這么多錢說沒有誘惑力是假的。
但江舟很清楚，這筆巨款背后藏著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不說別的，她的手機處于二十四小時監(jiān)控狀態(tài)。
即使在不打電話的情況下，她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會即時傳到楚城和魯春秋的手機和電腦里。
之前楚城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在她手機里安裝了共享跟蹤監(jiān)聽軟件。
上次她被邱杰和邵祥春綁架，她的手機半路被邱杰拋到車窗外的橋下去了。
楚城把她救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給她買了新手機，當(dāng)然，該裝的軟件一樣沒落下。
當(dāng)然，這個情況周少杰并不知道。
“你們說句話呀！好不好給個痛快！”
秦素自說自話半天，浮躁了。
“不好！”
江舟剛說完，一抬頭，卻無比驚訝地發(fā)現(xiàn)，周少杰悄無聲息地打了轉(zhuǎn)向燈，把車轉(zhuǎn)入右側(cè)車道上！
中間車道直走是去市局的，右車道轉(zhuǎn)彎后的那條路是通向機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