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楚城看到的,就像一場別開生面的浮世圖。
賀箏住個院,對于一些上進心強的同志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和晉升的良機。
病房成了大舞臺,你方唱罷我登場。
來的人大都是深夜造訪。
每個人都重禮相贈,嘴上說著給賀箏請安,暗示的意思是請賀箏轉送賀翔這個即將升任的大局長,好給予其重用或提拔。
看著這些人一個個諂媚的笑臉,楚城替他們感到悲哀。
然后,楚城就看到了趙東晨。
趙東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可是,他進病房之后,直接撲上來和病床上的賀箏擁抱激吻。
簡直毀三觀。
楚城一點兒思想準備沒有,直接石化。
這么大瓜真是太大太突然了,砸得他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怪不得人家賀箏口口聲聲說不在意他那方面行不行,只要結婚就好。
他楚城到底道行淺,某一瞬間還挺感動。
原來,人家賀箏有備胎,壓根兒不在意和他能不能滾床單。
楚城捂著臉笑出了聲。
這他媽真會玩啊。
“東晨,你怎么才來呀,想死我了!
激吻過后,賀箏偎進趙東晨懷里嬌聲軟語,“是不是被家里的大姐纏得把我忘了?”
“怎么會?隊里屁事太多,抽不開身。再說楚城經常來看你,我要是跟他碰上了多不好?”
趙東晨說著手就伸進去了。
“別亂動,人家傷沒好!
賀箏媚眼橫飛,欲拒還迎。
“沒事,我輕點兒,想死我了……”
趙東晨說著就趴上去了。
接下來各種花樣,兒童不宜。
“嘔!”
楚城實在受不了,撫著書桌一頓干嘔。
這簡直太意外了。
楚城嘔著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再看一眼,兩人還在屏幕上翻云覆雨,連燈都不關,兩具白花花的身子跟八爪魚似的。
“呵呵……”
楚城嘔完就笑,笑夠了,吐了一口悶氣,趕緊保存。
這比看三級片過癮多了。
等魯春秋看了,估計眼珠子和下巴也得掉。
保存完,再仔細搜索了一遍,沒有別的了。
楚城轉頭看向窗外,深呼吸。
晨光破曉。
還好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要不然,真要被這些比黑夜還黑的人性惡心到死。
楚城關上電腦,把一個U盤放進書桌抽屜里鎖好,握著另一個回江舟的臥室。
看著江舟恬靜的睡容,那么清麗的眉眼,那么干凈的靈魂,飽經歲月的風刀劍雨,一如琢磨的美玉,彌足珍貴。
楚城把那個U盤放進上衣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躺在江舟身邊。
擁有她,如同擁有全世界。
江舟從和杜政明離婚后,就一直獨自撫養(yǎng)杜安安,期間潔身自好,從來沒交往過任何其他男人。
相比賀箏,江舟真的好太多。
楚城心安神定地擁她入眠,小睡一會兒,他先要去把U盤交給魯春秋,然后去醫(yī)院接賀箏出院。
他要深入虎穴,將這對恬不知恥的父女偽善的面具徹底揭下來……
*
“什么?邵祥春還在急救室?”
魯春秋剛進辦公室,周少杰就告訴他。
“是的,醫(yī)院剛來電話,說他情況危急,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周少杰說,“他錢多,萬一買通醫(yī)生做戲,再給咱們來個金蟬脫殼,咱們可真好自掛東南枝了!
“是得防著。走,去看看!
魯春秋和周少杰剛走出辦公室,迎面看到春風滿面的楚城。
魯春秋盯著楚城那張鐵樹開花的臉,眼神就不對了,“大戰(zhàn)三百回合了?把你滋潤成這樣了……”
楚城摸摸自己的臉,“胡說,別這么色瞇瞇地看著我,我有重要東西給你看!
說著,他掏出U盤遞給魯春秋。
“什么東西?”
魯春秋看了看U盤,“我是現在看,還是去醫(yī)院回來看?邵祥春進急救室還沒出來,說是不行了!
“你現在看吧,我和周少杰去醫(yī)院看看,反正我也得去接賀箏出院!
楚城一臉期待的看著魯春秋,腦海里已經浮現魯春秋吃大瓜的震驚表情了。
“這么要緊,那我能去和董局長一起看嗎?”
魯春秋好奇地問。
“可以!
楚城腦海里又多了董凌霄目瞪口呆的憨相,頓時有些樂不可支。
“笑得這么賊,到底是什么東西?”魯春秋鄭重其事把U盤收起來,“行,你倆去,隨機應變,另外帶幾個特警過去,省得邵祥春;。”
楚城應了一聲,和周少杰走了。
魯春秋立刻去找董凌霄。
*
楚城先陪周少杰去急救室了解邵祥春的情況。
透過內部監(jiān)控,可以清楚地看到急救室里的一切。
躺在手術臺上的人確實是邵祥春。
他全身被各種醫(yī)療設備環(huán)繞,醫(yī)生們正圍著他做急救手術,機器的滴答聲與心跳監(jiān)測器發(fā)出的規(guī)律節(jié)奏像死神在倒計時。
主刀醫(yī)生汗流浹背,聲音帶著緊迫:“快,準備除顫儀,再來一次!”
護士迅速響應:“血壓下降,立刻輸液!”
透過屏幕,緊張的氣氛如同實質,幾乎能夠觸摸得到。
楚城與周少杰屏住呼吸,目光緊緊鎖定在邵祥春蒼白的面容上。
他此時像個易碎的瓷器,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再也不能以身試法,再也不能作威作福。
“這家伙平時那么強勢,現在也慫了。在生死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周少杰忍不住感慨,“所以活著的時候要多積德,省得死的時候都讓人拍手稱快!
楚城看了周少杰一眼,“是啊。誰也無法預測明天,應該珍惜當下,珍惜聲譽!
楚城話音剛落,屏幕上,急救室里的醫(yī)生互相對望之后,都停止了動作。
心電圖監(jiān)測儀屏幕上,那條代表生命的曲線變成了長直線,一如邵祥春僵直的身體里,生命戛然而止。
周少杰和楚城面面相覷,趕緊往外跑。
片刻,主刀醫(yī)生推開急救室的門走了出來。
“經過數小時的搶救,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他能提前三個小時到醫(yī)院做復健,是可以避免這次心臟病突發(fā)的!
醫(yī)生疲憊地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提前三個小時?
那時候邵祥春正英勇得不行,開著人家的福特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跟特警們躲貓貓呢。
那個時候的邵祥春,在努力為邱杰爭取時間,想讓邱杰把江舟的心臟活體摘除后進行保鮮處理,然后給他做移植手術……
害人之心不可有。
估計邵祥春怎么也沒想到,他和趙東晨一樣,以身試法的最后,真的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這下咱們省事了,連審都不用審了。”
周少杰挺沮喪,“這他媽白忙活一場,一個個都擺爛了,咱們干脆也回家睡大覺去。”
“急什么,有證據!背桥牧伺闹苌俳艿募绨,“不過,你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是得回家補覺。放心,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周少杰點點頭,“你小心點兒,如果不行就再等機會!
“嗯!
楚城點點頭,和周少杰兵分兩路,去接賀箏出院。
再看到賀箏那張佯裝純情的臉,楚城真的跟吃了只蒼蠅似的難受。
不過,人生是個大舞臺,就看誰的演技好。
他現在完全沒有了心理負擔,可以演得比賀箏父女倆更好。
楚城沖著賀箏笑起來,笑得比陽光還燦爛,“親愛的,恭喜你病愈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