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再次撤回了剛才發(fā)在對話框里的句子:羔羊,現(xiàn)在你還覺得我需要同情,覺得我弱小嗎?
江舟沒理他,繼續(xù)拍攝。
“孟婆”又發(fā)來一句:你要記住,我是能夠讓人遺忘愛恨情仇的人,我可以給你們新生。
“迷路的羔羊”:你太自以為是了吧?
“孟婆”壞笑:改天給你看黑無常飛升上仙的視頻,群里很久沒熱鬧熱鬧了。
江舟看到這句話,腦子嗡的一聲。
黑無常劉朝暉出事那晚,“孟婆”也在附近?
那他豈不是藏在鐵路工作人員中?
“好了,夜深了,我也該忙了……”
“孟婆”發(fā)完這句話,不等江舟回復(fù),頭像一暗就下線了。
江舟盯著屏幕上的聊天記錄再次瞬間消失,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襲上心頭。
她不知道是不是“孟婆”邪惡的話帶入感太強,讓她產(chǎn)生了心理陰影,還是“孟婆”最后一句話讓她心生警惕。
她轉(zhuǎn)頭看了看窗外的萬家燈火,覺得自己有點兒像驚弓之鳥。
劉朝暉剛出事不久,“孟婆”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再胡作非為。
江舟定了定神兒,低頭保存手機上的視頻資料。
就在這時,楚城猛地站起來,“他在中心廣場東面的振華商廈地下停車場,才從東門出來!”
楚城說完就要給魯春秋打電話。
手機震響,林宇塵來電。
“‘孟婆’在本市,剛剛從振華商夏地下停車場東門出來,我已經(jīng)根據(jù)信號所在位置鎖定其活動范圍!”
林宇塵激動地說,“我已經(jīng)通知魯隊了,馬上出警!”
江舟和楚城聞言松了一口氣。
看情況林宇塵沒有問題。
戰(zhàn)友背靠背,必須對彼此足夠放心,才敢并肩作戰(zhàn)。
掛斷手機,江舟和楚城擊掌相慶。
能成功追蹤到“孟婆”,而且還是在本市,如果不出意外,這個魔鬼今晚會落網(wǎng)。
只是,“孟婆”之前在上海,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本市?
江舟的心里仍然隱隱不安。
楚城隨手把她垂落額前的一綹碎發(fā)拂到她耳后,下落的視線卻仿佛被無形的引力牽引,牢牢鎖定在了她的胸前……
喉結(jié)滾動間,他面紅耳赤。
江舟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汗?jié)竦囊路o緊貼在身上,呈半透明狀態(tài),飽滿的曲線呼之欲出……
“我……我去臥室換衣服,你明天還要出差,早點兒休息!
江舟又羞又窘,匆忙地低下了頭,不敢再與楚城那熾熱的目光相接,隨即轉(zhuǎn)身,幾乎是逃也似地沖進了臥室。
門扉在身后轟然關(guān)閉,將那一室的尷尬與悸動暫時隔絕。
楚城站在原地,望著緊閉的房門,心頭依舊狂跳不止,如同被巨浪拍打的礁石,久久不能平息。
腦海里浮現(xiàn)那晚她水光瀲滟的模樣,奇妙的震撼與悸動如同烙印一般,讓他有破門而入的沖動。
沖動是魔鬼,老實待著吧。
楚城抹了把臉,剛要關(guān)機睡覺,轉(zhuǎn)頭看到江舟慌亂中落在書桌上的手機,眸光一暗,又有些蠢蠢欲動。
借著送手機的由頭,他熱血沸騰地打開門走向江舟的臥室,可是,就在他舉手敲門的瞬間,江舟的手機響了。
魯春秋這么時候打電話肯定沒好事兒。
楚城欲哭無淚。
江舟聽到手機響,打開房門,就看到楚城盯著屏幕上閃亮的“魯隊”,一臉苦大仇深。
“給我,估計有案子!
江舟接過手機按下免提。
“御杰別墅區(qū)發(fā)生命案,領(lǐng)著你的徒弟立刻趕赴現(xiàn)場!”
魯春秋急三火四的,“別跟我發(fā)牢騷啊!咱們端的這碗飯,二十四小時待機。你嫂子已經(jīng)罵過我了,你省點兒力氣四十分鐘內(nèi)趕到,位置隨后發(fā)給你。”
江舟急了,“那不抓捕‘孟婆’了?”
“跟丟了,事有輕重緩急,廢話少說!”
魯春秋急眼的時候通常直接問候祖宗,這樣說話已經(jīng)非?蜌饬恕
手機掛斷后一秒鐘,案發(fā)位置傳過來了。
“你明天要起早出差,你歇著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江舟體貼地說。
“這么晚哪能讓你自己去?我沒事,走吧!
楚城強行壓下身體里異樣的躁動,拿起外套和車鑰匙。
魯春秋說得對,他們端的是這碗飯,隨時做好出警的準備,任何時候不得懈怠。
別說現(xiàn)在不到十一點,再晚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
御杰別墅區(qū),這座近年來矗立于城東黃金地帶的璀璨明珠,不僅是財富與地位的象征,更是自然與奢華巧妙融合的典范。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
整個小區(qū)籠罩著難以言喻的幽靜與神秘。
垂柳下的路燈如孤獨的星辰,靜靜地窺探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命案的發(fā)生,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打破了夜的寧靜。
警燈閃爍,與別墅區(qū)的燈光交織成一幅光怪陸離的畫面。
空氣中彌漫著恐懼、疑惑與不安的氣息,和刺耳的警笛一起,令沉睡中的人們午夜驚夢。
案發(fā)現(xiàn)場位于9號別墅區(qū)二樓臥室。
在一個身穿初中校服的少年靜靜斜靠在床頭,右手揪著窗紗,面向墻壁,左手無力地搭在床邊,指甲因缺氧呈現(xiàn)不祥的暗紫紅色。
他面部漲紫,兩眼翻白,張口吐舌,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此時顯得陰森可怕。
少年叫孫冰,市重點中學(xué)初四.六班男生。
江舟和楚城全副武裝趕到現(xiàn)場時,孫冰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
又一個花季少年猝然離世。
江舟咬著牙堅持尸檢,不知怎么滿腦子都是女兒躺在血泊里的畫面,整個人狀態(tài)糟糕透頂,但她沒有表露分毫。
經(jīng)過尸表檢測,初步判斷死者死于頸部壓迫導(dǎo)致的機械性窒息。
“兇手”是三條花色燦爛的絲巾。
絲巾首尾相接,打了死結(jié),中間回旋了一下,形成死扣。
孫杰纖細的脖子套進去,吊在了鋁合金窗簾桿上……
孫冰的媽媽是位穿著入時、風(fēng)姿綽約的女人,此刻卻如失了魂般站在一旁,淚水早已干涸,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無盡的哀傷。
江舟明白她異常安靜的背后,是怎樣的絕望和崩潰……
臥室內(nèi),每一寸空間都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與凄涼。
精致的家具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孤寂,它們靜默地站立著,仿佛是這場無聲悲劇的旁觀者。
墻壁上掛著幾幅淡雅的水墨畫,此刻卻與室內(nèi)凝重的氣氛格格不入,更添了幾分諷刺與哀愁。
屋子里一切井然有序,并沒被翻動的痕跡。
窗邊靠東墻的書桌上,放著成摞的試題和筆記本。
桌子中間攤開的試卷上,凌亂而崩潰般的圈線、直線交錯縱橫,筆痕撕裂平整的卷面。
試卷上方,放著兩張作文紙,上面寫著筆畫歪扭浮躁的文字。
“遺書!
趙東晨戴著手套把那兩頁作文紙拿起來看了看,滿臉惋惜地遞給魯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