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黑石崖,老槐樹上吊了四個人。
老村長高喊:“一鞭!”
輕壯手持帶刺的藤條,甩開膀子抽在高萬祖腿上。
藤條仿佛帶吸力,一下粘到高萬祖腿上,高萬祖渾身一激靈,歇斯底里的哀嚎出來。
輕壯把藤條從高萬祖的腿上扯下來,上面尖銳的突刺上兀自掛著血珠。
下一鞭子抽在馮善喜腿上,然后是兩個孩子……
聲聲慘叫從畫面中傳出,庭審現(xiàn)場,所有人不自覺的站了起來。
有人盯著畫面,義憤填膺。
有人則把頭轉(zhuǎn)到一邊不忍直視。
畫面非常血腥,帶刺的藤蔓抽在身上,能扎出很多小洞,撕扯血肉帶來的痛苦與煎熬讓人頭皮發(fā)麻。
只需要一下,鮮血淋漓。
“為什么這樣?太殘忍了。”
“我能感受到藤條的那些刺扎進血肉里的感覺……”
“顧正義這個人,太他么狠了。”
“馮善喜他們也是傻,報警不就好了,這樣打下去,會把腿打廢的!
“私設(shè)刑堂,這事違法!應該追究法律責任。”
“什么時代了,怎么還有一群這樣愚昧的人……”
“二鞭!”老村長又一聲高喊。
……
彼時,黑石崖村。
幾乎全部村民都在看庭審直播。
看到當年的畫面,許多人的表情變得猙獰,仿佛還能聞到當年的血腥味。
馮善喜已入遲暮之年,枯瘦的手掌扶了扶老花鏡,看著畫面中的自己,老淚縱橫。
“那是黑石崖最后一次用家法!
“該,該。。。
全家人用驚異的目光看著馮善喜,這么過分的家法,馮善喜竟然說自己活該?
唯獨馮小寶把頭垂了下去。
“爺爺說的對!”
“當年,是我們做錯了。我還記得干爹說過的一句話。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到今天,這句話我已然記的很清楚。”
“他說人不怕錯,怕錯了不改!
家人全都愣住了。
“你哪來的干爹?”
馮小寶嘿嘿一笑,非常驕傲的說:“就是顧正義!他要是我親爹就好了,我也能成才,也能像蘇珊他們那樣,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此時的馮小寶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拉過孩子,摟進懷里,看向直播畫面的目光變得模糊。
“爺爺,你說,如果當年我們選擇報警,會怎么樣?”
馮善喜搖了搖頭,舉目四望,看著自己現(xiàn)在住的三層小別墅。
“會不會坐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家法不容,我們再也不能待在黑石崖了!
“離開了黑石崖,也就沒有我們今天的生活!
“我們應該感激顧正義,是他讓我們過上了好日子!
城里,農(nóng)貿(mào)小市。
高小松搖著扇子,直勾勾的盯著手機,他也在看庭審直播。
“麻蛋,顧正義這孫子,就應該槍斃……”
高小松滿臉橫肉,前些年青春痘過于旺盛,如今已經(jīng)是一張麻臉,他留著長頭發(fā),像個小流氓,靠著一個水果攤過活。
與馮善喜不同,高家父子改不了骨子里的劣根性,后來又犯了事,不等村里開祠堂行家法,舉家搬進城里。
無德之人,上蒼是不會眷顧。
他們爺倆依舊擺水果攤,只是人品太差,缺斤短兩,生意一直不太好。
前兩年,高萬祖突然病死了,臨死前還念叨顧正義。
“真他么虛偽,怎么沒抽死你!”高小松咒罵著。
高小松碎屏的破手機里,傳出顧正義的聲音。
“老村長,等等……”
“我有話說……”
顧正義站到前面,很認真的說。
“我記得村里有規(guī)矩,鞭刑可以代受。”
老村長震驚了,全村人都震驚了。甚至,十幾年后庭審現(xiàn)場的群眾,看直播的網(wǎng)友,全都震驚了。
顧正義,竟然要替高萬祖馮善喜他們受刑?
這操作,也可以?
可以,但必須是苦主。
自從建村,自從有了這條規(guī)矩,就沒有苦主愿意替?zhèn)λ娜耸苄痰,何況是血次呼啦的鞭刑。
那真是抽一下血肉模糊,抽兩下半死不活,三下就見祖宗。
顧正義說:“我替馮大叔還有小寶各受一鞭!
全場震動,驚駭無比。
“顧先生……他們禍害了不少東西……”
老村長還要勸一勸。
顧正義卻背對著那個輕壯站好了。
“老村長……這……”他有點下不去手,沒誰比他更知道這一下有多要命。
老村長點上一鍋煙,吧嗒著抽了起來。他的目光掃過村民,最終停留在郭剛身上。
郭剛大聲說:“村里的事,哪能讓一個外人受刑,這肯定不行,大家說是不是?”
有人領(lǐng)頭,就有人附和。
但顧正義卻舉起手:“大家的好意我領(lǐng)了,我替他們受一鞭,是想化干戈為玉帛!
最終,老村長點頭,輕壯揮舞藤蔓。
一鞭下去,顧正義哼都沒哼一聲,但他的后小腿褲子撕裂,鮮血淋漓,尖銳的倒刺劃出猙獰的傷口。
“再來!”
輕壯咬著牙,狠狠的又抽了一下……
顧正義額頭冷汗淋漓,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吊在樹上的馮善喜嚎啕大哭:“顧先生,我對不起你啊……我對不起你啊……”
“從今往后,我再干對不起你的事,我他么的就不是人啊……”
兩鞭子抽在自己身上,馮善喜沒哭。
把自己的親孫子抽的血肉模糊,這個倔強的老頭沒哭。
可看到顧正義腿上血肉模糊時,馮善喜繃不住了。
這叫什么,以德報怨啊。
庭審現(xiàn)場,不少人被感動了。
“不得不說,顧正義是個狠人!我看著都疼,他哼都沒哼一聲!
“太偏執(zhí)了,顧正義是個非常偏執(zhí)的人!但他這種偏執(zhí),是黑白分明的,真的很容易被人喜歡!
……
當然也有人持有不同的看法,比如馮濤。
他瞇縫著眼,冷聲說:“顧正義是在收買人心,從那以后,馮善喜就對他死心塌地的,簡直就是個舔狗,顧正義放個屁他都要說是香的。”
蘇珊皺了皺眉:“爸爸什么時候在收買人心上費過心思?他不是那種人!
馮濤說:“農(nóng)場開辦第一年,風調(diào)雨順,獲得了大豐收,也掙了點錢。我覺得就是從那時候起,顧正義變了,不再是曾經(jīng)的那個他了!
“別忘了,農(nóng)場的所有賬目,都是我在匯總整理!
“掙了多少錢我有數(shù)!
“蘇珊,我的親大姐,你醒醒吧,農(nóng)場掙了那么多錢,去哪了?”
馮濤陰聲怪氣的說:“或許你還不知道,第一年,就掙了十幾萬!
“錢呢?”
“分給你了?”
“還是讓顧正義揮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