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傅,你犯嗔戒了。”姚廣孝出聲。
在這番聲音自其口中發(fā)出的時候,卻好似洪鐘大呂一般,頓時在這幾個和尚的腦海中回蕩震響。
當(dāng)這樣一陣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滿臉憤怒的幾個僧人頓時身子眼中,臉上露出一絲驚愕之色,臉上的怒色在這一刻消散一空,眉宇間的目光歸于澄澈。
再次抬頭看向面前的七具尸體之時,眼中也就只有悲傷。
若說憤怒,雖然也有少許,但絕對不算太多,還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
“謝過大師!睅讉和尚看向姚廣孝,出聲謝道。
姚廣孝頷首,卻是沒多說什么,只是盯著這已經(jīng)化作一片焦土的寺廟,整個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先生,看來這個敵人遠比我們想象中的難纏!
良久,姚廣孝回首,看向站在劉元身后小半步的劉伯溫,說道。
這番話還是他特地說給劉伯溫聽的。
當(dāng)然,也是說給劉元和一旁的那幾個密宗喇嘛聽的。
劉伯溫點頭稱是,這些敵人確實要比他們想象中的更為強大一些。
別的不說,單是能夠先滅掉寺廟,然后以寺廟為媒介,布下陷阱,引后來的和尚入局這一點,就不是尋常人能夠布置的。
而且,對方還能夠在死去的尸體上設(shè)下法術(shù),挑動人的七情六欲,即便是修為達到了準(zhǔn)一品的洞明都遭了道,也就可想而知這個設(shè)下法術(shù)的人修為到底是達到了何等程度。
別的不說,至少一品巔峰之境是少不了的。
念頭閃過,劉元雙眼微瞇,這一路走來,自己至少覆滅了三四個堪比一品巔峰的西方傳教士,結(jié)果在這里又瞧見了?
西方的一品巔峰真有這么多嗎?
一個念頭從劉元的腦海中閃過,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連串的疑問,想要在這些疑問之中尋找答案,可始終找不到一些應(yīng)有的突破口。
到最后,也就只能無聲地嘆口氣,當(dāng)作什么都不曾領(lǐng)會那般。
“確實難纏,若是基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接下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不是所謂的圣廟,而是這些分布在西部高原各個片區(qū)內(nèi)的大寺廟!
“再以這些大寺廟為根基向四周輻散,將四周的各個寺廟同化或者是斬殺。”
“等到其掌控了這些寺廟之后,就相當(dāng)于是掌控了整個西部高原!
“下一步想要以洗腦的方式洗去百姓的信仰,讓其對一直信仰的佛陀產(chǎn)生質(zhì)疑,從而選擇相信另外一個神靈!
“這,應(yīng)該就是他們的謀劃!
劉伯溫緩緩說道。
語落,整個空間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這些人都聽出了劉伯溫言語中的意思。
如果說西部高原是一個完全崇尚信仰的地區(qū),那么在這個地區(qū)之上屹立的那些寺廟便是這些信仰的源頭。
他們就像是一個個鏡子一般,將圣廟迸發(fā)出的光芒由一個點反射到整個西部高原之上。
讓佛法化作這個高原上的一片天。
而那些傳道士做的,便是將這些鏡子一個個地都給破壞掉。
等到這些鏡子都被破壞的時候,僅僅只是剩下中心的光源又能如何?
它的光芒縱使是再為熾亮,也絕對沒有辦法照射到西部高原的各個地方。
這,便是那些人的算計。
“不!他們想做到這一點,還有一個人很重要!”
“高原上的百姓雖然尊重佛法,但他們同樣也敬重英雄!
洞明忽然抬頭,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
“誰?”劉元看向洞明,問道。
“吐魯番王宮的大王,松贊!那是絕大多數(shù)高原百姓眼中的英雄!他們信奉佛陀,但同時也信奉君王,堅信在君王的帶領(lǐng)之下,百姓的生活一定能過得更好。”
松贊?
當(dāng)這兩個字傳到劉元耳中的時候,劉元頓時陷入了沉默。
劉伯溫和姚廣孝或許不知道這個人,但劉元卻是知道的。
這個在九州古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在古史記載之中甚至是最終一統(tǒng)西部高原,建立起了一個偉大的政權(quán),甚至是讓神州中土的王朝忌憚。
這樣的一人存在,單從西部高原的發(fā)展史來看,絕對算得上是一個承上啟下的人物,甚至可以說,在古史上因為有了這一位君王,也才有了后世繁榮的密宗。
只不過,在游戲設(shè)定中,也不知道那些狗策劃是怎么弄的,居然將那一位存在和密宗放在一起。
“那一位在哪兒?”劉元挑眉,再次出聲問道。
“北部,他的國家在那里。那里也是整個西部高原最為兇險的地方,那里有著最為巍峨且神圣的雪山,在雪山之下隱藏著無數(shù)狼群,這些狼群被稱為神之子,實力很強,每過一段時間就會下山搶奪牛羊,甚至是獵殺牧民,一直是讓不少牧民棘手的事情!
“而松贊的國度就在那里,在他的國度之下,任何豺狼都沒有逞兇的可能,當(dāng)它們張開獠牙的瞬間,就會被松贊直接一刀劈成兩半。在松贊的國度之中,是絕對看不見雪狼作惡的,甚至看不到豪強欺壓百姓,看不到百姓餓死。”
“所以,有不少牧民都會選擇北上投靠他,甚至就連圣廟,也在那里設(shè)置了一個大寺廟,與松贊和平共處,相互禮贊!
洞明一字一句地說著。
當(dāng)他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卻是能夠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油然而生的敬佩之色。
那是一個英雄一般的人物,即便是他這個佛門中人,也心生敬佩。
劉元頷首,對這樣的評價表示認同,偏頭看向一旁的姚廣孝。
卻發(fā)現(xiàn)姚廣孝面色平靜,即便是聽到洞明在恭維那樣的一個人也沒有絲毫神色變化,只是雙手合十,眼觀鼻,鼻觀心,整個人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讓人瞧不出其心中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洞明幾個和尚動手,將寺廟中已經(jīng)死去的師兄弟的尸體安葬,隨即方才從寺廟之中走出來。
按照洞明的想法,是準(zhǔn)備帶劉元幾人前往圣廟的。
不過,在他將這個提議說出來的時候,便被劉伯溫反對。
以密宗這些年的積淀,若是真將整個西部高原中,一品境界的高僧都召集在他們口中的圣廟的話,那么圣廟應(yīng)該是目前最為安全的地方。
相反,其他的危險性反而較高。
就好比方才洞明口中的吐蕃王國。
若是在那個王國之中真的有這么杰出的一個人,必然也會成為僅次于圣廟的眼中釘。
誰能保證那些家伙兒的屠刀不會對那一位豎起呢?
所以……
下個目標(biāo),北行,吐蕃!
接下來的幾人,幾人快速向西部高原北部進發(fā),不過是一兩日的工夫,便來到了吐蕃王國邊境。
只不過,雖然到了吐蕃王國邊境,但邊境四周的景象卻是讓幾人的內(nèi)心不由得微微發(fā)沉。
就在這片大地上,他們已經(jīng)看到有不少牧民手里或是捧著十字架,或是捧著經(jīng)書,稽首上蒼,在做禱告。
這里的百姓即便是看到洞明等一眾僧人,眉宇間也都只是顯露出漠然之色,沒有絲毫敬意,甚至還要不少人提著棍棒沖上來,罵他們都是一些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之人,接受供奉和信仰卻一直沒有顯靈,不曾庇佑他們。
諸如此類的事情這一路走來便已經(jīng)發(fā)生了兩三次。
不過,洞明也都只是身后佛光普照,涌動的佛光彌漫出來,將這些人定住,想要以佛法感化,卻發(fā)現(xiàn)這些牧民的心靈已經(jīng)蒙了塵,被一層熾熱的白光包裹,甚至是一度蓋過其原有的理智。
這,便是西方傳道士的洗腦!
對付道行高深的佛門修士或許不行,但對付這些貧民百姓,還有一些個心性修為較弱的僧人,卻是一用一個準(zhǔn)。
對待這些被迷惑心智的百姓,洞明等人也只是口呼佛號,身后佛光普照之下,讓其陷入沉睡之中,便自離去。
方才沖撞的事情,他們卻是未曾放在心上。
“看來,西部高原的情況遠比我想象中的更為惡劣!”劉元皺眉,低聲言道。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還不由的看向一旁的劉伯溫。
劉伯溫感受到劉元的目光,也跟著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倒是能夠看出對方眉宇間的意思,只不過兩人之間卻是誰也沒說話,只是冷著一張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那皺起的眉頭隱隱浮現(xiàn)出一個“川”字。
“大師可有辦法破了對方的邪術(shù)?”劉伯溫偏頭,目光落在一旁的姚廣孝身上。
姚廣孝搖頭,言道:“貧僧救得了一人,但救不了所有人。即便是將面前的這些人救下,但后面的人又該如何?難道他們便不值得救了嗎?”
“要救,便要救大眾,而非小眾。安王覺得,對嗎?”姚廣孝雙手合十,看向劉元,問道。
劉元一愣,有些愕然。
這番對話明明就是你這個大和尚和我家先生之間的爭鋒,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將戰(zhàn)火引到了我的身上?
劉破天大爺也是你能夠引火的?
“所以,依照大師的意思,是想要實施斬首行動,斬掉對方首腦,那么這場洗腦控制到頭來自然也就是一場空,法術(shù)不攻自破,對嗎?”
“知貧僧者,安王也!焙蜕须p手合十,滿臉恭敬地說道。
只不過,當(dāng)這番話從其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劉元臉上不由得露出一陣古怪的笑容。
“所以,之后若是有戰(zhàn)斗的,大事應(yīng)當(dāng)沖在首位,為了拯救普大眾生,舍生忘死,對吧?”
劉元一句話說出口,頓時將姚廣孝給噎住了,不等他回話,便又接著補了一句。
“本王曾聽說佛門之中有這樣一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今日見大師,聽此言,方知大師之善心,著實是令本王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