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愛河一臉懵逼,老半天才道:“今日還有宴會嗎?”
“有,今夜是在陰家,所以……準備好五萬貫禮錢吧,我要親去陰家看他剛滿月的孫兒。除此之外,有一個叫劉昕意的軍將,你給他送三萬貫錢去!
“這么多?”陳愛河有些舍不得。
魏征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陳愛河:“這很多嗎?這只是見面禮而已!
陳愛河:“……”
陳愛河又開始惆悵起來了。
送錢送的很爽,可……這都是陳家的錢哪。
一連許多日子,魏征都是如此,吃飯,喝酒,回府,拜訪,送錢,偶爾調撥一些糧食來太原。
只兩個多月,一百萬貫,很干脆地花了個精光。
魏征依然還是沒事人一般,可陳愛河有些吃不消了。
可魏征卻很淡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直到有一日,魏征回來,見到了陳愛河第一句話:“叛亂要開始了。”
“什么?”
雖說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陳愛河的心里還是免不了咯噔一下,隨即驚異地道:“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即回長安去?一旦叛亂開始,這太原城里……天知道會是什么景象!對,我們應該立即前往長安……請朝廷發(fā)兵!
魏征卻是看不出一點的慌亂,則是淡定地道:“不必怕,老夫這里,也有百萬雄兵。”
于是陳愛河忙道:“雄兵在何處?”
“在老夫心里。”魏征十分嚴肅的回答道。
陳愛河的心涼透了。
他很想說,你將你的雄兵掏我看看哪。
當然……他知道這是文人們最愛用的所謂修飾用語。
見陳愛河愁眉不展,魏征微笑道:“明日,晉王殿下會召大家到王府里飲宴,到時,你扮作我的仆從和我同去,你放心,此事十之八九,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若是恰好碰到了這十之一二呢?”陳愛河忍不住道,很是憂心忡忡。
魏征便嘆了口氣道:“那就很不幸了。”
陳愛河:“……”
………………
次日一早,魏征已帶著陳愛河出發(fā)。
二人坐上了四輪馬車,隨即到了晉王府外,這王府之外,早已是車馬如龍,府前張燈結彩,仿佛有大喜事似的。
魏征下車,抬頭看了一眼這巍峨的王府高墻,這里雖是張燈結彩,偶爾也能傳出笑語,魏征卻似乎能隱隱看到刀兵之氣。
只是……他嘆了口氣,卻是信步到了王府門前,一個宦官已經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對魏征顯得十分殷勤:“張公今日來的早,嘿嘿……”
顯然,就這個宦官,魏征也是在他身上使了不少的錢,魏征只朝他微笑,宦官殷勤的引著魏征和陳愛河進去。
一路輾轉,終于來到了一處大殿,二人入內,只是魏征雖和陰家關系莫逆,似乎連晉王殿下也聽說過他,可他畢竟只是商賈的身份,只能屈居末座,而陳愛河只能恭順的站在他的一邊。
許多賓客已來了,太原刺史人等……紛紛抵達,文臣武將個個就坐。
那殿中最深處,坐著一個年輕人,穿著親王的袞服,紋絲不動,他面上沒有什么表情。
那陰弘智則坐在他的一邊,正低聲和年輕的晉王說著什么,晉王只微微頷首,不置可否的樣子。
…………
太原城內。
一處隱秘的宅邸。
一人匆匆進來,口里低呼:“出事了,出事了,晉王衛(wèi)率……調動頻繁……出事了!
隨即,一個老者迎了出來:“你說什么?”
“李公啊,晉王有異動……”
這老者打了個冷顫:“還有其他的動靜嗎?”
“晉王今日恰好大宴賓客,將這太原內外的文武都請了去。我聽晉王衛(wèi)率的人說,說是他們今日得到了一個奇怪的命令,到了午時,立即關閉城門……要控制刺史府!
“刺史府……”老者大驚失色,連忙道:“刺史何在,快去給刺史報訊!
“刺史已去了晉王府了!
“完了!崩险呷滩蛔¢L嘆:“沒想到……狄仁杰那小兒所言,竟是當真……快,快,我們立即出城,前往長安……不,老夫年紀老邁,只怕走不脫了,你去……你快去,一定要及早報知長安……哎……這太原城……算是完了,完蛋了……”
來人再沒有猶豫,辭別了老者,已是匆匆而去。
而老者顯然已是老淚縱橫,他已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此時一步步的回到了府邸的大堂,痛不欲生的樣子,吩咐自己的仆從道:“尋……尋一條白綾來……尋來……”
………………
而此時在晉王府里,已奏起了音樂。
而差不多這個時候,眾人已分別落座了。
晉王李祐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他手輕輕的壓了壓。
而后……樂聲停止。
李祐目光先落在了刺史周濤的身上:“周公。”
周濤立即起身,恭順的行禮:“不敢!
李祐微笑道:“孤要問你,我大唐國運如何?”
周濤不及多想,立即道:“自陛下治理之下,天下太平已有十三載,百姓們安居樂業(yè),天下并沒有大的戰(zhàn)事,使他們得以安養(yǎng)生息,這是難得的太平之世啊!
李祐點頭:“言之有理!
他頓了一頓,隨即道:“不過周公有一句話,孤卻頗有些不認同!
周濤一愣,隨即臉色又恢復了平常,面帶微笑道:“敢問殿下,有何不妥?”
李祐道:“孤的祖父,還困在慶安宮中啊!
周濤一聽,臉色驟然變了。
殿中頓時引發(fā)了些許的混亂。
周濤勉強笑著道:“殿下,太上皇年邁,在宮中養(yǎng)病,陛下事太上皇至孝,何以稱其被困?”
李祐面無表情,口里道:“公道自在人心,父皇為人子,不忠不孝,這樣妥當嗎?任用奸邪,發(fā)天下的青壯,出關去修筑鐵路,在千里之外修筑大城,這叫百姓們安居樂業(yè)嗎?用詭詐去詐取世族們的財物,使其不能料生,這是為人君的道德嗎?”
周濤一時慌亂,他臉色慘然,于是下意識的看向其他文武。
這些文武,有的面帶笑容,似乎早就和李祐一伙了。
也有的人,低著頭,不敢冒頭,顯然他們也察覺到了異樣,此時心里恐懼,知道事情不好,眼下唯一的命運,就是被裹挾。
也有人面帶怒容,不過顯然此時孤立無援,也是作聲不得。
李祐繼續(xù)微笑的看著周濤道:“周刺史不認同本王?”
“不敢茍同。”周濤嚴詞厲色地道:“這是犯上之言,殿下理應立即收回方才的話,上表向長安請罪,事情或有轉圜余地。殿下與皇帝乃是父子,這是割舍不開的骨肉至親,何以能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呢?”
“這是我李家家事也!崩畹v鄙視的看著他。
而后他道:“李家的家事,容你在此教訓本王嗎?”
周濤煞白著臉,連忙躬身行禮道:“殿下啊,不能再說了!
陰弘智只在一旁,冷笑著看他。
李祐卻不為所動,他隨即淡淡道:“孤欲發(fā)兵,至長安,與朝中的奸佞,一爭雌雄,周刺史可愿隨孤前去?”
周濤厲聲呵斥道:“大逆不道!”
李祐嘆了口氣道:“孤本贊賞你的才干,哪里知道,你竟如此昏聵,不知好歹。周刺史啊,你要知道,你若是不去,孤便不能留你了。”
周濤下意識的,已準備拔劍了。
此時的文武官員,都喜配劍在身,以示榮耀,只是他的手握著了劍柄,還未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