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人只好狼狽不堪的過來,見到了李世民,又喜又怒。
喜的是總算是找到了人,苦心人天不負啊。
可怒的是,千辛萬苦的追上來,卻見李世民和陳正泰居然在這曠野上說說笑笑的,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
眾臣上前,禮部尚書豆盧寬先是氣咻咻的道:“陛下,這陳正泰好大的膽子,他竟敢如此的戲弄陛下和百官!
李世民看著這位禮部尚書,卻是笑吟吟地道:“噢?他是如何戲弄朕的?”
“他……他將陛下擱在這里……陛下一定受驚不淺!
李世民捋須,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你如何看得出朕受驚不淺呢?朕在那車上,不知多自在呢。何況……陳正泰不過是想讓朕乘車罷了,何錯之有?”
“這……”
豆盧寬覺得自己被背刺了。
其實他原本還是理直氣壯的,畢竟陳正泰這么一下子,是真的將大家嚇了一大跳,這么大的動靜,好似地崩一般,而陛下卻又舍了禁衛(wèi)和群臣,被車帶走了。
大家心驚膽跳的,而后急匆匆的趕來,也是害怕李世民再出什么幺蛾子。
可李世民卻是樂在其中的樣子,還能怎么說?
李世民當著這群臣的面,則是樂呵呵地道:“朕不但樂在其中,而且還得了寶物,真是可喜可賀啊!
“寶物?”豆盧寬、戴胄人等一臉狐疑。
李世民道:“此車……是如何行走的,諸卿可想過嗎?”
眾人都鴉雀無聲。
其實許多人心里都奇怪,沒看到馬在拉啊,因而大家第一個反應(yīng)是,這一定是什么山海經(jīng)里才會出現(xiàn)的怪物。
此時,李世民道:“此車叫蒸汽火車,只需燒煤,便可自行行走,方才……諸卿想來是親眼所見吧,如此龐然大物,行走如健馬疾馳,諸卿的馬,可都及不上它,畢竟它不需吃草料,還可以做到不眠不屑。坐了此車,朕兩日便多可達朔方,五日之內(nèi),可抵西寧了!
戴胄卻是有些不服氣,這一次是真的折騰的夠嗆了,他現(xiàn)在是一肚子的火氣,不由道:“這有何難,加急的快馬,也可做到!
這也是實在話。
朝廷之間,若是有緊急的事,往往通過快馬來傳遞消息。
說是日行千里可能有些夸張了,可若是不斷的接力疾奔,日行六七百里,還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戴胄對此……嗤之以鼻。
李世民卻是微笑道:“可是……這快馬,可以承載七萬斤的貨物跑嗎?”
“七萬斤……”
群臣頓時一驚,一下子嘩然……
七萬斤是什么概念……這是不可想象的。
其實絕大多數(shù)時候的運輸,用水運和用馬車運,已經(jīng)算是很高端了。
絕大多數(shù)時候,所謂的運輸,是用人力運輸?shù),就是征集民夫,挑了一個擔子,從東走到西,一個人……一天能運十幾二十里,運個百斤的貨物,已算是極了不起了。
這一次性運七萬斤,是什么概念?
這是天方夜譚一般的存在!
李世民看著眾人驚訝不已的反應(yīng),一點也不意外,他卻是看向陳正泰道:“正泰,將后頭的車廂打開!
陳正泰已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思,于是立馬叫了兩個力士,這兩個力士會意,取了一種特殊的扳手,將其中一節(jié)車廂擰開了。
這車廂一開,便見里頭堆砌滿了許多的糧袋,還有臘肉,甚至還有無數(shù)的炊具……
這堆砌的滿滿的……竟都是貨物。
一節(jié)車廂是如此,那么其他幾節(jié)車廂呢?
眾臣已經(jīng)看的瞠目結(jié)舌。
陳正泰則是笑道:“你看,我什么都準備好了,大家還不趕緊的,都將這糧食和炊具都卸下來?大家此時都困乏了吧,何不就在此點上篝火,烤一點啥,再弄一點米飯,喝一點小酒,難得大家到野外來,權(quán)且當是一次野炊吧!
戴胄:“……”
豆盧寬更是幾乎要窒息了。
這是什么概念啊,居然七萬斤的貨,說帶走就帶走!
對啦,還五日之內(nèi),便可抵達西寧,兩日半,到朔方。
而眼前的一切,都是親眼可以證實的,絕不會有假的。
“所謂的鐵路……原來就是為了此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豆盧寬覺得今日受到了驚嚇,已經(jīng)足夠了,可現(xiàn)在……還是被嚇了一跳。
可怕。
可就在此時……人群之中,有人喃喃道:“我……我發(fā)財了,我發(fā)財了……”
人們訝異地朝著說話的人看去。
卻見正是那崔志正。
崔志正已是神色木然,口里喃喃念著,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
這些日子以來,他遭受了無數(shù)人的白眼和不理解,還有各種的嘲笑,別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人心是肉長的啊,又怎么可能真的一點不在意?
精瓷吃了一次這么大的虧,而后又傾家蕩產(chǎn),籌集了所有的錢財去購置土地,這在人們眼里,已和瘋子沒有任何的區(qū)別了。
可現(xiàn)在,知道了這大車子的用途后……崔志正率先意識到了,他這一次……幾乎精神已到了某個臨界點,只是雙目無神的看著這蒸汽機車,喃喃自語地道:“發(fā)財了……終于……發(fā)財了……”
韋玄貞見狀,又不禁一驚,同情的看他,低聲道:“崔公,崔公……你這又是怎么了……”
“蠢貨!”這時候,崔志正確突的好像回過神來,似乎在精神崩潰的邊緣,一下子被人拽了出來一般,此時他旁若無人,發(fā)出了一聲大喝。
這一聲大喝,嚇得韋玄貞打了個哆嗦,驚異地道:“崔公……崔公……”
崔志正則道:“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當初老夫是怎么和你說的,西寧絕不會無故開發(fā),那里也不會無故招攬那么多的商賈,甚至修建別宮,這鐵路……也絕不會是無故修筑的,而這一切的一切……是人家找到了可以解決路途問題的方法!
原是略顯擔憂的韋玄貞,聽到此……突的猶如當頭棒喝。
崔志正卻是冷笑著繼續(xù)道:“我來問問你,洛陽距離長安有多少里?”
“我……我……七…七百里!
“那我再來問你,洛陽和長安之間已修建了運河的河道,可即便有了運河,從洛陽至長安需要多少日?”
“這……這只怕需要十幾日吧。最快騎著快馬,也需五日抵達!
“那便是了!贝拗菊溃骸翱涩F(xiàn)在有了鐵路,這遙遠的西寧于長安而言,和洛陽與長安又有什么分別?甚至……它可以更加快捷,你今日在長安,五日之后,便可抵達西寧,你有數(shù)不清的貨物,今日在此裝車,五日之后,也同時可以抵達。那么……你想想看……這西寧還遙遠嗎?到底是西寧遠,還是洛陽遠!
韋玄貞如遭雷擊,他一下子就意識到了崔志正的話里含義。
“西寧乃是天下唯一對外出售精瓷的所在,在那里也吸引了無數(shù)的胡商互市,那里有數(shù)不盡的特產(chǎn),有著來自天下各地的商貨。可因為路途遙遠,所以靠人力和馬力運輸回長安,花費甚大,自西域來的各種奇珍,只好堆放在那里,價格低廉的賣出。可若是可以通過鐵路,源源不斷的送來長安呢?”
“西寧太遠了,對于許多人而言,遠在天邊,誰肯背井離鄉(xiāng)?可若是……你十日便可往返,這和普通百姓們平日里走遠一些親戚又有什么分別?那我再來問你,對你而言,你移居西寧遠,還是你從長安移居至岐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