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些魚兒要饑渴而死的時候,誰曉得其他的溪流又源源不斷的將水灌入這湖水之中。
于是抽水機(jī)只能繼續(xù)大干特干,除此之外,還能怎么辦?
陳正泰干笑道:“其實也沒掙多少錢,只是賣點精瓷而已,賣精瓷的,哪里有那些拿精瓷來囤貨居奇的人掙得多!
李世民搖搖頭道:“這些日子以來,總是見著許多事紛紛擾擾,和從前的天下不一樣了,朕也琢磨過,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也罷,朕暫不管這些,太子那里的分紅,你要看著,千萬不要讓他胡亂花了。他賣精瓷的分紅,現(xiàn)在可有五百萬貫了嗎?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啊!
陳正泰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才五百萬貫?你這是沒見過大錢,又看不起誰?
當(dāng)然,陳正泰不敢說出真實數(shù)目,因為絕大多數(shù)的精瓷,都是從二手市場投放的,那才是真正的暴利,一個百來文成本的瓶子,送到長安轉(zhuǎn)手賣一百多貫,就這,還有人拼命的搶。
而明面上,精瓷的新貨,才賣七貫?zāi)兀?br>
陳正泰便道:“到底掙了多少,這賬還沒算過來,兒臣找機(jī)會,一定要好好回去算一算才知道。不過陛下說的是,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太子那邊,兒臣一定要嚴(yán)防死守,絕不讓他驕奢淫逸。”
李世民吁了口氣道:“有你在,朕也就放心了,孩子們突然暴富,怎么曉得花錢呢?”
他搖搖頭,隨即又道:“吐蕃國國主,松贊干布汗一直希望能夠迎娶我大唐公主。當(dāng)然,朕是絕不會將自己的女兒下嫁給他的,可是……他再三請求,朕有意將宗室之女下嫁此人,正泰,你也算是皇親,可有什么異議?”
“不可。”陳正泰搖頭道:“若是結(jié)親,只怕……只怕……”
李世民凝視著陳正泰:“只怕什么?”
“這個……臣以為,吐蕃人狼子野心……”
“不!崩钍烂駬u頭道:“吐蕃暫時沒有和大唐為敵的打算,他們賣了河西之地,就足以證明了!要襲擾我大唐,河西這樣的重鎮(zhèn),吐蕃人絕不會肯舍棄的。何況吐蕃連敗黨項、吐谷渾、房、白蘭各部,已是鋒芒初露,而朕要拔除的乃是高句麗這心腹大患,此時若能和親,而使雙方和睦,沒有什么不好的!
陳正泰依然搖頭:“可是兒臣覺得,一年之內(nèi),吐蕃必定要大舉進(jìn)兵大唐,無論是否和親,都無法改變這個結(jié)果!
李世民狐疑起來:“是嗎?理由在何處?”
“沒有理由!标愓├侠蠈崒嵉溃骸斑@是根據(jù)兒臣的直覺下的定論!
這就有點不講理的嫌疑了!
李世民不由失笑:“看來你對和親之策,頗有芥蒂。朕又何嘗希望用和親來鞏固四夷呢?只是……倘若一個和親,便可帶來數(shù)十年的邊鎮(zhèn)安寧,亦無不可!
陳正泰卻是道:“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囤駐軍馬于夏州,防范這吐蕃人可能進(jìn)兵的危險!
李世民沉默片刻,認(rèn)真起來:“你有你的直覺,朕也有朕的直覺,松贊干布汗也是雄主,朕看他年幼登基,此后又誅殺仇敵,控制吐蕃,短短十年之間,便將吐蕃的疆土擴(kuò)張了一倍有余。這樣的人,是不會干愚蠢的事的。至于你所言的一年之內(nèi)勢必進(jìn)兵,若只是你的直覺,朕怎么能輕信呢?”
“不過……”李世民頓了頓,又道:“你既開了口,這顧慮還是要有的,有所防范也并無不妥,朕就命程咬金為夏州都督,命他在那里,厲兵秣馬吧!
陳正泰心里終于松了口氣,連忙道:“陛下圣明!
與李世民攀談一番,陳正泰突然道:“陛下可知兒臣在西寧筑城?”
李世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朕既令你負(fù)責(zé)北方的邦交和邊事,這筑城之事,朕不會過問。朕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選擇筑城,自然有你的道理!
李世民無論怎么說,也是一個守信的人,雖然在后世,有人說這位千古圣君陰險狡詐,甚至是虛偽,總是愛營造圣君的形象。
可陳正泰一般認(rèn)為,一個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往往吃相都不太糟,若是遇到一個不在乎形象的,那才是見了鬼了。
雖有李世民的信任,不過陳正泰還是想解釋解釋,于是道:“臣是在想,兒臣現(xiàn)在手頭有一些小錢了,若是陛下喜歡,那西寧乃是水草豐美之處,陛下又愛騎馬,何不在西寧建一座別宮呢?”
“別宮……”李世民一愣。
隨即,李世民便怦然心動。
腦海里頓時浮現(xiàn)出一個景象。在一個綠油油的操場上,一座宮殿拔地而起,出了宮殿,便是牧場,騎著自己平日里馴養(yǎng)的許多駿馬,馳騁在其中。
“這……要費不少錢吧?”李世民口里是一副拒絕的樣子,可說話之間,卻又似乎帶著幾分期待。
“兒臣想了想,理應(yīng)也花費不了多少,我大唐有長安,有東都,有江都,這關(guān)外有個別宮,其實也算不得什么……至多……也就花費一百萬貫而已,兒臣這些日子,確實掙了一些小錢,這錢不花,兒臣心里也難受的很,若是陛下恩準(zhǔn),兒臣這便繼續(xù)提高西寧的建筑規(guī)格……到時候,陛下若是有閑,去西寧常住一些日子,豈不是好?而且……兒臣還想過,陛下雖是馬上得來的天下,可是……往后這陛下的子孫們呢,他們常年深居宮中,哪里能領(lǐng)略這草原中的風(fēng)光,又不能時刻騎乘快馬,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長此以往,如何有雄心壯志,駕馭群臣呢?”
其實陳正泰不過是給李世民找個借口罷了。
這建立別宮,本就是自己享受的事,還哪里管得了子孫后代。
不過陳正泰的話,倒是讓李世民下意識的頷首點頭:“不錯,子孫們?nèi)魺o武德,不知騎射,如何磨礪心志呢?你這個建議很好,好的很,只是……宮中若是不出個十萬八萬貫,朕于心不安啊!
十萬八萬貫……
陳正泰有點囧,甚至很想問句,你這修得起圍墻嗎?
自然,陳正泰不能這樣說的,于是干笑道:“陛下,這錢,兒臣全數(shù)出了,豈能讓宮中出?只是……兒臣覺得,話還是得說清楚,這別宮修筑之后,自然是陛下的。只是這西寧城,陳家花費無數(shù)錢財建造,按照陛下此前的約定,是否……還屬于陳家?”
李世民此時大喜,他當(dāng)然清楚陳正泰的意思。也不能一直讓陳家吃虧吧,這關(guān)外之地,遷徙陳家出關(guān),乃是既定的方略,現(xiàn)在修了別宮,總不能最后連這西寧,也收回去。
于是李世民道:“這西寧依舊歸屬陳氏便是了,朕當(dāng)初是有言在先的,豈可食言而肥呢?何況……這本是陳氏花了錢,自吐蕃人的手里買的土地。”
陳正泰便喜滋滋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是理所當(dāng)然。只是陛下將這朔方和西寧之地,交予陳家牧守而已,陳氏上下,愿世為藩屏,拱衛(wèi)關(guān)中。”
李世民不禁道:“只是這別宮,如何建好?朕也不是驕奢淫逸之人,所以……朕覺得,還是樸素一些為好!
陳正泰覺得李世民有點陰險啊。
口里說不要驕奢淫逸,卻對建設(shè)如此上心,這意思不還是想要驕奢一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