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懷不軌者,才會害怕受到嚴厲的懲罰。這天下自然也就井井有條了,所以……臣以為,陳正泰敕封郡王,不但令天下人心悅誠服,而且……而且……”
李世民見他搜腸刮肚得這么辛苦,終于不方地擺擺手道:“好啦,好啦,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連你都這般說了,可見朕做的這個決定乃是對的,陸卿高見!只是……既要敕封,該叫什么郡王才好呢?”
“這……”陸德明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點點的冷汗,他硬著頭皮想了想道:“陳正泰忠義無雙,陳家在朔方建城,不妨就敕其為朔方郡王可好?這朔字,其意為寒氣的意思,而寒氣來自于北方,朔方二字的本意,自然是北方的意思了,陳正泰鎮(zhèn)守北方,為我大唐北方的屏障,以此為爵號,正有藩屏北方之意,懇請陛下明鑒。”
“不愧是大儒啊。”李世民頷首,他風輕云淡地道:“北境之王嗎?如此也好,陳正泰,你覺得這陸卿家所言有理嗎?”
陳正泰覺得自己還是面皮很薄的,道:“兒臣這些算什么功勞啊,怎么可以……”
李世民冷冷打斷他:“說人話!
在陛下的不悅目光下,陳正泰立即道:“兒臣謝陛下恩典,如此厚愛,兒臣一定銘記在心。”
李世民這才點了點頭,心滿意足了,隨即對眾臣道:“眾卿家可有什么異議呢?這不是小事,一定要群策群力才好,免得有人說朕獨斷專權,不聽人諫言!
眾臣一個個啞然的看了一眼陸德明,而后依舊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李世民皺眉:“都不說話?那大家是都覺得朕做的不對?”
“陛下言之有理,臣等嘆服!
“陛下圣明。”
“陛下……”
………………
不好寫,所以寫的慢了一點。第三章送到。
李世民似乎對此很滿意。
一下子這百官就和諧了許多。
其實此時他的身體,已撐不了多久了,不過權力某種程度而言,就是最好的XX,他的面上依舊容光煥發(fā),顧盼群臣,口里道:“看來眾卿對此沒有異議了,既是眾卿家們決議如此,那么朕自當從善如流,此事就這樣議定了,房卿家!
房玄齡心里唏噓,他越發(fā)覺得陛下的心思難以猜測了,只是現在李世民轉危為安,他心里卻是喜出望外,這世上難上青天的事,到了李世民手里,總是這樣容易。
房玄齡道:“臣遵旨!
李世民看著神色疲倦的房玄齡,倒是難得露出了幾分溫和之色,道:“辛苦房卿家了!
房玄齡忙道:“不敢,陛下大病初愈,這是社稷之福,此時該好好休息!
“朕哪里敢休息!崩钍烂裼掷L了臉,又掃視了群臣一眼,才又道:“這天下不知多少人想要取我李唐而代之,朕才養(yǎng)幾日病,就成了這個樣子!
房玄齡道:“不能為皇帝分憂,乃是宰相的過失,臣有死罪!
李世民擺擺手,露出了一點微笑道:“罷了,并非是你的罪過,張千,擺駕回紫微宮吧。”
張千應了,他早就擔心陛下身子,于是連忙命人去準備車駕。
李世民登車之際,卻見群臣個個垂手而立,大氣不敢出。他目光一轉,卻是將陳正泰招到一側道:“讓天策軍將尸首清理一下,弄得朕的宮殿亂七八糟,煞氣太重了!
陳正泰錯愕,心里說,陛下,人是你下令在宮里殺的啊,現在你說這樣的話?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直接說出來的,他忙笑著道:“兒臣遵旨!
李世民已老神在在的登車了。
于是群臣入殿,繼續(xù)議事。
太極殿外,卻是無數的宦官和天策軍的將士們忙碌,將士們搬走了尸首,宦官們提著水桶和抹布,擦拭著宮中的血跡和碎肉,只是無論如何沖刷,那磚石縫隙里的血跡,卻無論如何都沖刷不盡。
殿中,眾臣默然無聲,面色各異。
李承乾也如木偶一般,只房玄齡一人將議程大抵說了一下,不過有異議的人不多,現在大家的心思,都沒放在這上頭。
這一次,實在太震撼人心了。
誰也想不到,陛下居然死而復生,就宛如不死帝君一般,這種概念,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除此之外,盡誅張亮黨羽,本也無可厚非,可直接拉到宮中來殺人,還有那火器如殺雞宰羊一般,親眼讓人看到人如割麥子一般的倒下,這種震撼感,卻令人心里更增恐懼。
陛下的態(tài)度,似乎比之從前,更讓人不可捉摸,以往說一些大義,陛下還肯聽得進去,可現在,陛下卻變著法兒來侮辱大臣了。
斯文喪盡。
朝議之后,群臣心思各異地散去,走出太極殿時,除了空氣中似乎還隱有硝煙和血腥的氣息,那屠戮過的痕跡,卻幾乎已消失殆盡,只有人們走在這地磚上時,從那極隱秘的縫隙里,才可看到那猩紅的血水,即便是血水,也已干涸,仿佛那數百個生命,從未出現過這個世上。
可那可怖的一幕卻是刻在每一個人的心里!
…………
另一頭,李世民坐著馬車回到了紫薇殿,早有醫(yī)者等在這里準備給他換藥。
當紗布揭開的時候,發(fā)現傷口有未愈的痕跡,所以趕緊用藥換了紗布,新紗布上也沾了新血,一旁看著的張千便心疼地道:“陛下,還是得安心養(yǎng)傷,再不可如此了!
李世民斜躺著,答非所問地道:“陳正泰呢?”
張千看了看李世民的臉色,自不敢再啰嗦,連忙去請陳正泰來。
沒過多久,陳正泰徐步入殿,行了個禮。
李世民抬眼看著他,道:“今日之事,怎么看?”
陳正泰立即道:“陛下王者歸來,眾望所歸……”
李世民皺眉:“朕說的不是這個,朕要說的是……你對這群臣,是什么樣的看法?”
陳正泰此時對于這老丈人,其實頗有幾分膽怯,說實話,他太狠了,雖然自己很喜歡,可是……難免會有一點心理陰影!
別說那些大臣,那血腥的一幕,給他的影響也夠深刻的。
他媽的,至少要做十天噩夢了。
陳正泰想了想,整理了思路,而后道:“群臣已被震懾住了!
李世民頷首,卻是意味深長地道:“震懾住還不夠,朕活著,可以震懾他們,可是誰能保證,朕有一日,不會駕崩呢?誰能保證他們以后就老實了呢?朕經歷過生死,知道人有旦夕禍福。從前朕總覺得時間足夠,可現在……卻發(fā)現時不待我了。”
陳正泰點頭:“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陛下說的是。”
李世民又道:“朕方才一念之間,甚至想要斬殺幾個大臣立威,只是……終究還是遏制住了這個念頭,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陳正泰道:“斬殺幾個大臣,只是除草,但是這野草就算割了一茬,卻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李世民聽到這里,打斷陳正泰,忍不住罵道:“他娘的,朕就知道你會作詩。”
陳正泰一臉無語:“陛下,這不算詩吧?兒臣冤枉……”
李世民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除根,只割幾根野草,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歷朝歷代,那些天子何嘗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呢,他們也在除草,可很快……這些草根又生出了新枝,最終……非但沒有解決問題,而且還遭到了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