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中門之后,崔家的部曲長崔武已提著大斧,帶著一干精壯的部曲,候在里頭了,一個個明火執(zhí)仗,殺氣騰騰。
大唐并不禁武器,尤其是對于崔家這樣的世族而言。
世族還殘留著魏晉時期的遺風,有蓄養(yǎng)部曲,看家護院的習慣。
………………
第二章送到,第三章會有一點晚,因為晚上會出去吃頓飯,雖然作為一個欠債累累的作者,實在沒有資格出去吃飯……但是,就晚一點點吧,晚上肯定還有的。
長安城中的百姓,清早起來,便看到了這一幕場景。
這平安坊,本就是許多世家大族的宅邸,許多人家見狀,也紛紛派人去打探。
一時之間,人們不敢靠近,卻也感受到了這肅殺的火藥味。
監(jiān)門衛(wèi)的人已來過了,準確的來說,一個校尉帶著一隊人,抵達了這里。
先是喝問,而鄧健直接亮出了欽差的身份,對方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于是索性,一隊監(jiān)門衛(wèi)在此看著,防止事態(tài)變得嚴重,而后一層層的開始上報。
這監(jiān)門衛(wèi)的大將軍程咬金卻沒有出現(xiàn)。
據(jù)聞聽說了這消息,他立即跑去巡城了。
程咬金不傻,一邊是崔家,這崔家可是自己的妻族,他夫人便是崔家的女子呢。
另一方面呢,鄧健畢竟是欽差,現(xiàn)在雙方對峙,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面派人去控制事態(tài),一面繼續(xù)上報,而自己趕緊躲遠一些,倒不是怕事,而是這事是一筆糊涂賬啊。
吳能已經(jīng)上前,送出去了四份駕貼了。
一份又一份的駕貼,每隔一個時辰,送進去。
而崔家的大門,依舊緊閉。
鄧健在這府邸之外,站的筆直,如當初他讀書時一樣,極認真的端詳著這顯赫的大門。
這雖只是崔家在長安的別館,可這宅邸氣派至極,門前還有一道儀門,儀門邊有崔家的閥閱,從西漢時崔業(yè)定居于清河時開始,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崔家歷代以來的顯赫人物統(tǒng)統(tǒng)記錄其中。
除此之外,還有歷朝朝廷對于崔氏的封賞,哪怕是這閥閱最后的題跋,也是歷史上極顯赫的人物。
門前左右是兩座石獅,石獅的雕塑帶著莊嚴,那怒目張開的石眼,宛如凝視著每一個過往的人。
此時……有飛馬而來,是一個宦官。
宦官匆匆的落馬,急匆匆地道:“鄧健,哪一個是鄧?”
人們自動分開了道路,宦官在人的指引之下,到了鄧健面前。
他氣喘吁吁地道:“門下有旨,請鄧翰林立即入宮覲見,陛下另有……”
“知道了。”鄧健回應。
宦官奇怪的看著鄧健,不由道:“你先接旨!
“等下再接不遲!编嚱』貞
宦官有些急了:“豈有此理,鄧翰林,你這是要做什么?咱是宮里……”
“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陛下的心意!编嚱∧曋鹿伲笠蛔忠痪涞溃骸爸徊贿^,我現(xiàn)在在奉旨辦事,所以……暫時沒有空閑,等空閑下來,再接旨不遲!
“你……大膽!被鹿俚戎嚱,大怒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鄧健笑了,他笑的有些慘然。
其實他意識到,這個世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理解自己的。
當然……他們是不屑于去理解。
卑微的農(nóng)戶子弟,讀了書,就可以沐猴而冠嗎?
想來,這就是絕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
擺在自己面前的,似乎是似錦一般的前程,有師祖的厚愛,有大學堂作為靠山,可是現(xiàn)在……
鄧健感受到的,除了對于師祖的厚恩之外,還有便是無窮無盡的孤獨,這種孤獨包裹著他,令他感覺自己與朝班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有一種說不清的疏離。
鄧健這一笑,令這宦官頗覺得不對味起來,他意識到問題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不禁為這個翰林擔心起來。
這是一種說不上的感覺,在內(nèi)宮里呆過的人,理應已看慣了勾心斗角和蠅營狗茍之事,可眼前這個讓自己下不來臺的家伙,卻給這宦官一種莫名的擔心。
宦官于是低聲下氣道:“鄧翰林,聽奴一句話,先回宮,陛下青睞你!
“陛下厚愛,臣固然是感激涕零!”鄧健朗聲道:“只是天子怎么可以朝令夕改呢?前幾日下旨命我查案,今日又要收回旨意,須知開了金口,便是口含天憲,若是擅自更改,那么天子還有什么威信可言?”
宦官皺著眉頭,搖搖頭道:“你待如何?”
鄧健道:“現(xiàn)在就可以知道了!
現(xiàn)在……
只見鄧健突的回頭,厲聲喝問:“吳能!
吳能一凜,敬畏的看著鄧。骸霸!
鄧健問:“駕貼送了幾回了?”
“四回!
鄧健又問:“崔家有什么動靜?”
“崔家不以為然。”
鄧健頷首,看著身后的學弟:“我等是奉旨而來,召崔家詢案,可這崔家視若無睹,意欲何為?現(xiàn)今我等在其府外日曬雨淋,他們卻是自在。既然如此,便休要客氣,來,破門!”
“破門!”吳能也惱火了。
一群讀書人,再無猶豫。
眾人開始七手八腳的架設銅炮。
黑黝黝的炮口,對準了崔家府門的方向,火藥自炮口塞了進去,填實,而后,塞入一個巨大的鏈球炮彈。
鄧健大聲道:“來,告訴這府內(nèi)的人,負隅頑抗者,便再無生路了!
吳能則激動的道:“預備……點火……”
…………
此時,在崔家府內(nèi)。
崔武炫耀似的將大斧扛在肩上,抖了抖自己的將軍肚,在這府門之后,朝著烏壓壓的部曲吩咐道:“一群讀書人,竟敢在府上放肆。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現(xiàn)如今,有人竟敢跑來咱們崔家找麻煩,嘿……崔家是什么人家,你們捫心自問,跟著崔家,你們走出這個府門去,自報了家門,誰敢不肅然起敬?都聽好了,誰若是敢進來,該放箭放箭,該砍殺的砍殺,不必害怕,阿郎說了,他會做主!”
眾部曲士氣如虹:“喏!”
崔武又冷笑道:“今兒宰幾個不長眼的讀書人,立立威,自此之后,就沒有人敢在崔家這兒拔胡須了。我這一手大斧,三十斤,且看我的斧頭硬,還是那讀書人的脖子硬……”
正說到此,許多部曲的面上已露出了笑容。
正待要哄笑。
可就在這時。
晴天霹靂一響。
似乎連大地,竟都開始震撼起來。
崔武驟然覺得……自己的腿開始顫抖,他面上的笑容凝固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本想說:“出了什么事!
可這話還沒出口。
一個巨大的鏈球,便已直接將崔家那厚重的大門直接砸穿,而后,鏈球在半空中飛快的旋轉(zhuǎn),猶如流星一般,崔武覺得自己的雙腿,似釘子一般,竟是不能動彈了,他瞳孔收縮,卻見那鐵球生生朝著自己砸來。
就在這呼吸之間。
啪……
鐵球已穿過崔武的腦袋,崔武的腦袋瞬間已變成了肉餅一般,顱骨盡裂,可鐵球帶著余威,夾雜著血肉和腦漿,卻依舊威勢不減,直接將另一個部曲砸飛……
崔武這鐵塔一般的身體,在此刻……轟然倒塌,那三十斤的大斧,哐當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坑洞。
另一邊……鐵球在連續(xù)砸死了數(shù)人之后,終于砰的落地,留下了一個土坑……
空氣似乎凝固了。
門外,還燃著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