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手法,和后世的工程競標差不多,先用最低價拿下合同,至于工程后續(xù)咋樣,以后再說,反正等建了一半,叫你一聲打錢,你總不能不給吧。
李世民自然一眼看穿了李靖的心思,也很不客氣的直接戳破他。
李靖忙道:“臣萬死!
李世民嘆了口氣道:“襲朕的船隊,此朕奇恥大辱也,朕本以為征高句麗,尚不成熟,只怕少不得要勞師動眾,可現(xiàn)在看來……卻需趕緊提上日程了,給兵部一年時間,做好萬全準備吧!
李靖大喜,他心里頗為激動,自從和征突厥失之交臂之后,李靖這兵部尚書的壓力極大,下頭的將軍們成日抱怨,李靖覺得自己快要彈壓不住了,現(xiàn)在陛下開了口,他立馬眉飛色舞地道:“喏。”
房玄齡和杜如晦卻是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都不禁露出了苦笑,他們自然知道一場曠日持久的遠征所帶來的后果,大唐百廢待舉,這一戰(zhàn)就算是大勝,生產(chǎn)若要重新恢復,卻不知需要多少年了。
只是到了這個份上,他們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
而另一頭,陳正泰氣咻咻的回到二皮溝。
今日三叔公在府上宴客,幾個胡姬彈著琵琶,一進府,便可聽到胡歌悠揚。
陳福早在府門前張望,見了陳正泰回來,便道:“今兒生員們都會試回來……叔公高興,大宴賓客,可惜公子入了宮,還說等公子回來,趕緊入席!
陳正泰心情很差,于是沒好氣地道:“只是考個試,宴什么客?又不是高中了!
陳福方才還喜滋滋的樣子,見陳正泰不喜,立即便板著臉道:“是,是,是,我也這樣說!
不過陳正泰終歸冷靜了下來,想了想,這是三叔公的意思,也不便多說什么了,便又道:“不過三叔公高興即好!
陳福又點頭:“公子說的對極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陳正泰作勢要踹他一腳:“能不能不要見風使舵!
陳福則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公子啊,見風使舵是我的職責所在啊,如若不然,如何伺候公子呢?我見風使舵,就好似是大臣們勸諫君主,農(nóng)人們辛勤耕地,工人們努力做工一樣的道理!
陳正泰樂了,心里想了想:“榜還沒放,現(xiàn)在宴客,終究不妥,難免會被人認為我們陳家得意忘形。”
“其實……叔公這宴客,不是給賓客們看的!标惛U溃骸笆骞囊馑际,這些生員們,等中了榜,只怕就不能待在學堂了,從此以后,都要位列朝班,他們都是公子苦心教授出來的,是我們陳家的羽翼,趁著人都還在學堂,對他們多照拂一些,也好讓讓他們時時刻刻銘記著咱們陳家的恩德。施恩與人嘛,總要三不五時的借其他的事提醒一二,讓他們常懷感恩之心,若只一味教他們讀書,這固然是再造之恩,卻總還差一層意思。所以今日會試要宴客,等榜放出來,還要再熱鬧一下,顯得陳家對他們的看重!
陳正泰:“……”
三叔公的技能點……有點歪啊。
怎么都點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不過對于這種事,陳正泰感覺自己無力反駁,于是咳嗽一聲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就不去了,今日有事,我現(xiàn)在去書齋里,待會兒肯定會有人來求見,你記得將人領到書齋去!
陳福自是老實應了。
等到陳正泰到了書齋,落座沒多久,果然有人來拜訪了。
陳福將人領到書齋,此人見了陳正泰,便淚水滂沱的拜下道此:“門下婁師賢見過恩主,家兄此番實是死罪,命門下連夜來長安尋恩主,懇請恩主搭救!
這婁師賢乃是婁師德的兄弟,船隊覆滅之后,婁師德已經(jīng)感到不好了,倒不是說失了海船就是大罪,實際上,他還真的冤枉,誰能想到,這船隊出海,就遭遇到了高句麗和百濟的聯(lián)合水師呢?
只是婁師德很快意識到,自己乃是揚州刺史,這揚州刺史的位置格外的敏感,天下不知多少人盯著,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差錯,勢必會引發(fā)滿朝的非議。何況他在揚州推行新政,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平日里大家不敢做聲,現(xiàn)在免不得要在朝中運作了。
思來想去,這天下能救他婁師德的人,也只有陳正泰了,于是忙讓自己的兄弟婁師賢趕緊跑來長安,先行商議對策。
陳正泰看了婁師賢一眼,此人還算年輕,風塵仆仆的樣子,此時如受驚的鳥兒一般,滿臉惶恐,拜下之后,便不肯再起來。
陳正泰冷著臉看他:“既知罪孽深重,便一定要記著這個教訓,方才,我已入宮面圣,自然極力為你的兄長辯護,此次的罪責,沒有在他身上,所以陛下打算將他貶為揚州水路校尉,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只是……再不可有下一次了,知道了嗎?”
婁師賢聽到這里,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事實上,他想到過最壞的結果是罷官或者流放,而只是從四品的揚州刺史,貶為了五品的校尉,這已對婁師德而言,是最好的結果了。
當然,校尉和刺史之間,雖只是品階的差別,實際上的區(qū)別,卻是千差萬別,畢竟刺史主掌一方,署理軍政民政,乃是揚州的父母官。而校尉……不過是屬官中的一員罷了。
陳正泰隨即便問起了海戰(zhàn)的經(jīng)過。
當初只有兩艘船逃了回來,婁師賢當然不敢隱瞞,大抵說了一些,一方面是高句麗和百濟的艦船傾巢而出,竟有數(shù)百艘之多,那海中的船帆可謂是遮天蔽日,高句麗的艦船頗為結實,百濟的艦船也不弱,畢竟臨海,常年靠艦船為生,他們最擅長的戰(zhàn)法,便是利用快船直接撞擊大唐的艦船,大唐的艦船被撞擊之后,隨即吃水,而后傾斜,緊接著,便是使用繩鉤控制住大唐的艦船,大量的水兵沿著繩梯登上艦船廝殺。
陳正泰聽到這里,便忍不住道:“只一撞擊,船只進了水,船只就要傾覆嗎?”
“這是當然,艦船進了水,哪里有不進水傾覆的道理?”
陳正泰皺眉道:“難道沒有水密艙?”
婁師賢也愣住了:“什么水密艙?”
陳正泰:“……”
對于這水密艙,陳正泰本以為,此時大唐已有了,雖然在后世,考古發(fā)掘之中,這水密艙的艦船確實是在唐代才發(fā)現(xiàn)的,不過從某些古籍而言,水密艙的歷史可能更遠。
水密艙對于海船,尤其是作戰(zhàn)的海船容易,無疑是神器,它大大的提高了艦船的安全性,能確保艦船多處毀壞之后,依然能夠繼續(xù)航行。
也就相當于,尋常的海船,若只有一條命,而擁有了水密艙的艦船,則擁有幾條命,放在網(wǎng)絡游戲中,便屬于是人民幣玩家了。
而這也是中國古代艦船史上最偉大的發(fā)明之一。
陳正泰原以為,此時水密艙應該早就出現(xiàn)了,可現(xiàn)在看婁師賢一臉迷糊的樣子,心里便想,或許此時還只是十分簡單的水密艙結構,作用不大,又或者是,根本還沒有流行開來。
陳正泰隨即打起精神:“你將這揚州艦船的樣子,給我繪制出來,我要親眼看看,你們是如何制船的!
婁師賢哪里敢怠慢,這造船的事,在揚州是大事,畢竟是當初依著陳正泰的吩咐行事,他乃婁師德的兄弟,婁師德自然將這重要的事交給婁師賢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