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愛芝一時為難起來:“長安城里,最近米價漲了不少,我親自寫了一篇相關(guān)的文章,想要……”
“靠這個?”三叔公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就這樣,如何能增加銷量呢?”
“呀……”陳愛芝連忙道:“還請老祖賜教!
三叔公就笑著道:“賜教談不上,其實報紙的經(jīng)營,老夫也不甚懂,可看了今日這一期的報紙,老夫作為一個讀者,卻生出了一個疑問。我來問你吧,陛下的這一篇文章引發(fā)了這么大的爭議,可謂是眾說紛紜。那么……是否要來解讀一下陛下的文章呢?”
陳愛芝恍然大悟,頓時眼眸微張,道:“明白了,老祖的意思是,我這便撰文,寫一篇關(guān)于陛下勸學(xué)的……”
“你算個屁,”三叔公一臉鄙視的看他,口氣一點不客氣!
年紀(jì)大了就是好,見誰都是小輩,罵就是了,年紀(jì)越大,脾氣就越不好,這也不是三叔公的問題。
都是這些小輩們慫出來的。
三叔公正色道:“蠢貨,當(dāng)然是請重要的人來撰寫文章,解讀陛下勸說的本意啊。你陳愛芝是什么東西,解讀的文章再好,有人愛看嗎?別太將自己放在心上,你現(xiàn)在……要趕緊的,立即去找房公求稿,就說……現(xiàn)在坊間對于帝心多有猜測,房公乃是宰相,若是也能肯屈尊撰寫一篇文章,那便再好不過了!
陳愛芝一愣,隨即為難地皺眉道:“這……房公日理萬機(jī),他會肯……”
“這對他有三個好處。”三叔公正色道:“這其一,陛下撰寫了文章,他作為宰相,也亦步亦趨,如此才顯得他時時刻刻緊隨著陛下。這其二嘛,是人都好名,現(xiàn)在報館的銷量節(jié)節(jié)攀高,若是寫一篇文章存世,能讓天下人誦讀,對房公而言,也是一件美事。而其三,才最厲害的,房公可以借著文章,好好的闡述一下自己對陛下勸學(xué)的理解,里頭少不得要有許多溢美之詞,如此……房公也算可借著文章和陛下交心了,你說,這對房公而言,是不是三全其美?”
陳愛芝聽了,頓時醒悟了,忙道:“原來如此,對房公的確很有好處?墒悄,對報館也有幾個好處,其一,是前一日刊載了陛下的文章,現(xiàn)在再登載宰相的文章,可繼續(xù)發(fā)酵此事。其二,坊間眾說紛紜,房公撰文,將事情說透,可免生歧義。這其三,陛下和房公都撰了文,以后咱們要約稿,就容易得多了,下一次,再約長孫相公,約那虞世南虞大學(xué)士,就可謂輕而易舉了!
“是這個道理!比骞呛堑牡溃骸坝拮涌山桃,看來你還挺開竅的,事不宜遲,趕緊去辦事吧!
陳愛芝再不敢怠慢了,匆匆動身。
現(xiàn)在天色已有些晚了,房玄齡也已下了值,不過那報紙其實很早就送到了他的辦公的案頭上,畢竟陛下親自撰寫了文章,房玄齡這個大唐宰相怎么能不看?
看過了文章之后,房玄齡心里只贊嘆陳家還真是什么賺錢的門路都有,似乎他也察覺到,未來報紙可能會出現(xiàn)極大的影響。
誰曉得,剛回到府上了,他便變得謹(jǐn)慎小心起來,躡手躡腳的想躲回書齋里去,免得遇到了夫人,也可以耳根清凈一些,誰曉得門子說,有陳家報館的人前來拜訪。
“陳家報館……”房玄齡皺眉,有些意外。
不過畢竟對方是陳家的人,事實上,房玄齡堂堂宰相也不是什么人都見的,可對方報出了身份,這個面子還要給的,索性讓人在小廳等候。
房玄齡換了一身舒爽的衣服,便來見客,陳愛芝立即就說明了來意。
房玄齡先一愣,隨即心思便活絡(luò)起來,其實初看陛下的文章時,他就有些起心動念,當(dāng)時就在琢磨著,陛下這文章到底有什么深意,臣子揣摩皇帝的心思嘛,當(dāng)然是時刻要有的。
現(xiàn)在居然來請他撰文,這既讓他警惕,也讓他意動。
警惕的是,自己撰文,切切不可隨意妄測帝心。
可意動的是,或許可以借此撰文,沿著陛下的思路,將陛下勸學(xué)的美意,好好闡述一遍,君臣之間相互吹捧幾句,也不失為佳話嘛,陛下非但不會責(zé)怪,可能還會有惺惺相惜之心呢。
何況,正如三叔公所說的……房玄齡確實也愛名聲,到了宰相這個地步,若是自己的文章能讓天下皆知,有何不可呢?
他很快,便滿口應(yīng)了下來。
倒是陳愛芝略帶歉意地道:“只是……今夜就要開始排版印刷了,所以時間上可能會有些倉促,所以懇請房公,得抓緊一些,子夜之前,得將文章預(yù)備好!
“這個好辦!狈啃g心說,還有許多時辰呢,這對老夫而言,不過手到擒來!
不過他卻在此時想起什么,轉(zhuǎn)而道::“聽聞你們報館,居然招來了程處默,打了御史?這事,陳駙馬知道嗎?”
“呀,陳駙馬……我家郎君自然是不知道的!标悙壑ヒ豢谝Фǎ骸按蛉耸撬麄兂碳业氖拢臀覀冴惣矣惺裁搓P(guān)系呢?”
見陳愛芝矢口否認(rèn),房玄齡也只是笑了笑,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而后,房玄齡便開始苦思冥想起來。
陛下白日的文章,他是看過的,因而,今日報館讓他撰寫一篇,某種程度而言,其實深入闡述一下陛下勸學(xué)的深意而已。
所以此文,本質(zhì)上就是閱讀理解,要顯得陛下高瞻遠(yuǎn)矚,又要有自己的一番獨到見解。
當(dāng)然,這對房玄齡而言,不是什么難事,他除了是宰相,還與虞世南列為十八學(xué)士,寫個文章,是手到擒來的事!
只是這等立即要公之于眾的文,房玄齡卻還需好好的精雕細(xì)琢一番,每一個用詞,都需推敲,因而到了子夜,文章才出來。陳愛芝則拿著文章,連夜往報館去。
報館的人,幾乎都是熬夜排版,隨即開始印刷。
次日一早,最新的報紙便出來了。
只是……大家已經(jīng)預(yù)料到報紙將供不應(yīng)求,那些賣報的貨郎,似乎是通宵達(dá)旦的在等,就希望能多進(jìn)一些貨。
一張報,賣報之人能入賬兩文錢,而且是十拿九穩(wěn),叫賣之后,定能賣出去,大家都希望能多進(jìn)一些貨,若是來的遲,就不知還能有多少了。
清晨拂曉。
長安不知覺間多了一道街景,賣報的吆喝聲,伴隨著黎明的曙光刺破了拂曉的寧靜。
而后……一日津津樂道的話題,又滋生了出來。
以往人們的問候,大抵是吃過了嗎?或是鄰里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而報紙的出現(xiàn),某種程度,一下子讓人們的視野和談?wù)摰脑掝},不再限于門戶和鄰里之間,一下子,便連幾千里外的事,也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自然,今日最勁爆的話題,當(dāng)然還是關(guān)乎于房玄齡的文章!
昨日大家本就為了陛下的勸學(xué)文章而爭議的厲害,每一個都覺得陛下的文章里,是別有什么深意,有的人甚至爭執(zhí)得面紅耳赤。
現(xiàn)在好了,房公親自下場,告訴大家,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老夫親自來給你們講講,什么叫做勸學(xué)。
…………
也就在此時,張千將最新送來的新聞報送到了正在吃早膳的李世民跟前。
李世民正襟危坐,一面用著早膳,一面將報紙攤在案牘上,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