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機車想要成熟,只怕還早著呢。
而木質(zhì)軌道,顯然是一個還算可行,同時價格也能接受的方案。
要知道,大量貨物的運輸,若是只在路面上跑,運輸?shù)娜粘毯统杀具^于高昂了,想要真正讓朔方徹底的與關(guān)中連為一體,就必須得有一個更快捷和運輸成本更低的方案。
三叔公吁了口氣,心里沒底,他回頭看一眼陳繼業(yè),見陳繼業(yè)不吭聲,曉得這沒用的家伙肯定只有點頭的份的。
于是心里不禁唏噓,看來陳氏子孫,都是隔代才有本事的。
他努力地想了想,才道:“如此浩大的工程,只怕牽涉不小吧,所花費的木料,還有人力……可不是玩笑啊!
陳正泰道:“其實已經(jīng)算過了,說來說去,還是錢的事,這玩意,只要預(yù)制好,鋪設(shè)起來并不麻煩。自大漠至關(guān)中,大多都是平地,所以工程的難度也并不高。除此之外,這里關(guān)中和草原大多時候天氣都干燥,倒不似淮南和江南那等雨水充沛的地方,因而木頭也不易腐壞。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決心把這事辦成,錢的事,我已想好了,陳家得想辦法籌措出來……”
“且慢著!比骞挥傻溃骸疤热粲胁菰械鸟R賊破壞這木軌呢?正泰,這……不得不防啊!
“這里頭的好處也就在這里!标愓┬Φ溃骸安徽f這木軌一旦修成,少不得到時會有數(shù)不清的商隊在這道路上驅(qū)車而行,少量的馬賊也不敢去破壞。即便當(dāng)真有大隊的人馬,有了木軌,我們便可建起一個護路的隊伍,有這木軌在,我們的軍馬可以日行三百里,一旦聞知警訊,便可迅速抵達,表面上是會令護路的軍馬疲于奔命,可實際上呢,木軌所至之處,便是我們陳家勢力能到達的范圍,三叔公只看到了有馬賊或者是胡人的隱患,卻沒有想到,我們可以徹底控制周邊土地的大利。再者說了,木軌的維修并不是什么難事,算不得什么!
三叔公聽到此,卻也踟躕起來,為啥最后他總覺得陳正泰的話會有道理呢?
“正泰,叔公和你說這些,并非是要給你潑冷水,你想妥的事,要去做,誰也攔不住,叔公更不會攔。只是凡是謀而后動,要先慮敗,再慮勝!比骞苷J(rèn)真的道:“老夫思來想去,還是太費錢了!
“錢只是數(shù)字而已,放在庫房里堆積起來,又有什么用?叔公放心,這木軌修起來,到時得的好處,比這些區(qū)區(qū)的錢財,不知要多多少!
三叔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看了陳繼業(yè)一眼:“繼業(yè)怎么看?”
陳繼業(yè)性子比較佛系,只頷首道:“正泰做主即可,我能有什么主意?這陳家……若非是正泰,哪里有今日。不過……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正泰的婚事要緊啊!
三叔公頓時身軀一震:“不錯,你這樣一說,我也是這樣認(rèn)為。前幾日,我們陳家已和禮部接洽了幾次了,已選了幾個吉日讓禮部那里最終裁決,只是一直卻不見有音訊來,得去催一催才好,要不使一點錢?這群該死的禮官,個個都是餓死鬼投胎的,只怕就等這個!
陳繼業(yè)方才聽著修木軌的事,整個人軟噠噠的,可此時一提到婚事,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就好似要成親的是他自己一般!
他興致勃勃的道:“于情于理來說,是該給點錢的,一來咱們陳家有錢,二來呢,圖個喜慶嘛,這事得趕緊著辦。”
陳正泰頓時百無聊賴起來,尋了個由頭,便溜了。
過了幾日,也不知道是不是當(dāng)真三叔公使了錢,反正宮里總算頒了詔書來!
公主下嫁的日子,就選在了九月初四,這一日乃是大吉之日,當(dāng)然,陳正泰不稀罕這個,那房玄齡成親的時候,難道不也挑的是好日子嗎?可結(jié)果如何呢?可見這成親不在于日子好壞,而在于人的好壞。
旨意頒布了,陳正泰自是老實地入宮去謝恩,先見了李世民,李世民正看著一份奏疏發(fā)呆,陳正泰行了禮,李世民才抬頭起來,朝陳正泰道:“陳家要修什么木軌,這……是何故?”
“恩師,是為了加強運輸,好使朔方與關(guān)中互通有無!标愓┑溃骸叭缛舨蝗,人倒還好,畢竟是草原上,可這草原上的土質(zhì)松軟,不適行車,因而搭建了木軌,對于貨物的輸送,便有巨大的好處了!
李世民卻皺眉道:“這里頭要花費不少錢財吧!
“陳家眼下的預(yù)算,是在六十萬貫錢上下,打算鋪設(shè)四軌……”
李世民對于三軌、四軌沒有多大興趣,也不了解?墒锹牭揭嗳f貫,頓時眼里冒了星星。
這……是錢哪。
而且陳家的錢里,現(xiàn)在還有三成,是太子的。
至于遂安公主那一筆,李世民已經(jīng)刨除了,畢竟嫁都嫁了,他本是想和陳家將這筆賬算清楚的,可細細想來,這錢本就是陳家送的,何況此后許多的買賣,陳正泰直接給了李承乾四成的股,也算是十分委婉的表示了補償。
因而,李世民也就權(quán)當(dāng)是裝傻充愣了。
其實……陳家的買賣,每年繳納的稅賦,就是天文數(shù)字,這一年來,朝廷的稅賦暴增,某種程度而言,李世民心里還是欣慰的。
只是……這一次直接要花費六十多萬貫,這……就有點敗家了。
他心疼。
“這樣多?”
陳正泰很是認(rèn)真地道:“這是勢在必行的事,學(xué)生已想好了,這筆錢,陳家自己來出,絕不占用半分的公帑。”
這不是誰出錢的事。
這人既是自己的弟子,未來還是自己的女婿,李世民可是想到這里,就心疼哪,這錢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有六十萬貫,干點什么不好?
任何一個長輩,看到子弟們這樣的胡亂花錢,都難免心里會有點兒膈應(yīng)。
李世民的臉色千變?nèi)f化,很久才勉強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
他勉強笑了笑道:“噢,陳家的錢,怎么花是你的事,只是……凡事都不要過于因為一時興起,而沖昏了頭!
陳正泰應(yīng)下:“學(xué)生謹(jǐn)遵教誨。”
“再過一些日子,你便不該自稱是學(xué)生了。”李世民在心里像針刺一般的疼過之后,隨即臉色溫和起來:“遂安公主,是朕的愛女,朕將她下嫁給你,再過一些日子便要大婚,自此之后,你我既為師生,也是君臣,更是翁婿了。雖說朕有許多女兒,將來少不得也會有許多的女婿,可是朕與你不同,總而言之,將來你要好好的待朕的女兒,當(dāng)然……朕這些日子,也讓遂安多在觀音婢那兒呆一呆,觀音婢近來正在修女德書,她最是講婦德的人,多教一教遂安,沒有壞處的!
陳正泰聽到婦德二字,心里不禁倒酸水,這玩意,真是糟糠啊。
他本想大義凜然的表示一下,我不看重婦德的。
可頓時想到,這是自己未來的妻子,再想想那房玄齡,這話還未到嘴邊,又被陳正泰吞了回去。
婦德……
真香!
只見李世民的目光越發(fā)的溫和:“你成了親,便算是真正的大丈夫了,大丈夫娶妻生子,操持家業(yè),報效國家,這一樣樣,都是千斤重?fù)?dān),以后行事,切切不可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