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而后便問：“你還在此做什么？”
這斥候沉默了良久，便繼續(xù)道：“將軍，那陳詹事到了書鋪之后，雙方打得更厲害了�！�
程咬金面上的笑容，驟然僵硬：“……”
張千則在馬上一臉懵逼，眼睛則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二人面上，竟都是說不出的尷尬。
………………
第三章送到，是昨天的，今天還會三更。
程咬金聞言，瞬間感覺自己被坑的厲害。
這下糟了，這不是火上添油嗎？
這是人干的事？
張千在旁咳嗽，卻不吭聲，反正自己只是一個傳話的人，自是程咬金自個兒拿主意，一切都和自己無關(guān)。
哪里曉得，這程咬金也不是個傻子，于是干笑著注視張千，眉頭微微挑了挑，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張力士，你看……”
“維持治安的事兒，咱也不懂�！睆埱б幻嬲f，一面眼睛瞥到了別處，他立即趕緊將自己撇開，一副咱家也不知，您就看著辦吧。
程咬金雙眸不禁放亮，似乎明白過來，朝這張千訕訕笑道。
“對對對，張公公不懂，不過……陳正泰理應，也沒干什么事，至多只是火上澆油而已……”
“程將軍，其實……”下頭的這斥候期期艾艾地道：“其實不只是火上澆油，聽說那陳正泰，親自動手打了人，還打的還厲害，那個叫什么吳有凈的，差點要打死了�！�
“……”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程咬金已經(jīng)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了。
他一臉怒容，想罵陳正泰，突又想到，好像自己的兒子也在學堂里，十有八九，那個渾小子也摻和在里頭，一想到程處默也跟著陳正泰鬧事了，這程咬金于是沒了底氣，心虛了，只干笑道。
“你看，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的什么事都不懂，人……是隨便能打的嗎？張力士，你說呢？”
張千低著頭，假裝自己在數(shù)綿羊，一副此事與我無關(guān)，一切您看著辦的態(tài)度。
程咬金便鄙視了這個死太監(jiān)一番，而后振作精神，拉下臉來道：“將那書鋪圍了�！�
一隊隊官兵，將這書鋪圍了個水泄不通。
里頭的人也打得差不多了。
只是這一次，地上躺著的人比較多一點，到處都是哀嚎和哭泣聲。
程咬金按著腰間的刀柄，于是風風火火地帶著一隊人沖開了行兇的暴徒，進了書鋪。
他一踏進門檻，便看到一隊生員圍著地上的吳有靜在行兇。
陳正泰呢，反而是氣定神閑地坐在椅上，被揍得人發(fā)出慘叫，還有語無倫次地哭喊聲。
程咬金正要大罵一聲，哪一個狗東西現(xiàn)在還敢逞兇，細細一看，這幾個生員，居然都是熟面孔，有長孫沖，還有……還有……呀，還有自己的兒子程處默……程處默嗷嗷叫，打得酣暢淋漓，根本沒看到自己這個爹。
程咬金呼吸頓時窒住了，這畫面簡直不能看，程咬金此刻只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給摳出來，忙用手將自己的眼睛捂住，假裝什么都沒有看見的樣子，隨即回頭，對身后的護衛(wèi)道：“本將軍一份手令，好像掉了，我們回去找找看。”
護衛(wèi)們：“……”
程咬金出了書鋪，深吸了一口氣，聽到書鋪里地哀嚎聲漸漸微弱了，這才重新道：“我看這手令找不著了，走，進去嚴懲兇徒�！�
護衛(wèi)們：“……”
又回到了門檻，朝里頭一看，便見長孫沖已是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只有程處默騎在地上的吳有靜身上，依舊還捶打不已，口里還叫著：“王法，王法，什么是王法，你說你是王法，你就是王法，我都沒說我是王法，你有什么資格說王法……”
程咬金臉抽了抽，這樣的場景他真的不敢看，于是他再深吸一口氣，便又轉(zhuǎn)過身，狠狠地咳嗽一聲，大吼道：“兒郎們，這書鋪里，可都是一群窮兇極惡的盜賊，咱們不可走脫了賊子，都聽好了�！�
他背著門檻，對后頭的護衛(wèi)們發(fā)出聲震瓦礫地嚎叫：“進去之后，若是看到誰在逞兇，給俺立即拿下，我等奉旨而來，定要給宮中一個交代。都聽仔細了，我等是秉公行事，我程咬金今日將話放在這里，無論這書鋪里的人是誰，身居何職，家里有什么顯貴，是誰的門生，又是誰的兒子，我等身負監(jiān)門重責，也絕不可徇私枉法，定要嚴懲不貸�！�
“喏！”監(jiān)門衛(wèi)上下一起發(fā)出怒吼。
程咬金繼續(xù)高聲喊道：“什么監(jiān)門衛(wèi)，監(jiān)門衛(wèi)就是陛下的看門狗，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倘有人在此滋事，這豈不是藐視天子，不將我們監(jiān)門衛(wèi)放在眼里嗎？我來問你們，發(fā)生這樣的事，你們答應不答應�！�
監(jiān)門衛(wèi)上下一臉無語地看著程咬金，心里都說，人都來了，還說這么多干嘛，不是說了拿人嗎？
不過程將軍既然發(fā)了話，誰敢異議，眾人又道：“不答應�！�
程咬金很滿意，銅鑼一般的嗓門大吼：“既然不答應，那便對了。我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程咬金將話放在這里，誰敢攪的長安不太平，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就是不將我程咬金放在眼里，就是瞧不起監(jiān)門衛(wèi)�！�
監(jiān)門衛(wèi)上下聽罷，個個熱血沸騰，激動萬分，于是他們紛紛按著腰間刀柄，一副作勢要沖的樣子。
程咬金此時……聲音突然低沉：“遙想當年，老子跟著陛下東征西討的時候，就親眼見到，陛下為了整肅軍紀，而大義滅親，可謂之揮淚斬馬謖，實在令人動容。今日我等監(jiān)門衛(wèi)執(zhí)法，自也要有陛下當初的氣魄。不說別的，今日這書鋪里頭，若是逞兇的是我程咬金的親爹，是我程咬金的親兒子，我也絕不姑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是不是？”
眾人齊聲大喝：“是�！�
“這就對了�！背桃Ы饾M意地點頭，一副得意的樣子：“不愧是我調(diào)教出來的好兒郎，監(jiān)門衛(wèi)第三十一條軍規(guī)，是什么？念我聽聽�！�
眾人頓時無語：“……”
程咬金嘆了口氣：“就知道你們這些狗東西成日只曉得偷懶，哼，連軍規(guī)都忘了，留著何用，回去之后，所有人杖二十！”
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程咬金道：“將軍，監(jiān)門衛(wèi)的軍規(guī)，只有十八條�！�
程咬金雙眼猛地睜大，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當然知道，此釣魚也，故意放出魚餌，且看看你們哪一條魚上鉤。”
“……”
“將軍，里頭差不多打完了，該進去了。”
程咬金豎著耳朵聽，果然里頭沒了響動，卻還是不放心，只好道：“你們先別急著沖，本將軍先沖進去看看�！�
說著，轉(zhuǎn)過身，便一頭沖進了書鋪，這書鋪里，早就被摔打的粉碎，一地的傷者發(fā)出哀嚎，好在長孫沖和程處默幾個，早就打完了，一個個人畜無害的樣子，站在原地露出純潔的模樣。
程咬金這時氣勢洶洶，大手一揮，發(fā)出命令：“兒郎們，沒有危險，都給我沖進來，捉拿逞兇的賊子。”
浩浩蕩蕩的軍馬這才殺進去，當然……這里顯然也不見逞兇的人。
程咬金看著滿地慘不忍睹的樣子，心里頓時在想，真是兇殘呀，不過眨眼間功夫，這程咬金便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朝陳正泰大喝道：“陳正泰，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