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世家大族,很快就會調(diào)整自己的教育方式。
這也是李世民有所顧慮的原因。
陳正泰自然乖巧地什么事都應(yīng)承下來,畢竟現(xiàn)在李二郎已是自己的未來老丈人了。
老丈人本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是未來老丈人。
陳正泰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陛下說一,他未來一些日子,不打算說二了。
陳正泰是個大忙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自然不可能做到事事親力親為,本著盡量用適當?shù)娜瞬虐咽虑橐灰晦k好就好,可是現(xiàn)在,因為未來老丈人的緣故,學(xué)堂里的事自然更重要了幾分!
因而回到了二皮溝,他便決定過問一下學(xué)里的事。
不過現(xiàn)在正是過年的時候,所以還未開學(xué)。
但學(xué)里上上下下,卻已開始井井有條的行動起來。
最忙碌的要數(shù)李義府,既然眾弟子之中,他是最聰明的,當然不能讓自己的恩師失望了。
李義府很清楚恩師的性子,而且這教研組,恩師也沒有對不住他,該給的錢都給了。
有了錢,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這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招攬一批大儒。
固然世族牢不可破,卻總有一些家境貧寒一些的,給的錢太多,對方起初還扭扭捏捏的,慢慢的也樂于接受了。
畢竟,從根本來說,是教書育人嘛,這本就是好事!
此后,便是讓他們搜羅各州的州試試卷,進行研討,取其精華,隨即便是擬題,題目的難度,自然是要比考試時要高一些。
事情許多時候都是從難到易,所以這教研組起初搭起來的時候,還有一些不順,可慢慢的,卻開始變得順暢起來。
李義府確實是個極聰明的人,他很快就開始掌握了其中的訣竅!
畢竟此人后來能位列宰輔,就是名聲差了一些,可能力卻還是杠杠的,又善于變通,而今許多事便開始得心應(yīng)手起來。
這教研組不但需花費大量的精力,也很花錢。
畢竟單單從天下各州搜羅考卷,需要雇傭的人力就是驚人的。
一聽恩師問起教研組的事,李義府立即開始侃侃而談起來,說的頭頭是道。
陳正泰驚嘆于他的理解能力,這家伙,真是一個人才啊,恐怕就算是送他去挖煤,都能挖出花來的那種!當然,現(xiàn)在還不能將他送去,學(xué)堂里還需要這樣的人才。
看來一切都在掌握中發(fā)展,于是陳正泰放了心。
等過了十五,這個年就算是真正過完了,學(xué)生們終于陸續(xù)到校。
長孫沖興匆匆的入學(xué),與鄧健有一些日子不見,分外親昵。
人是奇怪的生物,從前在一起的時候,偶有摩擦,可一旦彼此離了一些日子,便格外的親切!
畢竟,一同嘗過苦的人,往往比一起逛過青樓的人,這份記憶更讓人深刻一些。
只是才剛?cè)雽W(xué),迎接他們的,便是第一場考試。
大家很快發(fā)現(xiàn),學(xué)堂的考試,已經(jīng)開始變得越來越頻繁起來。
而且一切的考試,竟都和國子監(jiān)時的考試相同,包括了考棚,都進行了現(xiàn)實的模擬。
哪怕是進入考場的一切細節(jié),也大抵不會有任何的分別。
這樣的做法,是能讓生員們迅速的熟悉考場,會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長孫沖恍惚之間,竟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當初州試時的場景,置身其中,竟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
而后便是出題,只是這題的難度,顯然大大的增加了!
以至于長孫沖足足的踟躕了很久,方才大致的了解了此題出自哪里,這等偏題和怪題,是最考驗人的。
只是考試的時間有限定,若是一時沒有了思緒,看著那考臺上的香慢慢燃燒,時間漸漸過去,此時便不禁讓人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長孫沖不得不開始努力的聚精會神,好不容易有了思緒,卻發(fā)現(xiàn)時間已過去了不少,于是忙提筆,匆匆寫下了文章。
當日收了所有人的卷子,接著自是又開始讀書,只是這一次,教研組所出的讀書教材,和以往的有了一些改變。
而另一邊,教研組已開始閱卷了,這一次考試,許多人考的都不太好!
一方面,是教研組對于試卷更苛刻一些,這是州試的閱卷官所不能比的,另一方面,也是題目的難度成倍的增加,很多生員措手不及。
幾日之后,試卷發(fā)出來,然后開始針對不同的試卷,讓其他的先生們進行講解,問題出現(xiàn)在哪里,為何有的生員在時間結(jié)束時,考卷尚沒有做完。又有一些生員,文章的立意出了什么問題,問題又在何處。
還有幾張考的好的試卷,它們又好在哪里。
長孫沖這一次考的不太好,好在考試之后,立即進行了講解,這令他沒有灰心。至少大抵心里已經(jīng)了解了自己的劣勢,可以想盡辦法彌補不足。
等他們剛剛松了一口氣時,新的考試又開始了。
下一場考試,依舊還是如故。
進考場,開考,考場的情況,大家都已慢慢習(xí)以為常……這一次沒有原先的緊張了。
只是當新的題目出現(xiàn)時,卻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抓狂,因為這一次,題目更難了,出的題,竟是截題。
所謂截題,就不再是摘取四書中的某幾個字來出題了,而是隨意拼接,就好像縫合怪一般,從這里截一點,再從另一邊截一點,首先,要看懂題目,就必須保證你能一眼看懂題目,就比如此次的題,是“道之不行,寬柔以教’。
若是細細去看,就發(fā)現(xiàn)問題了,因為四書之中根本沒有這八個字,搜腸刮肚的一琢磨,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道之不行,乃是出資中庸,全句卻是道之不行,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不可及也。
可是后一句,卻又出在另一個典故。
也就是說,一個題里,有兩個中心,你不但要能將這兩個意思完全看明白,知道它們都出自哪個典故,而且,還需將這兩個完全不同的思想,匯聚在一起,而后寫出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出來,非要切合題意不可。
長孫沖總算明白題目意思的時候,整個人心里都忍不住要咒罵起來,這出題的人,真是瘋了,這樣的題也想得出。
不出意外,考的依舊還是不好。
于是繼續(xù)在課堂中進行講解。
這教研組,很快就在學(xué)堂里,成為了恐怖的存在,人們對于教研組,可謂是談之色變,他們甚至比執(zhí)行校規(guī)的督學(xué),更讓人恐懼。
每一次考試,對于生員們而言,都如進了一場鬼門關(guān)。
而李義府,也漸漸的體會到了此中的樂趣。
包括了整個教研組,似乎都處在亢奮之中。
想想看,研究試題,推陳出新,同時根據(jù)不同的試卷,來對生員們進行摸底,取長補短。
這時日久了,竟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雖然好像每日頂著罵名,可一想到自己出的新題,如何的難倒那些生員,而生員們一個個嗚呼哀哉,捶胸跌足的樣子,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被罵的越兇殘,成就感反而油然而生。
人生最大的樂趣,或是好為人師。又或者如現(xiàn)在這般,使人痛不欲生。
尤其是李義府得知自己被人稱之為李閻王之后,沒有一點覺得不痛快,反而心里的得意勁,就別提有多高了。
如今,他但凡出現(xiàn)在學(xué)堂,生員們就一副對他避之如蛇蝎的樣子,看到這些,他卻感覺自己干勁十足,人生一下子找到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