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業(yè)回到了長安,覺得人生實在太美好了,挖煤的時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每日累的跟狗一般,吃飯時,幾乎是就著煤渣吃下去的,臉就從來沒有洗白過,成日忙的昏了頭,不知白天黑。
經(jīng)過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歷練后,現(xiàn)在他已成了一個很精干的人,一方面是怕自己做事出了錯,又送回煤礦去,另一方面……相比于從前,現(xiàn)在這一點忙碌……簡直就是小兒科。
此時,聽說陳正泰有事找他,連忙到了陳正泰的跟前。
他敬畏地看著陳正泰,在這個家主跟前,他一丁點不覺得自己是陳正泰的堂兄。
做人一定要擺正自己的位置,這是在煤礦里學到的經(jīng)驗!
此時,他恭謹?shù)胤A報道:“我已打聽過了,此人……做的也是陶瓷買賣,聽說……還和清河崔氏,頗有一些關系,在東市里,但凡是涉獵了陶瓷買賣的人,都認得他!
陳正泰心里就有數(shù)了,便道:“原來如此,看來堂兄在這上頭還是下了氣力的,不錯,不錯。”
陳正業(yè)一聽,臉都變了,立即道:“堂兄?公子竟稱呼我為堂兄?公子乃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叫我堂兄呢?叫我正業(yè)即可,這兄弟之稱,乃是私情,關起門來,叫兩句,我已難以承受了!
陳正泰感慨道:“真是高處不勝寒啊,我現(xiàn)在理解恩師了,天家無私情,沒想到……我才做幾日買賣,就也要成了孤家寡人,正業(yè),你好好干!
“是,我一定好好干,不給陳家丟人!标愓龢I(yè)心里松了口氣。
對于陳正泰的性情,他依舊摸不透,反正小心就沒錯處了,陳家人多如狗,還有一大半人還在挖著煤和挖著礦,還有冶煉呢,現(xiàn)在的生活來之不易,要珍惜啊。
陳正業(yè)想了想道:“公子,此人,見不見?”
陳正泰面上帶著值得玩味的樣子,笑了笑道:“叫上來,我想聽聽他說什么!
一會兒功夫,李燕便被人引著上了二樓。
他先客客氣氣地朝陳正泰行了禮。
陳正泰看著他,淡淡地道:“有何貴干?”
口氣上,談不上客氣。
當然,李燕只是商賈,而陳正泰乃是郡公,哪怕李燕背后靠著什么大樹,陳正泰也沒有和他客氣的必要。
李燕則是畢恭畢敬地道:“陳郡公,陳家做的好買賣啊,這瓷器鋪子只怕收益不菲吧!
陳正泰不冷不熱地道:“噢,收益還成,迄今為止,開業(yè)才兩個時辰,我看看……拿賬單來……”
一旁的賬房忙是取了最新的銷售記錄,送到了陳正泰面前。
陳正泰掃了一眼,慢條斯理地道:“迄今為止,銷售額……也就五千來貫吧,當然……新店開張嘛,這數(shù)目是夸張了一些,過一些日子,只怕要平緩了。首日銷售破一萬貫,應當不成問題!
李燕的心里頓時就像針扎一樣,首日一萬貫……這是什么概念……瘋了嘛?
當然……他很清楚,這個鋪子,說是零售……其本質(zhì)卻是批發(fā)的。
大量的商賈來此提貨,然后轉(zhuǎn)運去其他地方發(fā)賣,所以今日這銷售額固然很恐怖,可商賈們要消化這些貨物還需一些時間,以后……這銷量就未必有這樣高了。
可即便是一個月十萬貫的銷售額,也是極可觀的啊。
李燕笑呵呵地道:“那么,倒是要恭喜陳郡公了,只是不知……陳郡公,這瓷器要煉制起來,只怕不容易吧。”
“很容易啊!标愓┬呛堑氐溃骸斑@玩意,能值幾個錢?我聽說你也是做陶瓷買賣的,陶瓷嘛,不就是瓷土燒出來的,說來說去,它就是土,拿火一燒,就成了這個樣子,能難到哪里去?”
李燕:“……”
真是xx你,你確定這不是故意刺激人的?
李燕心里罵娘,他覺得自己的心理防線被擊穿了。
“這樣說來,即便只賣一貫錢,這瓷器的盈利,也極為可觀?”
大家都是明白人,李燕這番說辭,是在試探陳家陶瓷的深淺,想要知道……這陳氏陶瓷的成本。
陳正泰沉吟道:“花費最大的,反而不是原料,而是人工。其實……也不值多少錢的,我折算了一下,純利大致也就銷售額的五六成。當然……我們陳家分得的利潤也不多,這里頭……太子殿下有一份,遂安公主有一份,陳家算一份,還有一份,卻是程將軍和張將軍合股的,哎呀,都是小錢,就當是玩玩了!
李燕:“……”
他的臉色越加的白起來,心里已絕望了。
因為清河崔氏的陶瓷,徹底的完蛋了。
不說人家的成本和你差不多,甚至還要低廉,而且賣價還一致,可質(zhì)量比你好,甚至產(chǎn)量現(xiàn)在看來……也并不差。
最重要的是,這里頭合伙的人,沒一個是好惹的,哪怕是清河崔氏,也未必能惹得起!即便你能惹得起其中一人,這幾家合股人聯(lián)合起來的力量呢?
惹又惹不起,競爭又競爭不過,不玩完……還能等什么?
李燕心在淌血。
不過……他很快就嗅到了里頭一些訊息,于是,他瞇著眼道:“合股?可以參股嗎?這陶瓷……鄙人倒是有幾分興趣,卻不知……陳氏陶瓷,能否擴大經(jīng)營?鄙人在江南和蜀中,甚至是關東,頗有一些人脈,若是鄙人也參股進來呢?”
既然無法對抗……那么合作,只能是唯一的生路了。
李燕還是很有生意頭腦了,就這么一會兒,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哈哈……有趣有趣……”陳正泰笑呵呵地看著他:“參股,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全體股東點頭才成,對不對?做買賣,講究的是你情我愿,這事兒得好好商量,該出多少錢,得多少股,也需花一些時日來厘清,這可不是小事,不過既然你有心,那么……就什么都可以談。”
李燕尷尬一笑,連連稱是。能談就好,事實上,這么大的事,他一個人也無法做主,還得回去和崔家人商量一下。
心里裝著心事,陪著陳正泰喝了口茶,李燕便急匆匆的告辭。
見著李燕匆匆而去的背影,陳正泰微微一笑,好戲……又要開場了。
…………
第一更。
一沓欠條,按時送到了程府。
程咬金看著這一沓厚實的信封,打開,里頭竟是上百張欠條。
這是瓷器作坊這個月的分紅。
所以除了欠條之外,還有一份賬單。
里頭大致地記下了這個月的營業(yè)額多少,除此之外,還有純利多少,最后程家的分紅又是多少。
程咬金一看到這數(shù)字,整個人懵了。
一萬三千七百貫。
一個月……
他雙肩在微微聳動。
站在他一旁的是程咬金的兒子程處亮,程處亮乃是稱程咬金的嫡次子,年紀不過十歲,不過他已和清河公主有了婚約,是未來的駙馬。
正因為如此……所以程咬金不太愿意搭理他。
你都要做駙馬了,愛怎么混就怎么混吧,還是培養(yǎng)默默無聞的處默要緊。
“爹,多少,多少……”程處亮此時忙是探頭:“爹,咱們掙了多少?”
“一邊去,別礙事。”
可程處亮還是看到了那賬本上赫然寫的一萬三千七百貫幾個大字,他面露狂喜。
“發(fā)財了,發(fā)財了啊,爹,我們要發(fā)財了,咱們才投進去了一萬貫,這才一個月功夫,就賺回來這么多,這豈不是以后只要瓷器還在賣,咱們程家每月都能賺這樣多嗎?爹……咱們程家要賺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