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155章 樹屋
“也不算是我種的,本來這里就有一些玉米,只是長勢不好。我后來為了生存下去,就開始打理,漸漸的玉米就擴散的越來越多,成了現(xiàn)在這么大的玉米地了。”武烈母親回答我時,目光環(huán)視了我們身后的那片玉米林。
我這時恢復(fù)了一些力氣,想要起身和她一起去摘玉米,卻被她制止住了,“你先在這等我,回頭我摘一些玉米回來,然后你跟我去我的住處,我把玉米煮一煮當(dāng)晚飯!
“您一個人去能行嗎?”我有些擔(dān)心她。
可這話我一說出來就后悔了,因為,我說了一句廢話。她沒遇到我之前,可不就是一個人在這生活的嗎?怎么可能不行呢?她倒是沒有覺得我說錯話,反倒是知道我是在關(guān)心她,感激的朝我笑了笑,說她對這里的環(huán)境很了解,不用擔(dān)心。我這才放下心來。
從這棵大榕樹走下去就是玉米地,所以,她拿起一個竹子編的簍子,很快就走了下去,摘了半簍子玉米上來。
回來后,她就對我說道:“我的住處離這還有一段路,你現(xiàn)在有力氣跟我走嗎?”
我試了試,發(fā)現(xiàn)腿有點軟,便朝她無奈的搖搖頭。
她見狀,二話沒說就朝一旁的谷谷嘰嘰咕咕說了兩句什么話,谷谷就點點頭,隨即蹲下身,背對著我,要背我。我愣了一下,正猶豫要不要谷谷背的時候,吱吱從樹上跳了下來,扶起我,讓我趴在谷谷的后背上,由他背著我走。
我身上沒有力氣,所以由谷谷背著是唯一能離開這里的方法,因此我也就沒矯情。谷谷背起我,武烈母親就喊了句出發(fā),隨后就見她背起簍子,在前面領(lǐng)路。她走的不是玉米地方向,而是沿著玉米地邊緣處往山谷里走去。我看她走的方向,是和徐博他們之前離開的方向相反的。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阿姨,你只發(fā)現(xiàn)了我,沒看到我的其他同伴嗎?”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你還有其他同伴?”武烈母親聞言,立馬吃驚的止住步伐,扭頭看向我。
我點點頭,“是的,不過他們看到我身上發(fā)出紫菌體,以為我沒有的救了,就……”
后面的話我難受的說不出來了,便咬唇止住了。
“就丟下你一個人自生自滅是吧?”武烈母親問道。
我沒回答她,而是低頭,將滿臉落寞用亂發(fā)擋住。武烈母親一看就是個很聰明的人,不用我回答,看我這模樣就明白了,“那些不管你死活的同伴,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好人,先別管他們了。我們必須盡快趕回我的住處,這兩天這里很有可能要爆發(fā)山洪!
話末,繼續(xù)朝前走著。
“爆發(fā)山洪?”我回頭看了看身后的玉米地,發(fā)現(xiàn)它們確實是在山谷低洼處,這幾天一直下暴雨,這里爆發(fā)山洪的可能性極大。不過聽她這么一說,知道她對徐博他們的印象不好了。因此,也不好開口讓她去找徐博他們。
“確切的說,是隨時。我這兩天發(fā)現(xiàn)很多地里的蟲子紛紛爬向地勢高的地方,所以,根據(jù)我以往的經(jīng)驗來推算,這里很快就會發(fā)生一場山洪!
“那我的同伴們……”
“紫兒丫頭,我們先保證自己的安全,然后再想辦法去找你的同伴吧!辈坏任业脑捳f完,武烈母親就打斷了我的話。
她這話說的沒有錯,我們要先保證自身安全,才能考慮其他的事情。徐博他們不是傻子,肯定有辦法度過這次難關(guān)的。
想開后,后面一路上,我們就聊了一些關(guān)于武烈的事情,再沒說別的。
她領(lǐng)著我們繞過玉米地,進入一個三山矗立中的大山谷,山谷里霧氣騰騰。一片綠蔥蔥的樹林在霧氣繚繞之下,顯得很是神秘。如果沒有她領(lǐng)著我,我想,我肯定會在林子里迷路的。她帶著我們穿入這片林子,輕輕松松就找到了她的住處——一棵巨大的松樹下。
“我們到了!彼O潞螅畔卤澈t,指了指松樹半腰枝杈上搭建的一個小屋道:“那就是我的住處,有點高,一會讓這兩個野人送你上去。”
話末,就見她走近樹下,將一根用樹杈做成的鉤子勾在背簍的提手上,然后繞到樹后,拉起鉤子另一端的繩索,一點點將玉米拉到樹上的小屋邊去了。
等將裝有玉米等物的背簍拉上去之后,她對谷谷和吱吱嘰嘰咕咕又說了幾句什么,她就率先蹬著樹干上她砍出來的一些缺口,一點點爬上樹屋。
她爬上去之后,谷谷喊了我一聲,然后用一只手捉住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背著我,單手攀爬上去。不得不說,谷谷這些蠱人的爬樹能力真的太厲害了。
我被谷谷背上來之后,武烈母親協(xié)助他,將我拉進了她的樹屋里。本來在底下看的時候,覺得她這樹屋很小,結(jié)果進來才發(fā)現(xiàn),里面比看起來要大得多,并且也不是很簡陋。樹屋的墻壁上雖然是一根根竹子用樹藤綁在一起的,但是,除了兩個窗口位置,其它地方都用幾塊防雨布遮擋住了縫隙,就像是貼了一層墻紙一樣。里面除了鋪了一張床以外,還有一個折疊塑料凳子做出來的小桌子,桌上擺放著一個用軍用水壺制成的油燈,即使是白天,它上面也點燃著火。
見我打量她的屋子,武烈母親笑著對我說道:“你別愣著,趕緊過來坐下吧!
說話間拉我坐到她的床鋪邊,然后指著水壺油燈告訴我,“這里面裝的是一種植物的子壓榨出來的油,這油很耐燒,別看這小小的一壺,我無論白天還是晚上燃著它,都能用半個月!
“阿姨,你白天也點著它,是不是減少生火的麻煩?”我問道。
她點點頭,“不錯。在這里,最麻煩的就是生火了。而且,這里又缺不了火。有很多的毒蟲最怕的就是火,我時刻點燃它,也可以防毒蟲進入我的樹屋!
“阿姨,你比我們都聰明,居然想到在樹上建造庇護所,這樣可以避免很多地面上毒蟲的襲擊,也可以避免洪水突然來襲!蔽掖蛄恐鴺湮莪h(huán)境,贊道!拔疫@也是一次次遇險后,得出來的經(jīng)驗。沒什么了不起的!彼裏o所謂的說道,隨即拿出幾根玉米,丟到一個軍綠色的頭盔中,然后將頭盔里倒了一些水,將它吊在樹屋頂端。再將水壺油燈的瓶口處,加多幾根燃線,等火苗變大,就將它移到頭盔底下燒了起來。這樣燒了沒多久,頭盔中的水就燒沸騰起來,并且冒著玉米的香氣。
看到這,我無比佩服她,居然想到這么好的法子來烹飪食物。
玉米煮熟后,她又拿出兩個竹筒,將剛才連玉米一起煮好的水倒入進去,正好倒了滿滿兩筒水。將其中一杯遞給我道:“今晚到明天,這就是我們所有的水和食物了,所以,要節(jié)省一點。”
話末,又拿出三根煮熟的玉米遞給我。她自己留了兩根。其它生的玉米則全部分給了谷谷和吱吱。谷谷和吱吱的胃功能比我們強大,所以,吃生的玉米并沒有什么問題。
我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所以,不等玉米放涼,我就開始扒皮吃了起來。好久沒有吃過這么香的玉米了,吃進去第一口的時候,我真的感動的落了淚。
“怎么哭了?”看我哭,武烈母親詫異的看向我。
我擦了擦眼淚,將玉米咽下去,哽咽道:“我只是突然覺得好感動。我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卻沒想到,居然被您救了,還活著……吃這么香的熟玉米……阿姨,謝謝您!”
“你這丫頭,還真的是容易感動?斐园桑酝晡以俳o你上點藥,你就早點休息!彼焓置嗣业念^發(fā),笑著朝我說道。
吃完玉米,她又拿出那些黑綠色的粘稠液體給我涂在身上,我問她這里面除了那黑色的臭液以外,還添加了什么東西。她回答我說,還有一種石頭上長得綠色苔蘚。說到這,我想起武烈之前在我被紫石砸傷,身體長出菌體時也給我涂過一些草藥,當(dāng)時里面也好像漂浮著一些苔蘚。
徐博之前和我說過,說我當(dāng)時長得并不是褥瘡,而是菌體。后來是武烈想辦法克制了菌體生長,再后來我身上的疤是他用巨蝸液體弄沒的。這么一想,我發(fā)現(xiàn),武烈好像是知道怎么克制菌體生長的……
“阿姨,您這個克制紫菌體生長的法子,是從何而知的呢?”我忍不住好奇的問她。
“這個是阿烈他阿爹和我偶然間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我們失散前,我受傷身體里就發(fā)出這些菌體,后來,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他阿爹就將我放在一塊長滿苔蘚的石頭上休息,結(jié)果睡了一覺醒來后,我身上的菌體就消失了。他阿爹就推算出這個苔蘚有克制菌體的作用了!
聽她這么一說,我就更加肯定,武烈的父親一定把這個方法記在了他們的那本筆記簿上,武烈因此得知這個方法的!白蟽汗媚,天一會就黑了,你需不需要我給你眼睛上涂上紅粉?”在我失神的時候,武烈母親拿出一個用枯玉米葉包裹著的紅色粉末遞給我,詢問道。
這個紅色的粉末我曾經(jīng)在溶洞里見到過,這會看到她拿出來,有些吃驚,“阿姨,您這是從哪找來的紅粉?”
“這紅粉不難找,古寨入口的石窟里,到處是這種石粉。我見野人都用它涂在眼睛上,我也試了試,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東西涂在眼睛上,晚上視力會變得很清晰,于是學(xué)著野人們,就常將石粉涂在眼圈上了。”她回答我道。
“阿姨,您明天能帶我去古寨那里嗎?”她提到古寨,我一下來了精神,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動的請求道。
“你為什么要去那里?”而她看我的目光變得有些警惕。
“我想進去調(diào)查紫菌的起源,聽阿烈和他的同事說,只有找出紫菌起源,他們才能有辦法清除我們體內(nèi)的紫菌病菌,從而離開這里!蔽艺諏嵳f道。
“可是,那里并不是你想象中這么容易進去的……”
“咻~!”
武烈母親的話還沒說完,在樹屋門口樹杈上啃玉米的谷谷和吱吱異口同聲的朝我們發(fā)出撤退聲,因此打斷了武烈母親的話。
我聽到這聲咻,心中被嚇得咯噔了一下。難道,谷谷和吱吱發(fā)現(xiàn)了什么危險嗎?
聽到谷谷他們的聲音過后,很快樹劇烈的晃動起來,隨即傳來震耳欲聾的“轟”聲,以及嘩啦的水流聲。
“可能是山洪漫到這邊的山谷了,趕緊扶住樹枝,一會切記無論樹晃得多厲害,你也千萬不要松手!”武烈母親說話間,將我的手拽到樹屋頂端用來做大樑的松樹枝上,讓我抓住。她則趴著走出樹屋,朝樹下看去。
我聞言,一邊抓住樹枝,一邊將頭伸出窗外,剛想看看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結(jié)果,一伸出來,正巧看到樹下涌來一層裹著碎石和樹枝的洪水!
洪水一涌過來,我們這棵大松樹就被撞擊的劇烈晃動了一下。樹干這么一被晃,就波及到樹屋,只見樹屋也跟著晃動起來,屋頂蓋著的厚厚一層枯玉米稈散落下來;本用來做桌子的折疊凳子倒下,裝有油的水壺也側(cè)倒下去,眼見著里面的油就要倒出來,然后火苗竄起的時候,我趕忙松開抓樹枝的雙手,一把接住了油壺。
接住油壺,我舒了一口氣,還好我接住了,不然油壺倒下去,絕對會瞬間點燃整個樹屋!
然而就在我為自己接住油壺暗自慶幸的時候,突然樹身又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我因為沒有抓住樹枝,整個人因為慣性,抱著油壺就甩出窗外……
“呃!”我驚呼都沒來得及喊出,人已經(jīng)撞破窗戶的邊緣木條,整個人掉落下去。
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會閉上眼睛的,此時,我眼睜睜的看著樹上的木屋離我越來越遠(yuǎn),底下的洪水聲越來越強烈。我腦子里現(xiàn)在是一片空白!
“紫紫!”“紫……”
“嗵!”
在谷谷和吱吱異口同聲的喊叫聲響起的同時,我掉進了竄急的洪水中。一瞬間,我就被冰冷的洪水淹沒,身體被洪水的巨大水流沖著往前亂撞,帶著泥土味的臟水也不斷的灌進我的口鼻中,我很快就感到嚴(yán)重的窒息感。手在洪水中胡亂的抓著,希望能抓到什么東西,又或者能游到水面呼吸。然而折騰了半天,我根本就沒辦法抓住任何東西,更別說游出水面了。洪水太竄急了!漸漸地我的耳朵里傳來嗡鳴聲,腦子中的意識一點一點的消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我的肩膀處傳來劍刺辦的劇痛,隨即一陣阻力攔在我的腰上,很快我被背后洪水流淌的力量推著趴到了一根橫倒的大樹樹干上。頭部終于脫離出洪水,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在這一瞬間,我就急迫的呼吸起來。可因為口鼻嗆了太多的洪水,所以,我一呼吸,就咳嗽連連。不過即使咳嗽,也有空氣進入我的肺腑,使我迅速的恢復(fù)意識。
一恢復(fù)意識,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被洪水沖出了之前的那個通往古寨的山谷,而是不知怎的來到了之前山谷外面的那條洪水河,攔住我的,正是之前徐博命人砍斷橫過去的松樹做的獨木橋,只不過,獨木橋表面一些樹枝被折斷,我的肩膀正被其中一根折斷的樹枝尖端刺中,這才讓我沒有被洪水帶走。
我趕忙抱住樹干,試圖爬上去,可肩膀被樹枝刺得太深,我根本就沒辦法爬上去。這時,洪水不斷在上漲,眼見著就能沒到這根大松樹上,到時候,它肯定也會跟著洪水流淌,我就真的在劫難逃了!而我現(xiàn)在,陷入了困境中,一只肩膀被樹枝深刺,固定在樹干上動不得。另只手臂則抱住樹干,一點不敢松,因為一松,我很有可能被洪水沖下去不說,胳膊直接被折斷……
經(jīng)過剛才那么長時間的折騰,我也早就沒了力氣,這會只能抱著樹干,恐懼的哭泣,“爸爸媽媽我好害怕……阿烈我好害怕……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我知道,在這里,我就算喊破喉嚨,爸爸媽媽也不會過來,武烈估計也不可能會過來。因為他之前就跳進了洪水中,現(xiàn)在早就不知所蹤了。
哭喊了十多分鐘,我漸漸抓不住樹干了,好幾次手都從樹干上滑落下去。洪水上漲的越來越高,樹干也被洪水沖的往前滾動了幾下。我敢肯定,如果再來一陣洶涌的洪水,它會立刻被沖進洪水中。
人都畏懼死亡,我也不例外!即使我的肩膀被樹枝扎進去,這樣的大力環(huán)抱樹干,肩膀傷口痛的難以形容,可我就是不肯松開樹干,因為我不想死!
“我……我快支持不住了……真的快支持不住了……嗚嗚……爸爸媽媽對不起,我不能活著離開這里,給你們養(yǎng)老了……對不起!”我哭喊著說完這句話,不等樹干被洪水沖走,我就打算放棄了。因為,我實在沒有力氣了,而且,這樣等死太煎熬了!
說完這句話,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猛地松開抱著樹干的手……
“等一下!”
然而就在關(guān)鍵的時候,突然耳邊合著洶涌洪水翻滾聲傳來一抹低沉的男音。不等我反應(yīng),下一刻我剛松開的手腕,就被一雙開裂的粗糙大手捉住了。我順著這只手,目光一點點往上攀移,直到看到了一張皮膚黝黑,緊皺濃密山眉的男人臉龐為止。
“你……你是誰?”我被這突然出手拉住我的陌生男人驚到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他并沒有回答我,而是咬牙緊皺著五官,健壯的雙臂用力的拉扯著我的胳膊,一點點將我的身體拽出洶涌的洪水中。
他這樣一拽,頓時牽扯到我肩膀上的傷口,痛的我哀聲連連,“啊……痛,快停下……我的肩膀……”
聽到我的喊痛聲,他下意識的將目光移到我的肩膀上,一看到我肩膀上的傷口,當(dāng)機立斷的松開拉我胳膊的一只手,從腰間取出一把長匕首,狠狠的朝我肩膀處砍去……
“啊!”我以為他要砍我的胳膊,嚇得我閉上眼驚呼了一句。
然而下一刻,我肩膀處確實傳來一陣劇痛,于此同時也松了下來。我吃驚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他砍斷的是那根刺進我胳膊中的樹枝。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一下將我拉出了水面。
“快走!”
我一被他拉上來,還沒站穩(wěn)腳跟,他就拖拽著我沿著樹干往岸邊走去。我此時的肩膀已經(jīng)痛到麻木,在他拉拽下,也顧不得理會,就踉踉蹌蹌的跟著他往岸邊跑去。明明腿軟,明明肩膀有傷,我本該會掉下去才對,結(jié)果,在他這樣的拽拉下,我竟然順利的跟他來到了岸邊。
可怕的是,我們剛跳到岸上,那根樹干就被突然暴漲上來的洪水猛地沖下去!
我看到樹干杯沖進洪水中,嚇得腿一軟,就跌坐在地,再也起不來了。心跳的劇烈,如果我剛才我們沒有及時逃脫,恐怕現(xiàn)在就隨著樹干一起掉入洪水中了!
“這邊不安全,走!本驮谖野l(fā)愣時,拉著我手腕的大手傳來拉扯的力量,于此同時,也傳出這個陌生男人的低沉渾厚的男音來。
我這才回過神,抬頭打量起他來。剛才情況緊急,我沒有來得及仔細(xì)打量他,現(xiàn)在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穿著黑色的古代苗族人的長袍,頭發(fā)盤在腦后,幾縷微卷的棕發(fā)正搭在長相粗獷的臉上,看起來,更加野性。見到他這個裝束,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你是黑袍蠱人?!”
天啊,救我的居然是那個神秘的黑袍蠱人!之前因為他臉上也涂著紅粉和黑色臭液,所以,我不知道他長得什么樣。現(xiàn)在看到,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長得這么兇!簡直比蠱人還要野。粗眉,鷹目,皮膚黝黑,高鼻梁,看起來很有異域風(fēng),像是混血那種感覺。盯著我看的時候,目光銳利,仿佛下一刻就會一口吃掉我似得。
“黑袍蠱人?”他聽到我這么叫他,他擰了擰粗眉,惱怒的將我的手甩開,道,“把我和那些低等的野人相提并論,找死呢!”
他這大力的甩開我的手,直接牽扯到我肩膀上的傷口,痛的我悶吭了一聲。
見我吃痛的喊出聲,他又嫌棄的別開目光,朝我丟下一句話道:“盡快離開這里,這不安全!
話末,轉(zhuǎn)身就走。
我還有好多疑惑需要他解開,所以,哪能讓他這樣就離開,伸手一把捉住他沾了泥土的黑袍子的邊角,問道,“你別走!告訴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和阿烈是不是認(rèn)識?還有你把金敏敏怎么了?”
他被我抓住衣袍,氣的扭頭就居高臨下的瞪著我,“我數(shù)三個數(shù),如果你再不松開我的衣服,我一腳送你回洪水中去!一、二……”
看到他可怕的眼神,不等他數(shù)到三,我就立馬松開了他的袍子。
他見狀,一拽自己的袍子,就再不理會我,快步?jīng)]入前面的蘆葦叢中。他一走,我一個人留在這,很是害怕。下意識的捂住受傷的胳膊,無助的淚水就不斷涌出眼眶。肩膀里還有一截樹枝在里面,我自己是根本沒辦法取出來的。而現(xiàn)在,徐博他們在對面的古寨山谷中,出都無法出來,怎么能救得到我?至于武烈,他跳進洪水中,也是身死未卜……
“你要找的人在上游桃林!
突然蘆葦叢中傳來了黑袍蠱人的聲音,這聲音嚇了我一跳的同時,也讓我瞬間來了精神。
他說我要找的人在桃林?是指的武烈嗎?
“你說的是武烈嗎?”
“你說的是武烈嗎?”我趕緊站起身,朝蘆葦叢問了一句?苫卮鹞业膮s是風(fēng)吹蘆葦?shù)膰W嘩聲,并沒有他的回應(yīng)。
我見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就深嘆了口氣,放棄了。估計他已經(jīng)走了。
回頭看了一眼背后不斷上漲的洪水,我不敢再呆在這,捂住肩膀的傷口,離開了這里。
黑袍蠱人口中的桃林,我如果估計沒有錯的話,應(yīng)該指的就是上次我和陸遙吃黃桃產(chǎn)生幻覺的那片桃林。我還記得,他在那里操控巨蟒和軟體巨蝠攻擊過徐博,所以,我肯定沒猜錯。那片桃林在上游,我記得路。所以,我沒繞多少彎路,就來到了那片桃林。
進入桃林走了一會,并沒有尋到武烈的身影,我泄氣了,癱軟跌跪在地,捂住肩膀大口大口的喘息,“阿烈……難道,你不在這嗎?”
是我理解錯了,還是黑袍蠱人說錯了地方呢?為什么這里沒有人?
我跪地時,發(fā)現(xiàn)枯葉爛泥中,有東西往外拱出來。我湊近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一些紅線蟲。我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臭液早被洪水沖干凈了,所以,根本就沒辦法驅(qū)避這些毒蟲。我只好咬牙扶著樹干站起,迷茫的環(huán)視著桃林,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好沒用,離開武烈或徐博他們,我就完全沒有能力在這里活下去!
不,我不要做個沒用的人!就算沒有他們在身邊,我也要努力的在這里生存下去,就像武烈的母親一樣!
為了活下去,我努力回憶著這段時間跟隨武烈和徐博他們學(xué)到的生存經(jīng)驗,快速的冷靜下來。想到自己當(dāng)務(wù)之急,先是要處理肩膀上的傷。所以,在桃林里,找到幾棵野芭蕉,折了幾片芭蕉葉鋪在地上之后,我坐上去,艱難的脫掉上衣,然后,塞進口中咬住。另只手揪住肩膀處露在外面的一節(jié)斷樹枝,使勁的一拽……
呃……蝕骨般的疼痛頓時從傷口處傳來,痛的我冷汗狂冒,身體都緊繃起來!然而,即使我用了這么大的力氣,也不過是拽出一小節(jié)來而已?晌易约簠s差點痛暈過去!
緩了緩,我深喘著粗氣,扭頭看向肩膀處,看到那里被我拽出來一些樹枝的地方,血水也不斷的冒出,我開始焦急起來。如果,我再不趕緊將殘余樹枝拽出,立刻止血的話,我很快會血流不止而死亡的。
經(jīng)歷了這么多磨難我都活下去了,這次,絕不能因此而死。所以,我再次鼓足力量,顫抖著手,拽向肩膀處的樹枝,用力一拽……沒有全部拽出來!我緊緊咬住衣服,忍住痛,抓住樹枝轉(zhuǎn)動了一圈,然后再用力的一拽!
“啊~!”
終于,樹枝被我從肩膀中拽出來了,與此同時,我也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倒地,口中的衣服也松開掉落下來。
一聲驚呼,驚飛了樹木上的鳥,也讓我虛弱的躺倒在地好半晌緩不過勁來。
“吱嘎、吱嘎……”
就在我躺倒在地,無力呻吟的時候,不遠(yuǎn)處傳來了走近的腳步聲。聽動靜,一道深,一道淺。像是兩個人。
有人來了?
我心中暗喜,想要呼喊,可張開嘴,我卻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我太虛弱了!
發(fā)不出聲音的我,只能努力的歪著頭,用雙眼看向出聲處。我期待著,接下來走近我視線中的會是武烈那高大的身影。
然而另外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出現(xiàn)在我視線中的居然是一抹瘦弱的身影!是金敏敏!她的面色比之前紅潤許多,身體也不那么瘦弱了,頭上戴著迷彩鴨舌帽,擋住了掉光成禿頭的頭部。光看臉,她還是精致的。
當(dāng)她看到我時,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可隨即嘴角突然揚起,露出一抹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來。
這時,她背后傳來了一抹令我無比熟悉的醇厚男音來,“敏敏,那邊有人嗎?”聽到這抹聲音,我心跳的劇烈,張開嘴,喊著,“武烈,是我,我在這……”然而,聲音低到連我自己都聽不到的地步!
金敏敏聞聲,嘴角上揚的更加厲害了,“你剛才肯定是幻聽了,這里根本沒有人。”
話末,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我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怎么會這么回答武烈呢?她明明看到我了呀!
我使勁全力,才抬起一點頭,朝他們那邊看過去。透過層層樹枝雜草的縫隙,我看到武烈拄著一根樹枝,一瘸一拐的朝金敏敏走過來。金敏敏在他朝我這邊要看過來的時候,用身體一下?lián)踝∷囊暰,“你腿受傷了,能不能別折騰。我說前面沒人,就是沒人。難不成還能騙你?再說,這種地方,除了我們,還有誰?”
武烈聽到她這話,微微松了口氣,“也是,她怎么可能在這!薄熬褪锹。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親眼看到他們穿過獨木橋,去了通往古寨的山谷。她又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金敏敏說話間,扶著武烈轉(zhuǎn)身離開了。
看著他們轉(zhuǎn)身,我心痛比肩膀傷口的痛都要甚,張口想喊,“我就在這……阿烈你別信她的話,不要走……不要……”
可張開口,我怎么喊,都發(fā)不出絲毫聲響來。最后,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絕望了!徹底的絕望了!
閉上眼,淚如泉涌。我好難受,覺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了。沒想到,我沒喪生在洪水中,最后竟然死在這里,而且眼睜睜的看著深愛的人和我擦肩而過,丟下奄奄一息的我。臨死前,看到這樣的一幕,只能說老天爺真的是太殘忍了!
“不對!
我絕望的等死時,突然武烈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緊接著是他一瘸一拐的腳步聲走近。隨后是金敏敏有些慌的制止聲,“阿烈,你干嘛?那邊我看了,真的沒有人!”
我聞聲,猛地睜開雙眼。
就在這時,我期待已久的那道高大身影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中。
只見他本手拄著樹棍的,當(dāng)看到躺在地上的我時,俊朗的臉上猛地浮現(xiàn)出吃驚的表情,隨即一把扔掉手里的棍子,一瘸一拐的快步朝我跑過來,“你真的在這……”
“阿烈,你不要過去!”金敏敏不等他走近我,就一把從背后抱住他的腰,撕心裂肺的喊道,“求求你不要管她好不好?我答應(yīng)你,只要她死了,我放棄所有的名利,違背我爸爸的命令,真心實意的和你在一起!
當(dāng)看到武烈的身影被金敏敏一把抱住,他的步伐因此頓住的這一刻,我心跳如鼓擂,呼吸也屏住了。他會怎么選?究竟是拋棄我,還是會推開金敏敏來救我?很快,武烈就用行動回答了我。只見他,毫不猶豫的掰開金敏敏抱在他腰間的手,就朝我快步走來。
直到他高大的身影突然跌跪在我跟前,擋住我上方的亮光時,我都無法回過神來。
“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他突然皺起濃眉,伸手拂掉沾在我臉上的濕發(fā),眼圈發(fā)紅,“你這個女人,真的是一時都不讓我省心!
話末,撿起我的外套,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就按在我的傷口上,給我止血。
他按到我傷口時,才痛的我回過神來,失聲喊了一聲,隨后我的意識就潰散了。
之后發(fā)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我在黑暗中一會感覺很熱,一會感覺很冷,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很久,我才感覺舒服一些溫暖,慢慢徹底失去意識。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溫暖的懷抱里,耳邊傳來他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這樣熟悉的感覺,讓我不知不覺的眼眶涌淚,下意識的抬頭,果然看到一張俊朗冷毅的臉龐,此時他輕闔著密睫眼眸,頭靠在山洞的石壁上睡著了。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被他這樣抱在懷中睡覺了,這會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他的感覺真的好好!
我不知道現(xiàn)在在哪,也不知道自己的傷口怎么樣了,可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只想著,這樣留在他的懷抱中,看著他的睡顏,一直看著。
偷看他許久,我有些不滿足了。緩緩抬起手,想要撫摸他略長出一些胡茬的臉,結(jié)果手剛碰到他的臉。他就警覺的睜開了眼睛,隨即,他的大手一把捉住了我撫他臉的手,默默和我對視了許久,他唇微微張開,傳來低沉暗啞的聲音來,“終于舍得醒來了?”
雖然他這句話還帶著剛醒的時的倦意,可我卻從中聽到了疼惜和欣喜的感覺。我沒有立刻回答他什么,而是將臉緊靠在他的溫暖的脖間,閉上眼感受了一下他的體溫后,才開口道:“你不是已經(jīng)被金敏敏騙走了嗎?怎么……怎么又轉(zhuǎn)身回來了?”
說這話時,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當(dāng)時的情景,莫名的心有抽痛了一下。
他則抱我的手臂猛然收緊,低頭重重親了我頭頂一下,深深呼吸道:“我以前不相信什么所謂的心靈感應(yīng),經(jīng)歷了那天的事情后,我信了。當(dāng)時我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感覺胸口悶悶的,耳邊似乎傳來你喊我的聲音。當(dāng)時我也就不管金敏敏怎么勸阻,都要過去一探究竟了。哪知,真的看到你滿身是血的躺在那……你這女人,怎么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呢?你不是和徐博他們在一起嗎?怎么會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