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全場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番顛覆性的言論驚得目瞪口呆,頭皮發(fā)麻。
紂王是暴君,這是無數(shù)史書寫下的鐵定事實,這是扎根于他們知識體系中的常識之一!
可如今,這個常識卻被高陽用如此犀利的邏輯,轟的搖搖欲墜!
雖然高陽沒有給出鐵證,但他提出的疑點,卻根本無從反駁。
細(xì)想之下,酒池肉林、荒淫無道……何其夸張,何其違背常識?
原來,他們深信不疑的歷史,也可能充滿了偏見和謊言。
“噗!”
這一次,噴血的不止是那幾位年邁老儒,連一些中年學(xué)者也承受不住這種思維層面的沖擊,氣急攻心,口溢鮮血。
圣賢書,從來被他們奉若真理?烧蛉绱耍(dāng)紂王這樁“鐵案”被悍然推翻,所帶來的震撼才更加致命。
這是世界的坍塌……
慕容復(fù)眼中的希望之火徹底熄滅,只剩下難以置信。
這高陽,這么妖孽嗎?
不像妖孽,像變態(tài)!
不像變態(tài),像牲口!
他看著臺上的高陽,心底一片復(fù)雜。
那先前率先發(fā)問的學(xué)子,抬起一張青澀的臉,看向高陽問道,“先生,史書所載,怎會偏差至此?”
“這是為何啊?”
高陽負(fù)手而立,衣袂無風(fēng)自動,看向說話的學(xué)子,眼珠子先是一轉(zhuǎn),隨即淡淡的道。
“很簡單!
“因為人心有私,立場有別,因為無論是史書還是圣賢書,皆是人來寫的!
“只要是人,那就一定會有私心,縱然為人再正直,但他所寫下的東西,又豈能全是他親身經(jīng)歷的?謠言三人可成虎,眾口鑠金,有些事傳至耳畔,早就面目全非!
“而這就更別說,紂王還得罪了太多人,因此,他的口誅筆伐,遺臭萬年是不奇怪的。”
說到這,高陽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天穹,接著朝底下一片思考的學(xué)子笑著道,“紂王之事,年代久遠(yuǎn),諸位也不必過分執(zhí)著真相,若真好奇,那倒不如看看我——高文和!”
此話一出,眾人瞳孔驟縮。
一瞬間,不知多少學(xué)子抬起頭來,滿臉不解。
高陽俯瞰一眾學(xué)子,笑道,“諸位,今日我高陽在此,仗義執(zhí)言,剖白歷史,看似風(fēng)光無限。然,諸位可曾想過,他日若我失勢敗亡,那青史之上,我高陽又會是何等面目?”
“今日被我怒斥之腐儒,將如何寫我?他們的后人,又將如何寫我?”
“這史筆落墨,可會公正?”
“大家不妨一等,大家不妨一看!”
須臾之間。
不知多少學(xué)子盯著一臉發(fā)問的高陽,滿臉動容,若有所悟。
是啊!
高陽今日可謂是一人噴百家,囂張至極,將這幫腐儒的底褲都給扒了,那高陽一旦百年之后,這些手握史書的大家,會如何書寫?
高陽迎著眾人的目光,笑著道:“其實并不難想,高某必是驕奢淫逸、目無君父、禍亂朝綱、口蜜腹劍的千古第一奸佞!”
“史書必會對高某,大罵其罵!”
“我今日所有言論,皆會被曲解為包藏禍心、動搖國本的邪說,我的所有功績,都將被抹殺,我的所有善意,都將被解讀為惡意!”
這番話,如同重錘,狠狠敲擊在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之中。
尤其是一眾大乾學(xué)子聯(lián)想到高陽平日行事本就離經(jīng)叛道,樹敵無數(shù),此言絕非危言聳聽,而是極可能發(fā)生的未來!
瞬間,一股悲涼之感油然而生。
高陽見狀,氣勢更盛,腰肢更加筆直,一雙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跨越了時間,看到了自己身后那滾滾而來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