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文一張臉漲的通紅,尷尬不已,“兄長,誰沒詞了?我讀春秋的,我豈能沒詞?”
恰在這時。
高峰負手而來,面色沉穩(wěn)。
高長文一見高峰到來,瞬間滿臉詫異之色。
他趕忙上前,滿臉殷勤的道,“爹,你也來關(guān)心兄長的創(chuàng)作大業(yè)?來來來,您坐這,這最好的位置,非爹您莫屬啊!”
“滾!”
高峰掃了高長文一眼,眼皮都沒抬。
“好嘞!
高長文很識趣的讓到了一邊。
高陽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高峰表情的不對勁。
他放下手中毛筆,開口問道,“父親大人,可是宮中有旨意?”
高峰緩緩搖頭,目光沉甸甸的落在高陽臉上:“陛下尚無旨意!
“陽兒,你可知自你辭官,原本爆滿的皇家一號會所變的門可羅雀,幾近無人?”
高峰話音落下,小院內(nèi)落針可聞。
尤其是高長文,更是倒抽一口涼氣,滿臉的震驚之色。
皇家一號會所的生意,堪稱下金蛋的母雞。
當初傳出高陽欲投一千萬兩,廣修學堂的消息,皇家一號會所可是一直爆滿。
但現(xiàn)在,門可羅雀了?
高陽執(zhí)筆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臉上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帶著濃濃自嘲的平靜。
他甚至沒有一絲驚訝,只是扯了扯嘴角,“預料之中!
“生意之道,根子在‘人’,與‘人’捆綁太深,便是一把雙刃劍。人得勢,生意烈火烹油,人失勢,便如沙上筑塔,風一吹就倒!
“輿論反噬,再正常不過!”
高峰并未就此打住,反而繼續(xù)追問,“那你可知,長安百姓,天下士子……如今是怎么議論你的?”
高陽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厭煩、麻木,還有一絲被強行勾起的戾氣,在他眼中翻涌。
如何議論?
這還用想嗎?
皇家一號會所的門可羅雀,不就是最直白的答案嗎?
他辭官那日,朱雀大街上的竊竊私語、甚至毫不掩飾的謾罵,猶在耳邊!
多少不解?
多少謾罵?
他抬起頭,露出一抹不在乎的笑容,“輿論反噬,不過如此!
“人心一向如此,沒什么奇怪的,要罵就讓他們罵吧,反正孩兒身上也不會掉兩塊肉!
話雖如此,楚青鸞卻敏銳的感覺到他掌心瞬間的冰涼與寒冷。
她用力回握,傳遞著無聲的支撐。
高陽深知人心易變,也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再加上他在朝中樹敵眾多,必定有人會渾水摸魚。
這就更不奇怪了。
只是。
高陽的心底,卻還是不可遏制的升起一絲戾氣。
那是心寒。
那是為自己不值!
雖說他高陽行事,并非為了什么天下百姓,為了什么所謂的狗屁大義。
可他不還是干了?
大楚十萬鐵騎兵臨城下,若破城,整個長安城,數(shù)以百萬的百姓,能活多少?
是他。
他高陽力挽狂瀾,掏出了火藥、陌刀,酒精,自絕了謀反之路,擊退了大楚,救了他們的命!
睢陽郡內(nèi),官商勾結(jié),沆瀣一氣,他問政睢陽,殺了個人頭滾滾。
正因有他,大乾天下這才多了一項問政!
天下寒門求學之路艱難,他欲掏出一千兩白銀,廣修學堂,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裴家壟斷經(jīng)義,一張紙賣出天價,他制出竹紙,令其價格一落千丈!
匈奴犯邊,他一戰(zhàn)活捉單于祖父,二出河西,令河西歸乾,一雪大乾百年之恥!
他高陽自問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也從來不想當什么好人。
他行事坦蕩,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只求無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