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
這東西值幾個錢?
他若敢報官,柳大山第一個不會放過他,況且,這睢陽城內(nèi)報官真的有用嗎?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直到他聽聞,活閻王來了育嬰堂,要走了賬本。
令大楚思正算無道吐血,雞兔同籠問題,揮手可破的人,還搞出了植樹問題,這令他鉆研數(shù)月,卻毫無思緒的人。
他清楚,賬本一定會被看出端倪。
更何況,他翟大林自認(rèn)不是好人,但也并非絕對的壞人,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他有點良心,但不多。
因此這賬本,他很隱晦的動了一點手腳,一般人看不出來,但落在高手眼中,一定會被看出來。
“老子雖不是好人,但也不是毫無人性的畜生……”
他一陣喃喃自語。
“……”
睢陽城。
郡守府。
大堂內(nèi),伴隨著高陽這一番話,驟然陷入了安靜之中。
上官婉兒盯著高陽,呢喃一聲,“柳大山可以欺騙,但算學(xué)不會騙人?”
“高陽,你的意思是這賬本,能勘破育嬰堂的真假?”
高陽點頭,一雙目光極為深邃。
他想到了那個遞給他一顆糖,自稱“幸運兒”的安安,接著緩緩的道。
“天底下什么都能騙人,生活可以騙人,妻子可以騙人,但唯獨算學(xué)不會!
“算學(xué)一道,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否則縱然逼死自己,那還是不會,數(shù)字永遠(yuǎn)不會騙人。”
“這些孩子不可能既送到了好人家,又送到了別的地方,這柳大山走的不是破罐子破摔,那經(jīng)不起查,流民孩子有姓名,所以上面很多信息都是杜撰,頂替,但既然是假,一定就會有破綻!”
“是真是假,本官一看便知!”
高陽說完,直接打開了手中的賬本,翻閱了起來。
事實上,他在馬車的時候,便想拿起一看,如此心中便能知曉育嬰堂真假。
只是,他在猶豫。
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罷了,一旦知道,那就必須要做出選擇,因為有些真相注定是殘忍的。
育嬰堂的一切,超出了他的預(yù)料,那些孩子是真心尊重柳大山,這一點演不出來。
那柳大山一定是對他們極好。
這若是真,那自然皆大歡喜。
但這若是演出來的,十年如一日孩子來了又送走,卻始終如一,無一例外,時刻編織著一個謊言,以應(yīng)對有可能的突發(fā)調(diào)查,這件事就會變的十分可怕。
而要這么小心遮掩,理由也無懈可擊的秘密,其背后又隱藏著怎樣驚人的真相?
流民不遠(yuǎn)跋涉幾百里,前去長安城狀告育嬰堂,卻在西廠的監(jiān)察之下,詭異的失蹤了。
換而言之,育嬰堂若真有問題,那這件事涉及到的就不止是睢陽郡,長安也有權(quán)勢滔天的人,在守護著這個秘密!
因此,這冊賬本他不愿翻。
瓦罐墳的事,睢陽問政,這說白了,不過是降維打擊!
他乃女帝欽點的欽差大人,當(dāng)朝六部尚書之一,定國公之孫,女帝身邊第一重臣,殺幾個罪證確鑿的縣令,乃至郡丞,這算什么事?
并且,他還以清水縣令李文正,給自己制造了發(fā)難理由,他也得了民心。
育嬰堂這事,遠(yuǎn)遠(yuǎn)比想象的棘手。
高陽目光看過去,一個個名字,因何送入育嬰堂,時間幾何,全都映入他的眼中。
高陽神情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
這縱然是一向單純的綠蘿,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她也小心的盯著高陽。
最后,在上官婉兒等一眾人的目光下,高陽緩緩合上了賬本,深吸了一口氣。